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0章 十六年前（6）

  那時候碼頭上的歡呼聲，簡直比一年一度的豐年節還要雷動。可是老風又說了，那巨龍雖然受了重創，卻也沒那麽容易就死，必須趁它還沒複原一次將它解決，否則等它傷好了再回來，力量隻會變得更強大，到時後果不堪設想。當晚他們不再露宿碼頭，因為料想巨龍不可能那麽快複原，也拒絕了到宮裏行館暫居，而是選擇住到蔓蘿那兒去。那時她那兒還不叫獵人小館而是叫做獵人客棧，原本就是給外來的獵人去巨林打獵時住宿的地方，在港邊曆經肆虐後，她那裏已經是島上唯一的旅店。他們在那兒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駕船出海，繼續搜尋巨龍蹤影。這樣持續了幾天，到第四天時，他們四人一起出去，回來的卻隻有老風一個。


  那時大家已經習慣守在港邊，希望能盡早盼到巨龍被誅的消息。隻見老風半邊身子全是血，撐著帆立在船頭，船尾拖著一大團不知是什麽東西，在水麵上載浮載沈，等船到近處，大家才看清楚正是那巨龍的頭！而那顆頭，也就是你現在看到掛在蔓蘿店門口那顆了。老風跳上岸，一步一步將那顆頭拖上來，對著蔓蘿說道：“你丈夫的仇，我替你報了。”接著便倒地不省人事。大家趕緊把他抬入城裏，召集全城最好的醫士盡全力幫他醫治，最後雖然是撿回一條命，可是他左手的筋脈已斷，卻是再也接不回來了。”


  小紫靜靜聽完，一時似乎仍沈浸在過往的事蹟裏，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原來他現在這樣子背後，還藏著這麽一段英勇的過去。那另外三個人呢？”


  “這就不清楚了。”哈察旺搖搖頭：“那天在海上發生了什麽事，老風絕口不提，他那麽大脾氣你也是見識過的，他不說誰敢再問？反正最終巨龍是死了，想來他那些同伴必定是在惡鬥中不幸喪命，這也沒什麽好問的。”


  “那……後來呢？”


  “後來啊，島上沒有了獵人保護，南邊幾個村落頻頻遭到猛獸襲擊，居民死的死搬的搬，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全都荒蕪了下來。老城主動員全城築起了那道高牆，總算是阻擋了猛獸，不過和巨林也就此隔絕。過不久海上開始出現魚龍，漁夫們隻會捕魚，要對付這些似龍非魚的怪物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大型船隻又被巨龍弄得沈的沈壞的壞，進不了巨林，也沒足夠的木料來打造新的，這下子連海也出不去，對岸的船又不見過來，和大陸間的交通當然就斷了，整個港口於是日漸荒廢，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模樣。許多壯丁大著膽子冒險入林，想要重新開辟通路，但要對付那些惡龍猛獸哪那麽簡單，可不是光有一身蠻力就行，這一點你身為獵人比我更清楚，結果當然是去的人多回來的人少，幾乎都把命留在巨林裏了啦。後來老風傷勢漸漸痊愈，當時整個島上懂得打獵之道的，除了他以外也沒第二個人了，老城主拉著我和所有村長一再向他求懇，希望能替島上訓練新的獵人，好不容易才熬到他點頭，不過先決條件是，未經他同意，所有人不得進入巨林。他這麽做也是為了避免有再多的人無謂去犧牲，雖然可預見未來一長段時間內，城裏將因為得不到巨林的資源而陷入貧乏的困境，可是站在替居民保全性命的立場，老城主還是答應了。他在南邊一望無際的荒蕪地蓋了間小屋，圍起了空地充作訓練場，集合有誌成為獵人的少年開始訓練。後來老城主暴病身亡，龐貝鐸那老小子繼任後，這不準入林的禁令依舊延續下來，直到這些新手獵人慢慢長大，這才逐漸恢複了狩獵，雖說是隻能在寒冷季，惡龍猛獸進入休眠鮮少出沒的時候，不過最起碼是，大家終於可以吃到點肉啦。”說到這他心中一陣感觸，遙望遠方大海發呆地出了一會兒神，才又道：“經過了這些年，老風總算是把獵人重新建立起來，如今又有你加入，我看這隻在寒冷季狩獵的規矩，早晚是要被打破啦，隻是，唉，想要重返大海，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看這輩子，恐怕是沒機會再聞到海水的味道了。”


  “你放心。”小紫低聲安慰道：“一定會有機會的。”


  “嗬嗬，希望真如你所說。”哈察旺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那些家夥想必已經在宮裏伸長了脖子等著，咱們這就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