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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圖謀

  第六十章圖謀

  面對著神情激昂的馬騰,劉備雖說早聞他之威名,亦不敢胡亂出言,生怕是曹操遣來試探之人。


  此番好不容易才讓曹操對他的戒備,試問劉備如何敢再觸怒曹操?

  而劉備不說話,屋內眾人均是沉默,就連張飛亦是如此,雖說他行事魯莽,但是卻也不傻,如何不知馬騰口中的奸臣乃指何人?


  “咳,”劉備咳嗽一聲,望著馬騰輕笑說道,“壽成兄何出此言?朝中如何來得奸臣?備久仰兄之大名,今日得見,乃是平生所慰之事,不如我等淺酌一杯,如何?”


  馬騰聞言一愣,皺皺眉眼中有些失望,洪聲說道,“馬馳皇宮,持劍入朝,此賊眼中豈有天子?得聞此事,我身為外臣,尚是氣滿胸膛;皇叔乃國之至親,猶自殆于酒色,而不思討賊,安得為皇家救難扶災之人也?盛名之下,難副其實,馬某甚是失望,告辭!”


  說罷,馬騰冷然望了眼劉備,重哼一聲,揮袖便走。


  “兄且留步!”劉備急忙喚道。


  馬騰停住腳步,也不回頭,怒聲喝道,“皇叔還有何事?豈是要將我留下送予國賊邀功不成?”說完,他緩緩轉身,望著劉備滿臉戒備,右手隱隱握向腰間寶劍,眼中充斥著殺意。


  張飛濃眉一抖,大步跨出,護衛在劉備之前,正要說話,他身后走出劉備來,拍了拍張飛肩膀,且對馬騰說道,“使君以為我乃是如此小人?倘若如此,兄且去!”


  “唔?”望著劉備坦陳的眼神,馬騰為之一愣,眼中殺意漸漸退去,甚感羞愧得抱拳說道,“馬某魯莽了,還望皇叔莫要在意……”


  “兄說得哪里話,”劉備輕笑一句,乃請馬騰上座,嗟嘆說道,“莫要怪備如此,實乃備方才稍稍消去大將軍心中忌憚,生怕兄乃是大將軍所遣之人……”


  “他?”馬騰冷笑一聲,隨即上下打量著劉備,且笑說道,“既然如此,為何皇叔又要喚馬某?此番卻是不懼了?”


  劉備輕笑著搖搖頭,忽而正色說道,“我觀兄,乃是忠貞賢良之士,如此豈能叫兄敗興而歸?倘若兄當真欲前來賺我,備乃請死!”


  馬騰聞言,為之動容,重重抱拳說道,“皇叔之氣度,馬某聞所未聞,當是世間豪杰!如此馬某且叫皇叔安心……曹賊,我馬騰誓殺之以正朝綱!”最后一句,面色冷極,言語斬釘截鐵。


  若是說方才劉備心中還是有些坎坷不安,但是如今,早已沒了那絲懷疑,見馬騰面色極冷,劉備開玩笑說道,“兄如今且也不懼備前去告密?”


  馬騰聞言一愣,待望見劉備眼中的笑意,自是大笑說道,“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論大事!若是皇叔執意如此,馬某亦唯有請死一途!”


  “哈哈!”劉備、馬騰相視大笑。


  時簡雍見馬騰時不時得望向自己,乃與孫乾對視一眼,起身說道,“主公,我等有些疲憊,先且告退……”


  見馬騰一臉尷尬,劉備如何會不明白其中緣由?也不揭破,點點頭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憲和、公佑你二人先且下去歇息一番,隨后備再向二位請教。”


  “不敢不敢……”簡雍與孫乾謙遜說著,緩緩退出。


  “非是信不過皇叔心腹……”馬騰尷尬著說道,“乃是馬某出身西涼,對于文人……呵呵,皇叔莫要見怪。”“呵呵,”劉備且笑一聲,搖頭說道,“兄思錯了,如今備身邊乃少一人為我出謀劃策,是故如此被動,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竟有此事?”馬騰皺皺眉,好似有些不敢相信,口中說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皇叔何以如此看重文人?”


  “嘿,徒持勇力,乃是匹夫之勇,不足掛齒!”旁邊張飛嘲諷說道。


  “翼德不得無禮!”劉備皺眉輕斥一句。


  “無妨無妨,”馬騰轉過身,饒有興致得望著張飛良久,隨即眼中驚色越來越濃,失聲說道,“此人是誰?”


