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地道
紅娃叔一個人坐在家裏吸悶眼,幾次準備衝上去趕走這個女人,可都被媳婦攔住了。可現在羅倩就要五十萬,這錢不給,他們誰都別想安穩。
話說,這吃屎的還把拉屎的難住了。
紅娃終於按捺不住了。“你讓開,我今兒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幹啥?”說著,在廚房抽了一根柴火棍子,要往出走。
“紅娃,你幹啥。”媳婦一看,丈夫的牛勁又犯了,一把打掉手裏的柴禾棍子,話說一物降一物,媳婦的麵子他還是要給的。
“紅霞,你別攔著,今兒她要是還不走,我非砸碎她不可。”
“紅娃,你老老實實坐著,哪都不許去,你砸碎她不要緊,你有為我娘兒兩想過嗎?”丫丫出了這事,已經送去姥姥家了,媳婦眼淚珠子瞬間掉下來,眼前這個五尺高的漢子也心軟了,話說闖過江湖的人,都重感情。
紅娃一肚子回腸蕩氣憋不出來半個屁,心裏還是鬱悶,“那就任由她天天堵咱們門口,好像是我害死羅浩一樣。”
媳婦抹了一把眼淚,“紅娃你先別急,我去找拴科叔談談。”
“談啥談,他們羅家什麽人你不知道?你還去跟他談,要我說,那一家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就消停一會兒,不行我找村長,找村支書,再不行我去鎮上找鎮長,你別那麽激動。”
……
……
紅娃暫時被製住,不過,紅娃這脾氣,要是事情不盡快解決肯定要出大事。
我和王亮來到拴科叔家裏,拴科叔雙目癡呆,摸著羅浩身前的衣服,嘴裏念叨,“浩啊浩啊,快回來,快回來吃飯了。”
老實講,看到這一幕的確也很心酸,可是話又說回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拴科叔,我是王亮,你別難過了。”拴科叔抬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緩緩的起身,“哦,亮子來了,叔給你們做飯去。”
看來羅浩之死對拴科叔打擊太大了。“叔,我們吃過了。”
“哦,那你們是找羅浩玩的吧,羅浩出去了,還沒回來。”
“你們坐,這大過年的,我去給你們拿兩個油餅。”在西北的農村過年,那時候都這樣,來家裏沒啥給你吃的,就把自家油餅拿出來,就這,有些人家仍然吃不起。我記得我們那會兒走親戚,也很少買什麽禮品,都是把自家的油餅一帶,家裏有小孩了,買兩包方便帶上,不知道你們是否也跟我一樣。
就在拴科叔進去拿油餅的時候,王亮趕緊把衣服拿起來,果然在外套的肩甲部分有個手印。手印很明顯,用手抹了一把,仿佛烙印一般,抹不掉。
王亮很是驚訝,“這哪裏是拍上去的手印,這明明是烙上去的,你看。”
這種事情也太神奇,不行,得問一問丫丫和二妞,或許他兩知道這裏麵有什麽事情。本來我也沒在意,隻不過聽人說這手印太過詭異,年輕人好奇心多,跑來一看,果然如此。
這人哪,一旦要他心裏有點想不通而又有能力去查探的事情,他會不由自主往那邊靠,直到發掘出事情的真相來。
不錯,我就是這樣。要說我對這方麵不懂,那好吧,我最多當故事聽聽,可我偏偏懂,不僅懂,見的多,遇到的也多,自然而然就想發掘一下真相。
我的存在好像就是來發掘真相來了,哈哈,這就是人生,一個從無知到有知再到無知的過程。
“王亮,放下衣服我們走。”拴科叔迷迷糊糊拿著油餅跑出來時,我們已經走掉。
……
王亮家,一場聲勢浩大的家庭會議開始了。
王亮先是談論他大舅他二舅給他吃了啥,又給他多錢壓歲錢,再談加重自行車就是沒人家輕便自行車好使,最後才把話題引到羅浩的身上。
王叔知道我們朗氏碑匠對這一行是能人,率先發起追問,“邪琴,你怎麽看?現在羅浩這事都傳瘋了,說是被鬼退下山溝的。”
秀琴嬸急了,“呸呸呸,你沒啥說的了,這大過年的什麽鬼啊鬼啊的,邪琴,你甭搭理你叔,他這人啥事都好打聽。”
“去去去,娘們家家知道個啥。”
我笑了笑,“王叔,我昨天和王亮去拴科叔家看了,那衣服上的手印果然詭異。”王亮接過來,“對對對,邪琴哥說的沒錯,你們知道嗎,那手印就像是手被燒紅了,烙上去的。”
秀琴嬸笑了。“王亮你瞎說什麽,這人的手還能燒紅,那早都燒熟了吧。”
王亮急了,怕沒人相信,“真的,你不信你問邪琴哥,邪琴哥對不對。”
“哦,對,王亮說的沒錯,那手印的確像是烙上去的。”
“邪琴,那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現在也說不清楚,或許,二妞和丫丫知道點什麽,因為那天我們去地道裏救人時,二妞和丫丫目瞪口呆看著正前方,似乎受到什麽驚嚇。”
王叔點上煙,“那種情況,怎麽能不受到驚嚇,那肯定嚇壞了。”
“不不不,當時我也這麽想,可是現在我想想,不對勁,王亮你還不記得,那天二妞和丫丫的表情。”
王亮撓撓頭仔細一想,“也的確有點怪異,按常理來說,羅浩走後她們應該第一時間穿上衣服,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她們傻傻的坐在原地,的確有點怪怪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地道裏肯定有什麽其他的事情。”
王叔歎了口氣,“爸,你咋了,歎什麽氣。”
“王亮,你以後沒事別往後山那地道跑,你看村裏誰家小孩往那裏跑。”
“沒事啊,我們小時候經常去那裏探險啊。”
秀琴嬸撇了一眼,“王亮,你聽你爸的沒錯。我剛嫁過來那會兒,還沒有你,也跟你爸去過那地道,那裏麵陰森森的,太可怕了。”
“媽,你還去過地道啊。”秀琴嬸頓時覺得自己說錯話,王叔狠狠的瞪了一眼。
“我小時候也沒少去過,我記得那會一去都是全村幾十號小孩結隊而去,好是熱鬧,我還在那裏麵找到過銀元。”
“邪琴,全村有一個算一個,誰沒去過地道?我小的時候也去過,可是,咱們都是仗著人多,兩三個人,沒什麽事可千萬別去,我記得我小時候地道裏就出過事。”
一聽,故事來了。“爸,出什麽事兒?”
