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為什麽要給我辦去N國的簽證?
傅璟行聞言,眸光閃過寒意,但精致的麵容很好地遮擋了他眉宇間的陰鬱肅殺。
轉瞬,他薄唇勾起一記淡笑,連傅老爺子一時都參透不出是什麽意味。
他這個孫子這兩年性子越發沉默內斂了,可手段卻越發淩厲,修為也越發高深。
傅璟行以往雖然駐守海外,但坐上集團總裁的位置這短短幾個月,就已經不動聲色地在各關鍵部門安插了自己的人。
對此,老爺子不會反對,但他也有他的顧慮,內部扯皮,他人撿漏,這個家不能散。
傅璟行見老爺子的茶涼了,又給他重新倒上一杯,才道,
“機會當然會給,但前提,我要他終止DAP項目。同期研發一樣功效抗癌藥的競爭對手就有好幾個,目前來看,我們在任何方麵都不占優勢,現在這藥還在三期臨床實驗,最後成不成功都是個未知數,即便這藥研發成功,萬一被人舉報研發中從事了非法實驗,這藥的公信力甫一麵世就遭人質疑,既然這個項目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問題不斷,現在叫停就是及時止損,否則因為它影響集團其它業務的根基,就是得不償失。”
傅璟行說完,老爺子閉著眼睛撫著玉扳指,很久才道,
“你先出去,我考慮一下。”
傅璟行欠身離開。
不久,傅紹昀進來書房。
當聽到老爺子以集團董事長的名義中止DAP項目,傅紹昀如遭雷劈。
他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緊咬腮幫,低吼,
“爸,您很清楚這個項目前期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驟然中止項目研發,傷害的不單是醫藥公司,還有集團的利益,請您三思。”
“好個三思!”老爺子瞳孔緊縮,兩頰肌肉顫動,“DAP項目前期投資巨大,就因為你的急功近利,讓集團這數百億打了水漂!你指使下屬開展非法實驗時為什麽沒有三思?”
老爺子一句“急功近利”刺到了他的心裏,他這麽多年來不知道為集團的發展立了多少汗馬功勞,到頭來卻為他人做嫁衣,拱手相讓總裁之位,讓小他一輩的傅璟行騎到他頭上,他當然不甘心。
DAP項目就是他扳倒傅璟行的籌碼,項目一旦成功,他在董事會和股東會就有絕對的話語權。
傅紹昀因為憤怒與不甘,心口處隱隱作痛,他捏緊座椅扶手,深吸了一口氣,放軟聲音道,
“我承認是我失策了,但爸,這事,外麵的人並不知道,隻要我們能壓著輿.論,研發的藥物上了市,仍然能造福大眾,為集團帶來巨大利潤。”
傅老爺子曾經也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但他總是某個時刻會讓他失望,缺乏大局觀,就像現在,隻想掩飾錯誤,沒正視問題基本所在。
老爺子歎了口氣,重複了他剛才在一樓客廳的話,“你以為你幹的那些事,你的競爭對手就不會查到?”
傅紹昀當然知道,他隻是想借傅氏的資本力量粉飾太平,如果老爺子同意下來,就沒人敢非議,他不甘問道,“是不是傅璟行不同意?”
“你還好意思提璟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琉璃山莊幹的好事!”
兩人心知肚明是什麽事,隻是傅紹昀沒料到老爺子這麽快就知道,他還想說什麽,但老爺子下了最後通牒,
“沒得商量,否則你集團副總裁的職務就不要要了。”
傅紹昀麵色一瞬轉白,而後一言不發,離開了書房。
一出書房,傅紹昀踢翻走廊上的扭扭車,那是傅聰敏女兒陸朵朵剛拿上來玩的,陸朵朵就在隔壁房間,聽到聲響跑了出來,看到自己的扭扭車被踢壞了方向盤,頓時哭了。
傅璟行恰好從三樓下來,看到走廊上的傅紹昀和陸朵朵,叫了傭人抱走陸朵朵。
傅紹昀看到傅璟行,握緊了拳頭,捏得骨節都響了。
在事情捅到老爺子那裏,傅紹昀便知道這是傅璟行的手筆,而且自己前不久才坑了他兩次,傅璟行不還擊才怪,隻是沒料到一出手就往死裏整,把他寄予厚望的DAP項目給掐斷。
以往兩叔侄相見,還能維持表麵的和諧,但事已至此,傅紹昀也不打算跟他虛與委蛇,他上前,咬牙切齒道,
“以前是我低估了你的狠辣,中止DAP項目對你也沒任何好處,集團折損了這麽大一個項目,作為集團總裁,你也難辭其咎,你的位置還不一定坐得穩。”
傅璟行涼涼一笑,也不跟假意周旋,“那二叔是不是應該覺得我應該等你的項目茁壯成長,然後讓你有籌碼威脅我的總裁之位?”
傅紹昀被他說中心事,惱羞成怒,身體竟控製不住地微微發起抖來,他撐著牆壁,穩住自己,“你……你別太得意!”
傅璟行居高臨下看向他,目光中含的警告意味卻很明顯,
“二叔應該慶幸我還幫你留了一手,彭城大學的事情,你說老爺子知道了,你這個副總裁的位置還能不能坐?二叔年年紀不小了,去年又剛做了心髒搭橋手術,還是宜多休養,少折騰!”
