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血脈之親
馮素越往裏走，聞到的味道越古怪，也不是藥味，而是一股濕黴味，她皺了皺眉，用帕子擦了擦鼻子，在門前敲了敲：“祖母？”
屋裏傳來板凳移動的聲音，卻沒人來開門。
馮素回頭看了眼薑澤，薑澤將她拉到身後護著，然後抬腳踹開了那扇黴氣衝衝的門。
門哐當一聲，不堪重負的塌了。
屋裏裏昏暗的很，馮素用帕子扇了扇，探身進去。
“祖父？”
繞過外麵的簾子，她這才看見馮裏正，當真是瘦的皮包骨頭，田氏低著頭在床邊守著，看見了馮素也沒起來說話。
馮素皺了皺眉，走進去說道：“祖母，可還好？”
田氏不敢抬頭，瞥了眼馮素，半天回道：“世子夫人快出去吧，這兒你不該來。”
“這話說的可笑，你們是我的祖父母，如今病成這樣，難道叫我袖手旁觀？”
田氏頓時哭起來：“我是豬油蒙了心，為了那幾個沒良心的東西，跟你們鬧成這樣，如今你祖父這個樣子，他們撒手不管，叫我們死去，我怎麽敢再去求你們……”
“我母親來過一趟，不過被朱氏堵了回去，給的銀錢也給拿去了，今日我來，便不讓你們繼續這樣，祖父身子病了，這屋子裏滿是潮氣不能住人，我去找他們，叫他們給你們換個屋子。”馮素看著這幅場景也不知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大抵是憐憫多過怨氣的吧。
薑澤攬著她往外走，道：“可要我叫人將他們移出來？”
“等等吧，前麵那三個豺狼還沒說話呢，我家已經分家，按理他們怎麽養我們不該管，但這幅樣子，叫我也看不下去。”
“確實是天下難見的狠毒心腸了。”薑澤歎道。
馮素走出去，見那三人還被人攔著，便揮了揮手，那邊攔著的人這才鬆開。
可那三人卻沒法上前了，隻等到馮素過去。
馮素冷笑了下，站在三人麵前好奇的問道：“我不大能理解，你們這種不管自己父母的狠心腸是怎麽來的，不如你們同我說說？”
“你已經分家出去，用不著你們管！”朱氏惡狠狠的說。
馮素點了點頭：“確實，不過這般虐待，我也有些看不下去，恰好薑澤與縣令辛大人有些熟識，我們去拜訪一下，他必定會過來料理的，我就不多管了。”
馮正海頓時臉色大變，忙道：“別別，素姐兒，你是知道我們的，我們是沒辦法……”
馮素驚道：“沒辦法？！銀錢都是你們拿去了，還要什麽辦法？！”
“若是這般都沒辦法，那麽，我也不介意去一趟辛府。”薑澤在一旁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這次朱氏倒是不敢說話了，馮建仁冷哼一聲，甩手走了。
馮正海猶猶豫豫，又開始陪笑臉：“世子爺說笑了，我們怎麽敢勞煩世子，之前是我們錯了，日後一定贍養父母。”
馮素看著他明顯討好的臉有些厭煩，便道：“既然如此，那便將他們移出來吧，那屋子那麽潮濕，冬日裏又寒，如何能住人。”
馮素說完想了想又說：“隻要你們好好奉養著，我們也不會沒事找事，銀錢每月多給十兩，作為祖父的藥費，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朱氏一聽，原本難看的臉色立馬好了些，她裝模作樣拍了拍袖子到：“若是不是真的沒錢，誰會這麽對待爹娘，還算你有些良心。”
馮素對朱氏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她在慢慢走進兩步，靠近她，低聲道：“我是有良心，也希望你們有良心，否則，我不介意大義滅親一次。”
“你嚇唬誰呢你！”朱氏小聲說著。
“我可不敢嚇唬你，萬一纏上我，叫我賠，我可沒力氣應付一個賴皮蛇。”馮素翻了她一個大白眼，然後轉身對那便站著的幾個漢子說道：“進去把裏麵的東西都移出來。”
那邊立刻拱手往屋裏走。
朱氏一看便急了：“這是什麽意思！”
馮素看向馮正海道：“麻煩大伯現在就尋個屋子，安置祖父祖母吧。”
“現在哪來的屋子……”馮正海皺眉道。
馮素哼了一聲：“難不成我走之後，你就有屋子了？”
“不是這個意思，既然答應了你會好好贍養著，我們肯定不會食言，你何必苦苦相逼。”
“答應了我？！”馮素被氣笑了：“我們二房早已分家！這是你們的事，我大可以不管，直接將你們告到縣令那邊去！”
“是是是，我說錯了……”馮正海一聽到見官就慫了，便隻好走到一邊去找了個推著雜物的屋子說：“這間屋子是幹淨的，不如就先在這兒住下了？我之後再找其他屋子給他們住。”
“這是你們的事。”馮素瞥了眼，屋子不算大，但總比現在那個要好的多。
馮正海點了點頭，看向朱氏：“過來打掃幹淨啊！”
馮素站在一邊，一直等著，知道將田氏他們移到那間屋子裏。
“那麽，大伯讓我跟祖母說會兒話吧。”
馮正海擺了擺手，提醒道：“每月多給十兩，別忘了。”
隨後拽走了朱氏。
馮素抿唇看著他們離開，然後才邁進屋子裏，馮裏正一直看著馮素，隻是說不出話來，馮素早知道他能聽見，便說道：“祖父好生養著吧，以後若我回來，便會過來看望，另外——孫女希望你記住這次，是你的二兒子救了你。”
馮裏正情緒激動起來，手指一直在摳著床邊的木頭，瞪著眼睛眼淚水直往下淌。
馮素歎了口氣，道：“天色已晚，我走了。”
“素姐兒……”田氏跟在後麵，愧疚萬分的看著馮素。
“祖母不用說了，我如今幫你們，一是因為血脈之親，而是因為我爹爹放不下，過段日子，我們一家便搬去京城了，然後若有什麽事，就寫信吧，找人送到京城來。”
“……”
馮素走出門，外麵的天已經徹底暗下來，薑澤站在一邊，見她出來便迎上去問道：“冷不冷？如今已經天黑了，我們去鴨山那邊的宅院住一晚，明日再回去。”
“嗯，剛才來的路上見那邊建的不錯，想來是我舅母們下了心思的。”馮素挽著薑澤，靠在他身上慢慢往外走。
薑澤知道她心裏不舒坦，便沒有多說話，隻是一路陪著她走到鴨山底下的宅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