這件事有些少ER不宜,王叔不想講,可是提起話題了,又不能不講,實在不行就跳過那段吧。
“記得是76年,我那會15歲,那會兒村子已經從上麵老窯洞搬下來,那一年唐山大地震,咱們這震感也相當強烈,嚇的人們都不敢在家睡覺,抱著秸稈在外麵搭了窩棚,那會兒正好是夏天,天也熱,睡外麵涼快,生產隊人也多,大家熱熱鬧鬧蠻有氣氛。”講到這,王亮爸實在有些不好講了,下麵的故事實在有些難以啟齒,在媳婦跟前說說還想,在小孩麵前……
秀琴嬸一看丈夫難了,噗嗤笑了出來,“媽,你笑啥。”
“我笑把你爸憋屈的,還是我來講吧,你爸都給我講無數次了。”放下手中的針線,接著說道,“聽說那地道裏有馬燈,還有板凳啊什麽的,還有糧食,那會兒家家都缺糧,反正去地道裏淘物件,那也是為社會主,義增加財富,減輕生產隊負擔,弄點糧食回來還能填肚子。”其實,這都是秀琴嬸瞎編的,稍微有點常識就知道這是為了救王亮爸,看他剛才臉紅脖子粗,現在突然順暢許多,在心裏給老婆默默點個讚。
“開始都是大家結伴而行,一大夥人去地道淘點物件,可是那會有生產隊長帶頭,大家相互監督,淘到什麽東西要登記,上交,再等生產隊按照三六九等分配,有些人因為成分不好,淘到東西也不給他。沒辦法,那隻能晚上去,剛好那會鬧地震睡在露天外,出入也方便。這天晚上,村裏有地主成分的趙小明和她爺爺給國M黨當過校長的馬娟偷偷摸摸進了地道,可是,這一去,出了事情。”
“什麽事情?”王亮已經被帶入劇情,“趙小明和馬娟第二天失蹤了,因為他兩個出生成分不好,所以突然失蹤那就是反對社會主,義的深刻改造,臨陣脫逃分子,抓住是要被判刑的,事情鬧大了,槍斃都有可能,而且也會對生產隊有影響,不能評先進,第二天村裏能出動的人都出動了,一定要把那兩個人揪出來,終於,在地道裏找到了,兩個人已經停止了呼吸,去的人說,兩人手指甲裏充滿泥土,麵目猙獰,牆壁上還有很深刻的抓痕,屍體已經僵硬,搬都搬不開,仿佛受到巨大的驚嚇。”
現在誰都知道,這孤男寡女去地道幹什麽!隻不過,秀琴嬸拐了個彎,不影響故事主要劇情就行。
王亮爸也忍不住了,“是啊,打出過那事後,村裏大人都對那裏麵有忌諱,告誡自家小孩千萬不要去,要去也是等大隊人馬湊齊,去裏麵淘點東西,等時間一長,這裏麵的東西基本也淘的沒有了。”
“邪琴,你說,那地道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妖孽?”
秀琴嬸又急了,“你這大嘴巴,啥話都說,這大過年的你能不能說句好聽的。”
王叔煩了,“去去去,你一老娘們整天唧唧歪歪煩不煩,趕緊收拾飯去,那人過年,鬼就不過年了?”
氣的秀琴嬸也不管了,針線籃子往桌上一甩,“你們愛咋地咋地,老娘我犯得著跟你們生氣。”說著,去做飯。
“這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我們誰也不知道,現在要做的就是讓王亮去問問題。”
你想想,王叔比我大那麽多,他都不知道地道裏到底有過什麽樣的曲曲折折,現在問我有沒有妖孽,我怎麽知道。
“問問題?”王叔不解,傻愣著看我。
我看著王亮,“你不是跟丫丫關係好嗎?你去問,到底那天發生了什麽,撿重要的問。”
王叔有些替兒子犯愁,“邪琴,這種事情,讓王亮去問一個女孩子,有些不妥吧?”
“叔,你就放心吧,王亮肯定有他的辦法,對不對?”
“我,我有什麽辦法。”
“王亮,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可快點要給我答案。”
“對了,王叔,那地道裏以前有過什麽傳說嗎?或者說發生過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