傅璟行說完,便旋身下了樓。
一樓客廳,所有人都還在,傅聰敏跟傅芷彤的交談聲尤為肆無忌憚,
“.……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個綠帽男。”
“哈哈,忍常人之不能忍方為人上人……”
看到傅璟行,她們交換了個眼神,沒了聲音。
傅璟行眼角餘光都沒看向她們,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徑直走向門口。
走出主樓,他的車已在幾步開外,準備上車前,一道聲音叫住他,
“璟行,等一下。”
傅璟行回頭,藍淩推著傅紹澤的輪椅追了出來。
傅紹澤是傅璟行父親傅向南一母同胞的弟弟,跟他這邊一直來往得比較多。
傅紹澤雖然很久之前就因事故致殘,但年輕的時候也是才能卓越,傅璟行剛畢業進集團工作時,傅紹澤還給了他不少指點。雖然在傅璟行跟傅紹昀的明爭暗鬥中,傅紹澤基本都保持中立,但從不會落井下石,傅璟行一向敬重這個三叔。
他折返,走到主樓的屋簷下,看向傅紹澤,語氣謙和道:“三叔,有事?”
傅紹澤望著他高大的身影,頓了下道:“你二叔的事情要怎麽處理?”
傅璟行沒錯過他臉上一轉而過的猶豫神色,便猜想是二房的人要他出來求情,他再開口的聲音已不複開始的溫和,
“三叔如果今天坐在我的位置,你會怎麽做?”
傅紹澤沒料到他不答反而拋了個問題過來,他沉吟了一下,道:“璟行,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一套法則,但始終是一家人,切忌兩敗俱傷。”
跟老爺子同一套說辭,傅璟行沒再說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上了車。
轎車駛離傅家老宅,道路兩旁高大的梧桐列道,連路燈都顯得昏黑無彩,車內更是一片漆黑。
如果有燈光打在傅璟行臉上,此時就可以看到他臉上冷如冰霜。
兩敗俱傷?
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第一天進入傅氏工作,就知道一山不能藏二虎!
……
周韻從醫院回到莊林別墅時,華燈已經初上。
她的情緒很低落,晚飯也沒吃,進了門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摩爾一直繞著她打轉,仰著頭巴巴的瞅著她,周韻沒理它,埋頭靠在膝蓋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臥室的門被敲響,還有戚管家的呼喚聲。
周韻拿起一旁的遙控器,按了下,門應聲而開。
她房間沒開燈,好一會,戚管家才借著窗外微弱的光芒看到周韻窩在角落的沙發上。
戚管家打開大燈,霎時燈火通明,周韻不適地用手擋了擋亮光,再轉頭時,看到戚管家手上渾身濕透的摩爾,她愣住。
摩爾什麽時候跑出去了?
隻見戚管家道:“太太,這英短進了先生的書房,打翻了裏麵的茶壺,觸發報警器,我現在帶它下去清理,順便給它找個地方安置。”
戚管家的聲音溫和,但周韻卻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就是摩爾犯了錯,不能再留在這主樓裏。
周韻立刻道:“你給我吧,我不會讓它再跑出去。”
戚管家卻道:“太太您的腳受傷了,暫時走路不便,這貓頑劣,先放我那照顧。”
戚管家說完就離開。
周韻心口一窒,更加煩悶。
戚管家平時雖然對她客氣,但他是老爺子身邊的人,周韻知道但凡涉及傅家或者傅璟行切身利益的事情,如果跟她的事情有衝突,她都隻能服從他的安排。
傅璟行昨晚已經不喜摩爾,今天摩爾還觸發了他書房的報警器,周韻甚是擔心摩爾還能不能留在她身邊。
雖然摩爾是弗蘭克太太送給她,但弗蘭克太太明天就回德國,兩人又沒有私交,傅璟行怎麽處理這隻英短弗蘭克太太那邊都不可能知道。
周韻越想越擔憂,她穿上鞋,一瘸一拐走出臥室。
傅璟行書房的門還開著,估計是傭人還沒收拾好裏麵的東西,周韻想看看摩爾到底搞了啥破壞,她走了進去。
正對著門的窗戶還開著,這書房在她的臥室旁邊,估計摩爾就是從她陽台沿著屋簷爬進這窗戶,周韻尋思著以後一定要把陽台的門關牢。
她又打量了這書房幾眼,除了地上有一攤水跡,其它地方好像沒什麽問題,正準備走出去,眼角餘光卻看到書桌上的透明文件袋,她的照片赫然出現在裏麵。
出於好奇,周韻拿起文件袋,有幾張證件照和一本護照。
周韻打開護照,姓名那欄寫著“ZHOUYUN”,她翻了翻,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印章數不清,原來原主以前去了這麽多的地方。
周韻翻到最新的簽證,驟然愣住,怎麽簽證的起始日期是前幾天?
周韻摩挲著那個紅色的印章,不安感驟然而生。
簽注地是N國,恰好是原主以往沒去過的地方,難道是……
周韻不敢想下去,轉身離開書房,卻跟踏入書房的傅璟行碰上。
傅璟行眸光沉沉,麵色冷峻凝視著她,
“誰讓你進來?”
周韻仍握著那本護照,咬著唇想向他求證,但又很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你進來就是想看這個?”傅璟行說著,從她指間抽出護照。
“為什麽?”周韻望著他,聲音有點打顫,“為什麽要給我辦去N國的簽證?”
傅璟行語氣不疾不徐道,
“你不是失憶了嗎?那邊環境適合你靜養。”
周韻聞言,咬緊牙,語氣克製而隱忍,想跟他講道理,
“你答應過我,我配合了你招待弗蘭克夫婦,你就還我自由。你怎麽可以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