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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要學會寬恕

  竹君本是罪君之女,她的家族因為牽扯到一場聲勢浩大的黨爭,而成為犧牲品,當蕭得到消息帶著人馬趕過去的時候,隻救下了一個竹君。


  她十歲,眼裏是屍橫遍野的屠殺,父母和兄弟姐妹全部倒在血泊中,那些劊子手殺紅了眼,正在一步步逼近她,那個時候蕭從天而降,他把她救出後,抱在馬上一路狂奔,看著她沉默而麻木的表情,眼睛裏是不盡的憐惜。


  最初的相伴歲月裏,竹君總是做惡夢,夢裏是一片血紅的場景,於是蕭讓她睡在自己的偏殿,每次竹君驚醒時,自己的手都握在蕭的手裏,那雙大手充滿了力量和感情,讓她不再害怕惡夢裏的場景。


  他總是告訴竹君,要學會寬恕,寬恕那些有罪的人。背負著複仇的心,人就不會快樂。心裏有了寬恕之念,看世間就會雲淡風輕。


  竹君慢慢學會笑,慢慢的成長為一個靈動的女孩,她成了他的侍讀,他的書僮,她陪他一起練劍,一起讀書,陪他走遍名山大川,是他的父兄殺死了她所有的親人,而她對於蕭,竟然一點都恨不起來。


  甚至當有一天,那些殺手真的倒在她的劍下的時候,她竟然沒有痛下殺手,她一直記得主人說過的一句話,在這個世上,每一個人都活得身不由已。


  竹君十六歲的時候,蕭把一柄漆黑的古劍送給她:這是你祖上傳下來的古劍,它隻屬於你們家族的後人。


  竹君說:它叫什麽名字。


  蕭淡然的說:它以前的名字充滿了殺戮之氣,或許那樣的名字應該在亂世中消散了。


  竹君拔出那把劍,清洌的龍吟之聲,揮舞之下寒風撲麵,於是竹君笑道:我隻想叫他:疾風!


  隻是這樣的快樂也十分短暫,王朝的四皇子為了奪取皇位,竟然勾結了外域的大軍,他殺掉了太子,逼退了國君,坐上了國王的位置。


  放眼望去,天地間,唯有一個蕭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剌,他知道蕭在民間的聲望太高,倘若他振臂一呼,他的皇位就搖搖欲墜。


  無休止的追殺開始了,雖然希望他死的,是他的親生兄弟。


  蕭帶著竹君和十幾名侍從開始逃亡,雖然有無數的人建議他,要學會反擊,憑他的武功和智謀,憑他的仁愛之心,當今的國君,決不是他的對手。他都隻是淡然一笑,他說,我的生命,應該在田野之間。


  竹君最是理解他的心思,因此他會欣慰的說:竹君,隻有你,從不說那些混帳話。


  他帶著他們找到了一處隱秘的高山,這座高山隱藏在一處峽穀之後,由於峽穀潮濕,常年起著霧,因此不走進時,根本看不到那穀後麵,還有一座高山。


  蕭發現這座山時,高興的說,這才是我的所在。不如就叫它霧芷山吧。霧芷山開遍奇花異草,住滿了珍稀的動物,年歲久遠的大樹盤根錯節,連天密蓋。


  他在些粗壯的大樹頂上結廬而居,每日以山珍野果為食,閑時與竹君撫琴練劍,就這樣,怡然自得的在這裏生活了下去。


  竹君曾經以為,這樣神仙一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她會陪著他老,陪著他死。


  無休止的追殺突然停止了,因為世間沒有了蕭的消息,他就好象在這個人間蒸發了一樣,可是陰險的國君並不認為他是在隱居,而是想象他正集結裏某個秘密的地方,操練大軍,總有一天會置於他於死地。


  長期的沒有消息讓國君寢食難安,他年輕的額頭上已經長出了白發,他知道如果再找不到蕭,他就會因為太多幻象而變得瘋狂。


  於是他真的瘋狂了,因為他找來了一個妖孽。從見到他的第一眼,生為龍子的他,天生就帶著降魔者才有的天眼,他知道那是一個為禍人間的妖孽,但是這個妖孽說,他會有辦法找到蕭,並且除掉他。代價是,他要做這個王朝的國師。


  國師,那是僅次於國君的一個職位,如果答應了他,這個王朝勢必會妖孽橫行,讓百姓受苦。


  國君答應了他。


  於是這個妖孽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隱居在霧芷山的蕭,他們隻是凡人,雖然從不曾做過惡事,可是必竟鬥不過修行了幾百年的妖孽。


  竹君殺紅了眼,那些侍從一個又一個的倒下,而那個國師,似乎隻動了一動手指。蕭微微歎息,他也同樣天生就有降魔者的天眼,他知道他們不是對手,他也知道,今天是赴死之日。


  隻是他仍然如此淡定如容。


  他對竹君說:就算今天要死,也莫帶著仇恨之心而死。


  可是竹君心裏充滿了恨,她不恨這些人即將要殺掉自己,她隻恨他們竟然不肯給主人一條一生路。她手中的疾風,已經沾滿了鮮血,那是國師手下的小妖的血。可是她還要不停的殺下去,哪怕隻有一線生機。


  國師出手了,對於蕭這樣的凡人,天生就帶著皇家的血和絕世的武功,他隻能自己親自出手。


  他執起手中的弓,他知道,隻需一箭,就可以結束這場戰爭。從此,他們將不再被人們所追殺,他將受到國君的僻護,可以為所欲為。


  箭,帶著呼嘯而來的妖氣,那果然不是一隻普通的箭,蕭知道,這是自己宿命終結的地方,霧芷山,能在這個山青水秀的地方而死,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於是在最後的時刻,蕭是微笑著的。


  隻是身邊掠起了一個人,這個人比這隻妖箭的速度還要快,她用血肉之軀擋過了那把箭。


  如同一片枯葉倒下,蕭痛惜的抱起那個為他擋箭的人:竹君,你仍是如此的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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