  “乃是備結義三弟張飛、張翼德,那位乃亦是備之結義二弟,關羽、關云長!”劉備介紹道。


  關羽方才一直不曾說話,如今見劉備提起自己,乃抱拳一禮,而張飛自是敷衍一下罷了。


  馬騰心下大驚,隨即大喜說道,“可是當初虎牢戰呂布之將乎?”


  “正是!”劉備點頭說道。


  “早聞兩位威名,久仰久仰!”馬騰對著關羽、張飛一抱拳,對于方才張飛的冒犯,絲毫不掛心中,由此便可看出此人性格極為豪爽。


  “皇叔乃有如此勇猛之士,如何能不助馬某除賊?”望著劉備,馬騰大笑說道。


  劉備心中苦笑一聲,乃凝聲說道,“兄當真欲圖大將軍曹孟德耶?”


  “大將軍?乃是國賊耶!”馬騰重斥一句,隨即好似感覺了自己的失態,急忙說道,“抱歉,馬某孟浪了,不知皇叔何出此言?”


  劉備搖搖頭,皺眉說道,“對于曹孟德此人,備真當不知該如何評價:若說此人為奸,當初關東十八路諸侯,唯有此人孤軍追趕董卓余孽,損兵折將而歸,隨后聽聞陛下蒙難洛陽,又率兵前去救援,乃是忠心之士;若說此人為善,卻也是不妥,試問忠臣如何會對當今天子如此無禮?唉,如此,備心中甚是迷惑!”


  “何來迷惑?”馬騰皺眉說道,“兩月之前,我便來得許都,見許都形勢詭異,乃假做半途染疾,在城中暗查數日,隨后才朝見天子。然我在許都,卻是深見曹賊自持有功,屢次對冒犯陛下,就連許都百姓亦是知曉一二,試問,如此大漢天威何在?當是要殺此人以正皇威!皇叔身為皇親,豈能對此無動于衷?望皇叔助我一臂之力!”


  “兄莫要動怒,”見馬騰神情激昂,劉備乃是勸道,“此事關系重大,豈是如此輕易便下結論?不知兄心中可有良策?”


  “良策?”馬騰張張嘴,一臉尷尬得說道,“我見曹賊如此囂張,心中氣憤,聽聞皇叔在此,即便趕來,這個良策……”


  “哈哈,”旁邊張飛大笑說道,“如此重大之事,心中卻無定計,你欲叫我大哥隨你一同送死?”


  “翼德休要無禮!”見馬騰一臉訕訕,劉備雖說心中有些好笑,但也確實被此人忠心感動,沉思片刻,皺眉說道,“兄可曾聽聞,國丈董承亦在暗招同道,欲圖曹孟德……”


  “哦?”馬騰面上一愣,隨即大喜說道,“如此乃是喜事,恩,待得明日,我當是要前去拜見!”


  “休要如此!”劉備聞言一驚,急忙說道,“兄恐怕不知,曹孟德早已暗布人手,欲待董承發難之際,將他眾人一網打盡,兄若前往,豈不是自投羅網?”


  “這……”馬騰面色大驚,俯身急切問道,“如此要事,皇叔如何得知?恩,可曾將此事通報國丈?”


  “不曾!”只見劉備面色不改,嘆息說道,“非是備不欲,乃是不得時機罷了,兄可知,國丈府中心腹,亦有曹孟德眼線在,試問在下如何敢去?徒然損命,備不為也!”


  很是怪異得,若是換做別人說出此句,馬騰當是要大怒,呵斥那人膽小惜命,然如今從劉備口中說出,馬騰卻是越發覺得此人心中坦蕩,乃是可深交之士。


  “皇叔說得是……”點點頭,馬騰黯然嘆道,“徒然增添幾條性命,若是能成事倒還罷了,若是一事無成,確實可惜,如此,且是折了國丈……”


  兩人對視嘆息數息,隨后乃商議如何除賊,足足商議了兩個時辰,但卻一個計謀也無……


  劉備眼前不禁浮現出當日為自己獻計的那位白衣儒生……


  “若有賢士為我出謀,備何以至此?”劉備喃喃說道。


  “唔?”苦苦思索中的馬騰忽然聽到身邊劉備說了一句,但是又聽不太清,隨即抬頭疑惑問道,“皇叔方才說得什么?”


