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姥姥回來了

  用青嵐的話講，姥姥是一個麵孔古板但是心卻軟得象豆付一樣的老太太，她總是稱呼她的花花草草們為“寶貝兒”，她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頭發，身上可笑的掛著一些零零碎碎，她經常跑出穀去收集一些奇花異草，每隔七八年，就要走很遠很遠的地方，為她的寶貝兒們尋找仙泉。


  姥姥已經走了六年了，她從來沒有走過這麽長的時間，在姥姥走後的第二年，也就是留下的仙泉所剩無已的時候，命運讓一個小小的筆仙走進了她的百花穀，百花穀雖然失去了姥姥的照顧，但是多了一個搖著扇子不務正業的小書僮，和一個冷若冰霜美貌絕倫的畫中人。


  青嵐每次瀕臨危險的時候，我都用眼淚救活了她，奇怪的是，我每次都能哭得出來，我是一個剛剛出世沒多久的小仙，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別，為何我的心裏，竟然藏著那麽多的悲傷。


  難道這會與我的宿命有關嗎？


  青嵐漸漸的長大了，現在她和如霜站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哪個更美，她們就象一對姐妹花，嬌豔的綻放著自己的美麗。而我，還是那個喜歡捉弄她們兩個沒有什麽長進的小筆仙。


  姥姥回穀的那天，我們三個正在一起坐定修練，突然聽到一聲大叫，直震得耳朵嗡嗡響：“我的青嵐，我的寶貝兒啊。”


  青嵐就象一縷青煙一樣從我身邊掠起，撲到了一個人的懷裏，一看到那滿頭的白頭，腰間的小水壺，和一布袋零碎，我就知道這個素未謀麵的老太太就是姥姥。


  姥姥的臉上滿是風霜之色，她一定走了很遠的路，她一定每天都在牽腸掛肚她的寶貝兒們。


  我該高興的，從此青嵐和花草們得救了，為什麽此刻，眼睛卻是潮濕的，是因為期待得太久嗎，幸福突然來臨，竟然有點無法承受。


  如霜輕輕的扯了扯我：“百花穀的主人回來了，我們該回去了。”


  “是的，我該回去了，可是我想問問姥姥，以後還能不能找青嵐玩？”我悄悄的跟如霜低語道。


  “如果你不可以，還有誰可以。”姥姥鬆開緊緊抱著的青嵐，執地有聲的回答我。


  “你救活了我的寶貝兒們，現在，你就是百花穀的主人。”姥姥又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從那天開始，我知道這個姥姥經常讓人驚訝，但是她硬梆梆的話說出來之後，又會讓你莫名的感動。


  “姥姥，我隻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筆仙，怎麽能做百花穀的主人呢？”


  姥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每天放棄修練的時間不停的采集仙露來養育我的寶貝兒，每當青嵐遇險的時候，你都用自己的眼淚救活她，難道這一切，我不知道嗎?姥姥老了，百花穀需要新的主人。”


  我一次再一次拒絕了姥姥的好意，但是答應她在她不在的時候，好好的照顧這些花草。


  姥姥欣慰的歎息，然後說了一句令我和如霜都陷入僵硬的話：“果然是蕭的手下，你真的很象你的主人。”


  “主人！”我喃喃的念著這個詞，這個時時刻刻在心裏回蕩的稱呼。


  身邊的如霜早已經撲了上去：“姥姥，你認識我們的主人，他在哪裏？他在哪裏？”


  姥姥自覺失言的咳嗽了一聲，她有點失神的望向遠處，似乎在掩飾剛剛說出嘴的話。


  看著我們炙熱的發燙的眼神，青嵐輕輕的抱著姥姥的手臂：“姥姥，如果你知道，告訴她們吧，雖然她們從來都不說，可是我知道，她們想念主人，已經快要想得入魔了。”


  這令人心折的青嵐啊，她總是一眼就看到人的內心深處，原來，她是如此了解我，了解我嘻笑怒罵的背後，是一顆因思念而感到絕望的心。


  拗不過她最疼愛的青嵐，姥姥慢慢的坐了下來，我們以為她會講出一個關於蕭的長篇故事，蕭是何時來的天庭，蕭是何時離開的，他因何而離開，他又因何離開竟然永遠也沒有再回來。他難道忘記了，雨竹閣裏還有他的畫，桌案上，還有他的筆。


  “蕭的故事，隻有無字天書才知道，可是。。。。”姥姥遲疑了。


  “無字天書，在哪裏？”青嵐搶著問道，她一直想為我們做一點事，熱切的甚至顧不上危險。


  “無字天書，記載著每一位神仙前世今生的經曆，還有關於未來可怕的預言，沒有天王的允許，任何神仙都不得啟動無字天書，否則降下來的懲罰，是無法想象的。”


  如霜靜靜的說：“我願意折損一千年的功力，隻要能看到無字天書，我要知道先生在哪裏，然後不管是人間還是地獄，追隨著他而去。”


  我不需要再說什麽，因為我和如霜的心意一樣的。


  姥姥怔怔的看著我們：“你們都願意這樣做嗎？”


  我的雙手握成了拳手，牙齒因為太激動把嘴唇咬得發白，如霜麵無表情，但潔白的衣裙在輕輕的顫抖。


  青嵐默默的看著我們，她清澈的眼神裏流露著一種勇氣，她似乎在做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一定與我有關。


  臨別時，青嵐輕輕的擁抱我，也許這樣一別，也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


  我貪戀她的擁抱，那樣的溫度帶著許多過去美好的回憶，但我還是悄悄的解下她的心意結。


  沒有心意結，青嵐所有的法力都無法施展，我知道她一定想為了我和如霜去偷看無字無書，我不能讓她這樣做。


  這是我和如霜的使命，沒有人可以代替我們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