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4 獵食
巨林的另一端,一大群獵人正三三兩兩坐在簡陋搭建的木棚下,高聲地吃喝談笑,並不知道林中已經發生的事。
珍珠島形狀如同一枚開展的扇貝,城鎮在最北端麵海而建,如同其名就像是長在貝殼頂的一粒珍珠,一整片山林鬱鬱蒼蒼地往南開闊延伸,幾乎涵蓋了島上大部分土地,島上居民稱之為巨林。居民們沿著巨林邊緣築起了一道幾乎有十層平房高的城牆,和城區隻有一條碎石大路可以相通,中間隔著一大片全是荒蕪田地,唯一看得到人的就隻有這一塊區域。木棚鄰著的是一片小鋪,磚窯上頭鋪著一方石板,後頭架上掛滿了一條條剛切下的生肉,旁邊插著一根旗杆,隨風招展著三個大字:“烤肉店”。這裏是出入巨林狩獵必經之地,每當這個時節,全城的獵人都會不請自來,陣陣酒香肉香一整天絡繹不絕地飄送,大概一裏外都聞得到。
此時烤肉店老板渣打魯圍了件油膩膩的粗布圍裙,一手拿著一把鍋鏟,正“鏗鏗鈧鈧”在麵前石板上翻著肉,他女兒渣打珠則是忙裏忙外既要切還要負責端,忙得不亦樂乎。由於隻有寒冷季才能狩獵的關係,新鮮生肉一直就是島上居民平常無法吃到的奢侈品,所以隻要狩獵季一到,獵人們打了獵物回來,幾乎都會迫不及待先割條腿還是切塊肉的拿來這料理了配酒解饞,剩下的才拿去訓獵場分割給排隊等在那裏的皮商肉商,也因而這間連個像樣一點的位子都沒有,大家隻能圍坐在棚下破舊石桌椅吃喝的小店,卻是城裏唯一吃得到第一手新鮮肉的地方,隻不過這是僅限於獵人們才享受得到的福利,其他居民沒事可不會到這地方來。眼看著一片片棉裏透紅的鮮肉躺在石板上,刷了醬料烤得“吱吱”作響,離得最近的幾桌獵人簡直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就聽一個穿著刺蝟皮背心的年輕獵人大聲嚷道:“喂,魯老伯,可以上盤了啦,再翻下去肉都被你翻暈了。”
“別急別急,馬上就好。”渣打魯一邊慢條斯理刷著醬料一邊道:“這時節野豬肉正肥,不多烤一下把油逼出來可不行。”看見遠處棚下兩桌正在招手,抖著頦下豬鬃般的大胡子喊道:“阿珠,外頭兩桌酒沒了,你再去後頭打一點幫他們倒上。”渣打珠提著酒壺往屋後走了。
過了一會兒肉終於烤好,一片片排在鋪了野菜的盤上,更是脂香欲滴。渣打珠倒完酒回來,拿出一整大片木頭充當的托盤,把肉一盤盤交疊放上。她個子雖小,不過手上端著這麽一大堆東西,走起路來卻仍然是很俐落,“後腿肉烤焦一點,這是你們的。小裏肌肉醬要多,這你們的。山雞肉,這是你們的……”好像背書般一桌桌分下去。等輪到最末一桌,手上剩下的那盤,比起別桌肉明顯多了很多。
“哪,這是你們的。”她輕輕地把盤子放在桌上。
“喂,阿珠你也太偏心了吧。”隔壁桌一個披著羊皮襖的獵人捉挾地嚷嚷:“一樣都是野豬肉,為什麽我的才這麽幾片,阿光他的就這麽大一盤?”
阿珠圓嘟嘟的臉好像做錯事被捉到一樣,一下子紅了起來。“他們打的那頭比較大嘛。”
“反正我們三個也吃不完這麽多,阿鼬你來分一點過去好了。”同桌三人中的一個笑著說道。
他長得長手長腳麵孔黝黑,濃眉大眼間神采飛揚,身上穿的是豹皮做的長皮甲,頭上戴的是半截豹頭做的頭盔,甲上護片一條條清一色鑲的是熊肋骨,腰上束著一圈細藤編的腰帶,扣合處是一對箕彎的豹爪,看上去顯得很是威風。
“阿鳥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不客氣了。”那人喜孜孜地說道。
“不行。”阿珠叉著腰道:“你自己桌上有,怎麽可以跑來吃別人的?小心你吃了拉肚子!”
“我們烤肉之花生氣了,當心下回她在你肉裏加料,讓你吃了回去拉上三天三夜不止。”那人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
“我說大小姐啊,”坐在阿鳥對麵的人苦著一張臉道:“你搞這麽大一盤,又不準別人分,是打算要我們吃到撐死啊?”
他細眉小眼長了一對大耳朵,身形瘦小的像隻猴子,卻背著一把大弓。身上穿的是山貓皮短襖,裏麵罩著鐵線絲魚鱗甲,鐵線絲是巨林東邊黑木林裏的參天鐵樹皮抽絲而成,鱗甲則是用一片片碎骨細細縫上去的,雖說是威猛不足,不過卻是輕巧有餘。頭上戴著狼頭骨的頭盔,和他身體比起來顯得頭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