  劉備搖搖頭,苦笑說道,“若是此間有一賢士為我等出謀,我等何以至此?”


  “這個……”馬騰臉上有些尷尬,訕訕說道,“不如皇叔將方才那兩位再復請入,請教此事,若是他等真有計謀,我便向他二人賠禮致歉,絕無虛言!”


  “兄言重了……”劉備搖頭苦笑一聲,他豈能不知自己麾下簡雍、孫乾?兩人均是長于內政、辯才亦是不差,但對出謀劃策,就有些力所不及了……


  半個時辰之后,眼看著天色將暗,馬騰乃起身告辭道,“天色已晚,我也該告辭了……”


  劉備亦是起身相送,口中說道,“此事關系重大,我等當是要妥善保密,稍有差池,我等皆損命!”


  “唔,我省得!”馬騰點點頭,隨即鄭重說道,“如此,我便告辭歸去,若是思得良策,定是率先告之皇叔!”


  “備亦是如此!”劉備心中大定,抱拳說道。


  望著馬騰離開的背影,關羽疑惑問道,“兄長當真欲圖曹公?”


  “欲圖?如何圖之?”劉備苦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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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嘆息說道,“我等手中無半點兵權,僅靠我三人,豈能成事?”


  “那大哥為何應下此事?”張飛也是心中疑惑,出言問道。


  “如此甚為忠義,確實乃可深交之人,此乃其一;其二,此人為涼州刺史,麾下兵馬亦有數萬,能與他厚交,亦是善舉,保不定日后且要靠他相助;即便日后再不相見,善交一人又豈是壞事?”


  “兄長高見!”關羽點頭附和道。


  猶豫得望著關羽張飛,劉備遲疑說道,“雖說曹孟德對我戒心消去大半,然恐怕日后卻不會用我,我欲見機遁走,不知……”


  “兄長莫要說了!”還不等劉備說完,關羽雙目睜開,正色說道,“兄長之心,二弟明白,當初我等是如何起誓來著?同甘共苦、不離不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是兄長欲走,二弟我與翼德自是跟隨兄長同去!”


  望著關羽決然的眼神,劉備心中一陣感動,隨即不由望向張飛。


  “若是大哥日后不罰我禁酒,小弟便同去……”張飛嘿嘿笑著說了半句,可惜的是劉備與關羽絲毫不為所動,靜靜等著他說出下文。


  “若是大哥日后還欲罰我,小弟……亦是同往!”張飛無比泄氣得說道。


  “翼德,”關羽且笑說道,“倘若你不曾犯下過失,兄長何以會罰你?”


  回想起自己以往闖下的禍事,張飛訕訕一笑。


  手足便是手足!劉備心中大為感動,望著二人心中暗暗說道,“此生,我劉備定不負你二人!”


  與此同時,許都之中司馬朗之府邸!

  自從司馬朗投了曹操之后,輔佐荀彧處理政務,兢兢業業不曾有絲毫懈怠,是故曹操心中的疑慮漸漸退去。


  天色漸晚,司馬朗乃從城中刺史府中歸來,卻愕然望見書房燈火通明,心下驚異,當即步入書房查看。


  “兄長歸來何其遲矣,叫小弟好等!”只聽書房中桌案之后,傳來一聲輕笑。


  望了一眼那人,司馬朗面色大喜,疾步上前喚道,“仲達,近日你乃是去了何處?為何不給兄長我一個音信?”


  “音信?”只見司馬懿微微一笑,合上手中書本,淡然說道,“曹公最忌諱的乃是何人?小弟便在此人府上……”


  “什么?”司馬朗面色一驚,急色問道,“仲達,近日你都在董承府上?”


  “兄長大才!”司馬懿拱手笑說道。


  “休要與我嬉皮笑臉!”司馬朗輕斥一句,皺眉說道,“你怎得可以待在董承府上?孰為不智,你豈是不知曹公甚惡此人?”


  “此事小弟自然知曉,”起身將手中書本放與書柜遠處,司馬懿輕笑說道,“除去此事,小弟還知道董承欲圖曹公,曹公亦是欲圖董承,兩人均是在等時機罷了……”


  “你……”司馬朗聞言一愣,皺眉問道,“你出府之際,可曾被人看到?”


