第173章 夜談

  “你不用擔心,我們是對上次撥過來的賑災銀兩,有所懷疑。所以特地跑了這一趟。如果你知道什麽的話,盡管和王爺說,屆時朝廷會對論功行賞。”阮小暖見他在遲疑,開口說道。


  路安年看了她一眼,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對顧俊修道,“如果之前來的幾位欽差也和王爺一樣的話,說不定百姓現在能過的好一些。”


  顧俊修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讓他繼續說下去。隨著路安年的講述,阮小暖在對任知府他們的行徑更是恨之入骨。從未聽到這樣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員,這樣的人就應該立刻斬首示眾。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路安年和他們格格不入,原來任知府和下麵那些知縣都是一夥的。每次朝廷賑災的銀兩,有很大一部分都到了他們口袋裏,至於百姓的性命,他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這也就是為什麽近幾年江北地區的人越來越少,一來是天災,二就是人禍了。


  顧俊修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整個地區的人都是貪官的,想起當時任知府用從百姓那裏得來的銀子,請自己去青樓吃吃喝喝,他現在恨不得裏立刻將他揪出來。


  “之前那些欽差大臣都看到了這裏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但是他們從來都沒有將此事稟報朝廷。下官猜測,應該是收了他們的好處,故意將此事隱瞞了。”路安年繼續說道。


  “那你為何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陛下?”阮小暖奇怪的問道。


  路安年頗為苦惱的說道,“我剛來不久,就給京城的朋友寄過信,但是了無音訊。如果我要去京城的話,任知府肯定知道,這樣一來,定會被他阻止,久而久之,我就隻能躲在大澤縣,不與他們為伍。”


  “那你有沒有什麽明確的證據?”顧俊修問道。


  如果能夠明確的掌握他的證據,這件事情就簡單了許多。而且在其他人心裏,任德民一直都是一個好官,江北有水災的時候,他不斷的上折子,說自己如何如何擔心百姓,現在看來,無非是想要早一點將朝廷賑災的銀子攬入懷中。


  第二天,路安年陪著他們到了附近的幾個村鎮,幾乎每一個村民看到他都會點頭示意。而他也沒有什麽官架子,微笑的和每一個人打招呼。


  阮小暖看到路邊很多衣衫襤褸的人,突然想起來那天在馬車上看到的奇怪的景象。不由問道,“路大人,大澤縣離市鎮不遠,遇到了水災,無家可歸的人會跑到那裏去嗎?”


  路安年聽到她的稱呼變了,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阮小暖尷尬的看了看冷著臉的顧俊修,算是解釋了原因。


  他給她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這些村民不遠千裏來到了京城,更何況是近在咫尺的市鎮。那為什麽那天的街道上會沒有看到幾個難民呢?她邊走邊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可能去了別處吧。”路安年想了許久,仍舊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不可能,就算他們要去其他的地方,也不可能都走了。”她立即就反駁了他的說法。


  她之前看過有些官員為了自己有一個好的名聲,將那些乞丐和難民都趕走。更有甚者,秘密的找人將他們活埋了,聽起來極為殘忍。


  她之前一直在心裏猜測,任德明會不會擔心顧俊修懷疑那批賑災銀兩的去處,所以製造了一種難民減少的假象。隻不過他沒有料到的是,他們沒有按照他的安排,所以看到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景象。


  顧俊修聽完她大膽的猜測後,渾身的氣息更加寒冷了。路安年雖然極為厭惡任德明,但是也遲疑的說道,“他應該不敢做這麽大膽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阮小暖心裏非常的不安,總感覺事情不像他們想的那麽簡單。


  回到縣衙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他們隻能繼續在這裏住一天,打算明天一大早啟程去其他的地方。


  此時的府衙甚是熱鬧,幾乎大半的知縣都圍著任德明,裏麵似乎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王爺已經在路安年那裏住了兩晚了,若是他將我們那些事情都說出來的話,大人,我們該怎麽辦?”有人神色不安的說道。


  任德明已經是老狐狸一個了,他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自信的說道,“即使他說了,我們也無需擔憂,拿不出證據,即使他是王爺也拿我們沒有辦法。”


  眾人聽了他的話,不安的氣息似乎少了一點。任德明見狀,繼續說道,“王爺明天肯定會去其他地方,你們都回去,明天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記著說話別露餡就行。”


  就所有人都以為顧俊修第二天會去與大澤縣相鄰的河間縣,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們去了又回到臨近府衙的禹縣。


  “王爺辛苦了!”剛到禹縣的待遇和當時大澤縣的家截然相反,知縣許文才早早就在那裏等著,顧俊修下來的時候,恨不得匍匐在地,態度非常的卑微。然而在阮小暖看來,她更喜歡路安年那樣不卑不亢的態度。


  “帶本王去受災最嚴重的村子看看。”顧俊修對他的縣衙沒有絲毫的興趣,剛下馬車就說道。


  許文才肯定也沒有料到今天他們來的是這裏,如果不是有人早早的看到的話,可能連接待也少了。所以聽到顧俊修要去村鎮的時候,他臉上明顯的閃過一絲不情願。隨即就諂媚的說道,“王爺剛從路大人那裏回來,路途遙遠,還未喝上一杯熱茶,不如先進去喝一杯茶解解渴,再去也不遲。”


  顧俊修冷冷的瞥了他一樣,許文才立刻就瑟縮了一下。


  “你沒有聽到本王的話嗎?還不趕緊派人。”他冷峻的說道。


  許文才見狀,不敢再提一句喝茶的事情,立刻招呼身邊的人,去準備馬車。


  阮小暖嘲諷的看著他膽小如鼠的模樣,小聲的說道,“這樣的人竟然也是一地的父母官!”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