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鬧鎮江府
足足跑出了一條街，許小仙才停下。
周新一把將他抓住，這傻小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質問：“你什麽意思？許小仙，要想跟我一起辦案，心中必須有公義二字，可你如今在做什麽？視十三名少女的死如若無事嗎？看到這些屍骨你就不揪心嗎？你還是不是個人？”
“哎呀你放開我！”許小仙一腳踹開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蠢笨不懂變通？你自己這牛脾氣平時碰了多少壁，你自己不清楚嗎？老子如果像你一樣迂腐，今天這事就辦不成了！”
“怎麽就辦不成？”周新道：“讓他們過來驗一驗，是真是假不就非常清楚了？”
“是清楚”，許小仙道：“是清楚地告訴你沒戲了。姓盧的說找仵作來驗，仵作是哪裏的仵作？是不是鎮江府的仵作？他直接聽命於自己的府尹，自然是姓盧的說什麽，就是什麽。姓盧的如果讓他說這些屍骨是假的，並且強行收走了這些屍骨呢？你怎麽去搶？”
“你縱然武功高強，但是你敢毆打朝廷命官嗎？就算你真的敢，他們因此而給你扣個罪名，讓你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到時候屍骨還是會落到他們手裏。一旦被他們毀屍滅跡，我們可就什麽證據也沒了。”
聽了許小仙這一番話，周新知道自己莽撞了。
“那你說，該怎麽辦？”他問道。
“很簡單”，許小仙道：“我們等到天亮，百姓們更多些的時候，再去敲一次鳴冤鼓。我們可以先讓那些百姓看看屍骨，誰也不是瞎子，是真是假還是能看出來的。然後我們再讓仵作來驗，如果他依舊執意說是假的，不用我們來反駁，百姓們自己就說了。”
周新聽了非常讚同，點頭道：“不錯，畢竟那可是十三條人命。那個昏官不在乎，不代表鎮江府的百姓們也會一樣糊塗！”
“小仙，這次多謝你的提點，我明白了！”周新道。
許小仙說的這個法子，的確比他深更半夜地硬要讓仵作驗屍強多了！
兩人打定了主意，就著了一間客棧去睡覺，打算養足精神，去鎮江府裏大鬧一場。
昨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弄得人身心俱疲。雖然兩人都很擔心香香的情況，但是實在太累了，在擔憂的過程中，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許小仙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一會兒見到香香飄在天上，好像仙女的模樣；一會兒去見她在地底掙紮，還時不時地變成白骨。
“小仙哥，你一定要救我……”忽然，變成一具白骨的香香掙紮著伸出手，用沒有皮肉的森白的骨頭手，向上抓許小仙。
“小仙哥，救我啊……”
“香香！”許小仙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擦一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這才發現是一場夢。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周大哥，快醒醒！我們倆睡過頭了！”許小仙急著叫周新。
周新猛然睜開眼，放在枕邊的劍瞬間握在手中，眨眼間就刺向許小仙。
“我的娘啊！”許小仙嚇得迅速躲閃，一不小心左腳絆右腳，狼狽地滾落在地。
看到是許小仙，周新迅速收起劍，非常抱歉跑過來扶許小仙。
“你瘋啦？”許小仙道：“我不過說你幾句，你不至於這麽報複吧？幸虧我躲閃得夠快，不然就被你給一劍殺死了！”
周新感到非常過意不去，連連道歉：“小仙，真是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
“這個房間裏就這麽兩張床，就隻有我和你兩個人，不是我還能是誰？”許小仙嚇得冷汗都流下來了！
周新是誰啊？那可是應天衙門的第一高手啊！即便在整個應天府中，算上那些直屬皇家的將軍將領們在內，他的本事也是能排上號的！
幸虧自己多年練就的靈活逃命的功夫，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小仙，對不住啊……”周新持續愧疚中。
“行了行了，還是正事要緊”，許小仙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快點去擊鼓鳴冤。”
“好！”因為做錯了事，周新興致不高，整個人悶悶的——雖然他平時也不算活潑。
許小仙道：“行了行了，看在你這人很有良心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計較了。事情過去就算了，我是不會把你當作仇人的。”