  “兄長何以如此看輕小弟?”司馬懿哂笑說道,“莫說區區董府,便是皇宮,小弟也是來去自如!”


  “是是是,”司馬朗無奈得搖搖頭,隨即攤手說道,“如此,你且將陛下賜予兄長的玉牌還來,我找了數日均不見此物,想來必是被你拿去!”


  “區區一玉牌,兄長莫要小氣,”望著自己兄長無奈的眼神,司馬懿輕笑說道,“此物如今對兄長已無甚用處,不如就給了小弟,小弟乃有大用!”


  “唔?”司馬朗疑惑問道,“此物乃陛下隨身佩戴之物,當初乃是陛下對為兄心中有愧,是故相送……仲達,莫非你還欲借此物進皇宮?如今可不比往日,新任衛尉徐公明乃是謹慎之人,若是被他看到,必定通報主公,如此你便有大難了!”


  “哈哈哈,”司馬懿搖頭笑了笑,隨即望著司馬朗哂笑說道,“此事兄長不必擔憂,小弟進皇宮還需此物?禁衛中有一校尉,乃是父親舊部出身,有他相助,皇宮即便是守衛森嚴,小弟亦當行如家中后院……”


  禁衛有一校尉是父親舊部?我怎么不知道?司馬朗心中有些奇怪,不過倒也不曾多想,疑惑問道,“那你還要玉牌作何用?”


  “大用!”司馬懿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隨即笑著問道,“兄長,如今曹公待你如何?”


  “曹公待為兄甚好,為何有此一問?”司馬朗很是迷惑得說道。


  “甚好?”司馬懿搖搖頭,哂笑說道,“如今兄長職位,卻是與兄長之才甚是不符,小弟猶是為兄長可惜……”


  “呵呵,”只見司馬朗面上有少許尷尬,訕訕說道,“曹公麾下能人且多,而為兄又不曾為主公做得什么大事,就算主公看重加以提拔,其余人等恐怕亦是心中不服……”


  司馬懿聞言淡淡一笑,望著其兄輕聲說道,“如此,小弟便讓兄長做得一件大事!”


  “唔?”司馬朗聞言面色一愣,狐疑問道,“何等大事?”


  司馬懿輕笑一聲,撥弄著屋內的盆景,淡淡說道,“小弟方才便說了,曹公與董承,皆是欲誅對方,實乃是苦無機會,如此,小弟便與他們這個機會!”


  “唔?”司馬朗臉上疑惑之色更濃,狐疑問道,“仲達,你欲如何為之?”


  司馬懿轉過身子,望著其兄玩味說道,“如今正值春夏交際,乃是出城狩獵的好時機,曹公為大漢操勞如此,兄長不訪諫言讓曹公出城散散心……”


  “你……”司馬朗面色微變,眼中有些驚異,奇怪問道,“仲達,你不是曾說你欲助陛下么?為何要設計助我主誘殺董承?”


  “兄長果然大才,小弟自思亦是瞞不過兄長,”司馬懿輕笑一聲,隨即面色一變,略帶嘲諷得說道,“然,小弟何時說過,要助天子?”


  司馬朗面色大變,隨即凝神望著司馬懿,正色勸道,“仲達,你之智慧遠在為兄之上,為兄便是拍馬亦是趕不及,然,你切勿誤入歧途才好……”


  “兄長之言,小弟謹記!”絲毫不為所動,司馬懿笑著拱手一禮。


  見勸說不了自己這位從小便有主見的二弟,司馬朗心中亦是無法,搖頭說道,“也罷,為兄也不問你心中所圖,唯有一句話為兄不得不說:你身為司馬家子第,斷然不可為家族招來禍事,萬事要謹慎處置!”


  司馬懿面色一正,點頭說道,“兄長且放心,小弟自是不會忘卻自己身份,興旺司馬家,乃是小弟平生所愿!”


  “也罷!”司馬朗點點頭,隨即奇怪問道,“你今日所來,便是向為兄獻此計?”


  司馬懿玩味一笑,凝聲說道,“望兄盡早得曹公歡心,小弟日后還有求助兄長之事!”


  “……”望著自己二弟認真的眼神,司馬朗緩緩點頭。


  仲達,你之所圖究竟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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