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往事 一
“您這話我可不敢回了。”劉樂瑤笑眯眯的抱著蔡雅琴的胳膊：“不過，外孫女到門口了，您老讓不讓進屋啊？”
蔡雅琴一米五幾的身高，矮胖的身材，除了滿頭白發之外倒也看著挺精神的，隻是那臉上的冷漠挺紮心的，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縱然心裏對大女兒一家都不滿意，卻也沒多說。
側開身讓劉樂瑤進來的時候，忍不住就看看了一眼跟在後麵的楚豫東，稍微愣了一下才不鹹不淡的說了句：“進屋吧，虧著你還敢來，你爸不怕你到我家餓死了？”
這話，說的劉樂瑤臉都紅了，要說這事可也不能怪蔡雅琴，自己從小時候就極少回來姥娘家，主要是劉建國不讓，因為姥娘家太窮，他怕自己的嬌嬌女受委屈。
“那小夥子是咋回事？你不是和村支書家的兒子訂婚了嗎？怎麽不是那個叫什麽來著？哦，李長風的呢？”蔡雅琴和劉樂瑤進了屋，兩間土房分出裏外兩間，裏屋是住人的，外屋就是做飯的廚房。
在廚房後麵間隔出一個小房間，目測也就能住一個人。
屋裏靠北牆放著一對大櫃子，櫃子上的紅漆都剝落的差不多了，櫃麵上放著一個掉了漆的紅色暖壺和幾個玻璃杯。
炕上擺著個炕桌，靠西牆放著疊得整齊的被子，用花被單蓋著。
炕頭趴著一直很大的狸花貓，正翻著身子看著劉樂瑤，見到是生麵孔也不害怕，縮成一團繼續睡覺了。
“婚事黃了。”劉樂瑤回身接過來楚豫東提著的籃子放在炕桌上：“姥娘，這是一些南方的水果，我媽讓我送來給您嚐嚐。”
蔡雅琴瞟了一眼籃子裏的東西，輕哼一聲：“不如一袋高粱米實惠，她算是過了富貴日子不知道家裏到底是啥情況了，這東西誰稀罕。”
這倒是讓劉樂瑤心裏一沉，這還真是自己準備不足，忘記了姥娘家的情況挺艱難的，想到這裏回頭看楚豫東。
“我去。”楚豫東起身就往外走。
劉樂瑤愕然一下，緊跟著出來：“你幹啥去？”
“買一些米糧回來，你不是就這個意思嗎？”楚豫東小聲說。
劉樂瑤抿著嘴兒笑了：“嗯，你聰明，給你錢。”說著就從兜裏要掏錢出來。
“別給我了，你孝敬老人家吧，不過如果心裏不舒服，咱們就回。”楚豫東聲音更小的囑咐了一句。
後頭聽到楚豫東這話的蔡雅琴差點兒沒氣得破口大罵，姑爺不讓外孫女回來，說是怕餓死也就罷了，這個小子是個什麽路數？竟然和那個劉建國是如出一轍的氣人！
忍了好幾忍，終是沒罵出口，隻是臉色鐵青一片，別提多難看了。
劉樂瑤囑咐楚豫東都置辦一些什麽東西後，回身照舊是笑吟吟的抱著蔡雅琴的手臂進屋。
一進屋，便直接脫鞋坐在炕上，拉著蔡雅琴坐在旁邊，拿了個芒果撕開了皮，直接給蔡雅琴讓她吃。
蔡雅琴躲閃了好幾下：“不吃，不吃！這東西我吃不起。”
嘴上這麽說，到底是擰不過劉樂瑤，隻能張開嘴咬了一口。
“姥娘，我媽太忙回不來，家裏蓋屋呢。”劉樂瑤看蔡雅琴眼圈泛紅的樣子，心裏也為這母女倆歎了口氣。
當年倪彩霞還沒滿月的時候，蔡雅琴不得不咬牙把孩子送給了公婆撫養，那個時候家裏第二個兒子正是病的最重的時候，她顧不過來。
第二個兒子都三歲了，能說會道的孩子就在她懷裏咽了氣兒，蔡雅琴差點兒沒瘋了，也就沒心思管剛出生的倪彩霞了。
倪彩霞就這樣在爺奶身邊放著，一晃就是九年，這九年裏，蔡雅琴先後生了三個姑娘一個兒子，可也是她命苦，第二個姑娘也是三歲的時候，得了腦炎死了。
村子裏都背地裏說是倪彩霞命硬，蔡雅琴那會兒也是年歲小，真就信了這傳言，再加上倪彩霞不在自己身邊長大，也就沒多深的感情，反之第三個姑娘倪紅霞，可得了她全部的感情了，家裏就是再窮，倪紅霞都是個嬌嬌女養大的，田裏活計沒幹多少，倒是有一手好針線活兒。
後來，小兒子倪柏順出生第二年，老頭子倪安摔斷了腿，癱瘓在炕上不能動彈了，偏偏這一年蔡雅琴肚裏又懷了一個。
家裏日子隻能靠當時十六歲的大兒子倪柏青幹活掙工分活著，實在是沒招了，就去了公婆哪裏把已經十二歲的倪彩霞給叫回來。
倪彩霞雖然在家裏不受待見，可是爺奶卻疼愛的很，回到家裏就不一樣了，洗衣做飯，打草喂豬不說，還要伺候懷孕了的蔡雅琴，十二歲的倪彩霞吃了多少苦，劉樂瑤不敢想，隻知道即便是這樣在姥娘蔡雅琴的心裏，大閨女就是個禍害，因為小女兒倪雲霞出生的時候難產，險些要了蔡雅琴的命，最終雖然母女平安了，可蔡雅琴的身子受損嚴重，三年都下不來炕。
倪彩霞伺候斷腿的父親倪安，伺候癱瘓的蔡雅琴，還要照顧年幼的倪柏順和剛出生的小妹倪雲霞，縱然如此，蔡雅琴也不肯多給倪彩霞一點兒好臉色。
三年過去了，大兒子倪柏青眼看著二十歲了，連個媒人都沒有，蔡雅琴和倪安都愁的不行，這個年代可以換親，可最大的女兒是倪彩霞，一來家裏過日子少不了她，再者滿打滿算倪彩霞才十七歲啊。
說來也趕巧了，劉建國一次來勾家村閑逛，看到了能幹的倪彩霞，頓時動了心思，回去說服了劉駿要來說媒。
倪彩霞原本是不願意的，家裏離不開她，可是蔡雅琴卻沉不住氣了，因為劉建國家裏給的彩禮不少，三百塊錢的彩禮錢足夠給大兒子說媳婦兒了，她就和媒人說先訂婚過禮，一年後結婚。
為了這事兒，倪彩霞和家裏沒少鬧，可劉建國就相中倪彩霞了，硬是求著劉駿答應下來，過禮訂了婚。
這些事情徹底壓彎了倪安的脊梁，他看著自己的大女兒這些年為家裏做的事，再加上自己腿越來越不頂用了，竟喝藥死了。
這錯，蔡雅琴又怪在了倪彩霞的身上，一夜白頭的蔡雅琴安葬了倪安，回頭張羅給大兒子說媳婦兒，事情都辦妥了之後，將將夠十八歲的倪彩霞就被打發出門子，嫁給了劉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