“好。”周新道。
聽得許小仙好懸沒被自己一口氣給憋死！
“不過，周大哥，你睡覺時為什麽警惕性這麽強？”許小仙覺得很好奇。
剛才周新拿劍殺他的樣子，和平日裏的周新完全不同，活像是另一個人。
“沒什麽，職業習慣。”周新道。
許小仙覺得，他這個回答有些敷衍。
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周新自然也不例外。而他向來也不是一個願意對人刨根問底的人，此事也就作罷了。
兩人來到鎮江府衙門，周新拿起鼓槌就開始用力地敲鼓。許小仙站在一旁觀看助威，還邊指揮道：“不夠響啊周大哥，再使勁兒！”
“好！”可能是因為心存愧疚，可能是因為許小仙的指揮很到位，周新非常配合。
而且沒看出來，這小子竟然還有音樂造詣，敲著敲著，竟然敲打出節奏來。
鎮江府的師爺、衙役，已經都跑出來叫他們進去了，但周新卻是敲上癮了一般，就是不動，兀自沉浸在他的樂曲裏。
大白天的，城中的百姓自然人人都清醒著。聽到周新的鼓聲，大家都被吸引過來。其中有今早天亮前那一次鼓響就來觀看、但沒看出結果的，也今早便好奇，現下又得到了機會，就想要一探究竟的。
很快，鎮江衙門前，就已經被百姓們圍得水泄不通。
“可以了周大哥，人夠了。”許小仙看了一下堵滿門口、街道的圍觀百姓，小聲對周新道。
“啊?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大點聲……”周新正沉溺於音樂的世界無法自拔。
“我去……”許小仙無奈地搖搖頭。
用自己那隻還算健全的能動的手，將周新腳邊兩個裝滿屍骨的大包裹撿起來，將其中一個打開了，亮在府衙大門前的台階上，道：“你們這些人中，可有郎中嗎？”
“有！”
“有！”
人群中有兩人非常積極地應道。
“我們這裏有一些寶貝東西，麻煩二位給看一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許小仙道。
府衙前的台階不高，三層而已。站在前排的百姓們，在震驚地看了片刻之後，都受驚嚇地大呼出聲，逃命似的往後麵跑。道：“殺人啦！他們殺人啦！”
許小仙也不理，隻是道：“剛才說話的二位呢？勞煩上前來幫忙看一看。就算我們真的是殺人犯，你們也該確定屍體才行啊！”
師爺見他們這架勢是明顯要把事情鬧大了，說道：“你們二位不要欸臉不要臉！我家老爺今早已經對你們非常禮遇了，你們不知感恩，反倒還敢來我們衙門鬧事。擾亂我鎮江府的治安，小心我家老爺去應天府告你們一狀！”
“師爺，這麽心虛幹嘛啊？”許小仙道：“你門不是說，不能確定這些屍骨的真假嗎？那麽我門今天就讓大家一起來看一看。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看著，也就不會有人說謊了！”
“看什麽看？你當我們府衙是市集嗎？由著你們擺攤？來人，把他們的東西給我收走！”江師爺說話間可是好大的派頭。哪裏像哥師爺？簡直比府尹還厲害幾分！
“誰敢動？”周新長劍出鞘，瞬間攔在江師爺麵前，道：“今天若有人敢上前，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許小仙也道：“大家快來看看啊！成色這麽好的白骨可不多見！如果錯過了今天，有生之年也沒機會看到刮得這麽幹淨的骨架！二位郎中，你們真的不來嗎？做醫生的，害怕人的骨頭嗎？”
眾人都在驚訝議論，那兩個郎中在人群中聽著這些議論，已經非常好奇了。再被許小仙這麽一煽動，也就不怕什麽。一個年長的先說道：“我來看一看！”
另外一個中年人也道：“我也來！”
兩位醫生擠開一條路，來到白骨旁，那年長的膽子大得很，直接拿起一個骷髏來看。神色平靜地仔細看了一會兒，臉上便繃不住了，湧起了非常凝重的神色：“這竟然真的是人的頭骨！天呐，簡直不可思議……”
那中年大夫膽子小，隻拿起一隻小臂看，半晌，也說道：“竟然真的是人的骨頭，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
說實話，許小仙自己也覺得這個場景有點嚇人。因為忙收了，道：“好！既然大家都確定了，我們要說的，就不是這些屍骨的真假，而是這些屍骨的由來。大家想不想知道這些屍骨是從何而來的?”
“從哪裏來的啊?”立刻有人問道。
大家已經好奇了好一會兒，聽到許小仙主動提起，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
許小仙先將屍骨嚴嚴實實地包好，遞給周新，才道：“諸位如果想要知道，就等在府衙外不要走，我和周捕頭進去報案。到底是什麽情況，等下大家都能聽見！”
府衙的院子很短，他們站在公堂內說話，隻要高聲一點，站在門外的百姓們就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