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就抵達了畫廊。此刻畫廊的門前擠滿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外圈人不停墊腳看向畫廊裏的景象,他們具是指指點點,臉上帶著惋惜的神情。
韓明陽和呂紅芬對視一眼,他們心中不好的感受越發深刻了。
“讓讓,讓我們進去。”
走進內圈,看著畫廊裏被砸爛的一切,韓明陽身側的手握成拳頭,緊繃的身體不停顫抖。玻璃瓷器都已經碎得不成樣子,那些散發著美好氣息的油畫也被漆掩蓋住了它們的美麗。畫廊天花板上掛著的花盆此刻已經掉落在地。
現在呂紅芬能夠分辨出來這是什麽品種的花了,綠蘭。可花早就沒有了之前的芬芳,留下的隻有一具殘軀。
韓明陽快步走進畫廊,並且把門合上,阻擋了外界的一切視線。
讓人愈發覺得不對勁的是,畫廊裏一個人都沒有,吃住在畫廊裏的邁克也不見了蹤跡。
掏出手機,韓明陽給邁克打去了電話,一個又一個,都沒有人接聽。呂紅芬耳朵動了動,她拍了拍麵色難看的韓明陽,示意他側耳傾聽。
那是邁克的手機鈴聲!
傳出邁克手機鈴聲的是一間廢棄的畫室,平常用來堆積雜物,很少有人會去。
邁克為什麽會去哪裏?
韓明陽沒有說話,一雙眸子中帶著沉靜:“莫小姐,為什麽要砸了畫廊,還要捆綁住我的工作人員?”
“當!終於問到點子上了。”莫曉曉打了個響指,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你用那隻手打的席歸哥哥?”
韓明陽雖然認識莫曉曉,但還真不認識席歸。他整日整日沉浸在藝術的殿堂裏,根本沒有功夫去了解商業圈或者娛樂八卦,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把他打進醫院的領頭人,就是席歸。於是他問:“席歸是誰?”
莫曉曉臉上充滿惡意的笑容一頓,而後目光掃向呂紅芬:“席歸是誰?問問她不就知道了。”
呂紅芬的臉色一白,她衝韓明陽搖了搖頭,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上前一步,走到莫曉曉的麵前:“莫小姐,我想這裏麵一定有誤會。”
“誤會?什麽誤會?”莫曉曉冷聲打斷,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誤會你不管禮義廉恥,勾搭別人的未婚夫?呂紅芬,我告訴你,這一次隻是砸了一家畫廊而已。下一回,你再給我勾搭席歸試試!”
“我沒有!”呂紅芬往後退了一步,她覺得周圍人看向她的目光有了變化,帶上了輕蔑,語調不由得變得急切,“我沒有去糾纏他,一直是他追著我不放。”
一聲輕笑,打斷了呂紅芬的解釋,莫曉曉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顯示她並不相信呂紅芬的話,她擺了擺手:“不是你勾引,席歸會來追著你。你憑什麽?一個假千金!還有你——”莫曉曉轉而看向韓明陽:“韓明陽,如果你再敢動席歸一根手指頭試試,你動一下我就砸你的畫廊一次。”
說完,莫曉曉就帶著她的保鏢們揚長而去。
哐當,不知道外麵又有什麽東西被打碎了。
韓明陽在莫曉曉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就立馬上前,解開了員工一緊邁克身上的繩索。
邁克被拉下嘴上膠布的一瞬,滿腹牢騷地問道:“誰是席歸?”
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想知道席歸是誰,畢竟席歸可是讓他們畫廊遭罪的誘因。他們具是看向了唯一知道答案的呂紅芬。
呂紅芬的臉色十分難看,她抿唇道:“是剛才那位莫小姐的未婚夫,雙心投資有限公韓的創始人。”呂紅芬沒有多說,但大家大概知道了些,那就是這個人好像社會地位挺高的。
韓明陽則是忽然想起來網上傳播的關於呂紅芬的緋聞,眸子閃了閃,三者一聯係,他就能把名字身份和人對上號了。
幫著韓明陽等人收拾畫廊的時候,呂紅芬心疼地看著眼前被破壞的一切,不管是花盆裝飾,還是畫作,都被破壞得麵目全非。
負罪感在心中蔓延開來,呂紅芬鼻頭一酸,說到底,都是怪她。要不是她,畫廊怎麽會有這一場無妄之災?
“對不起。”呂紅芬站到韓明陽的身邊。
韓明陽停下了掃地的動作,直起身子,看向低著頭的呂紅芬的發旋:“不怪你,你沒有必要和我道歉。早點收拾,我們早點回去。”
話語裏的真誠,呂紅芬感受到了,可她心裏更加難受了,她情願被韓明陽責怪,而不是被原諒:“好的。”化悲憤為動力,呂紅芬手下動作越發勤快。
兩人一直收拾到很晚,畫廊才恢複到之前的八九分。邁克帶了外賣,他身上的上不是很重,塗了點藥,就好很多。但呂紅芬和韓明陽還是堅決不同意他幹活。
“明陽,紅芬,吃飯了!”
揉著酸痛的腰部,呂紅芬心裏略得了些安慰,走到了臨時餐桌旁,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美食一條街的燒烤。
呂紅芬迫不及待地打開飯盒,取出一串,閉上眼深深嗅了一口,歡快地睜開,卻看到了韓明陽沉鬱的側顏,頓時,心跌落到穀底:“吃飯前,得洗手,我去洗手間一趟。”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呂紅芬逃也似的到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任由水嘩嘩地流著,這一刻,深深的愧疚折磨著呂紅芬的心髒,同時,一股邪火直竄腦門。
待她回神的時候,電話已經撥打出去,席歸也接了。
“紅芬,是你嗎?”還是一貫,讓人如沐春風般的話語,席歸眉眼舒展,心情十分好。
他好,但有人卻是不好。
“席歸,你這麽做有意思嗎?我們幾個人的事情為什麽要牽扯進那些無辜的人?”呂紅芬越說,音量越高,險些破音。
席歸嘴邊的笑容收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沉穩:“發生什麽事了?”
回答他的是一陣忙音,呂紅芬在發泄完怒火之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知道席歸會有無數理由推脫,然後讓她相信他是無辜的,可現在她不想聽席歸的解釋,不想相信席歸是無辜的。洗了一把臉,呂紅芬離開了洗手間。
而另一邊,被掛斷電話的席歸卻是眼底一沉,發生什麽事情了?
窗外,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照亮了黑暗。
“韓天旭。”忽然,呂紅芬很認真地叫了韓天旭的名字。
韓天旭側過頭,卻隻能看見呂紅芬隱藏在黑暗中的半邊臉,看不真切她的神情。她的周圍縈繞著一股負能量,壓抑而又痛苦。
看到呂紅芬這般,韓天旭眉頭皺得更深了:“怎麽了?”
“韓天旭,我應該怎麽做?”呂紅芬轉過頭,坐直了身子,她的臉、她的神情全然顯露在韓天旭的眼中,“如果不是我,韓明陽就不會和席歸打架,他們不打架,那麽莫曉曉就不會去砸了畫廊,毀掉韓明陽的心血。”
固然刻意壓製心中的愧疚,但絲絲縷縷的愧疚依舊浸透在一字一句中。
“傻子!”韓天旭冷冷地對上呂紅芬充滿期待的目光。
傻子?呂紅芬心頭忽然湧起一股子怒氣來:“我看你像個傻子。”說完,呂紅芬越發委屈了,眼眶都紅了,生怕自己在韓天旭麵前哭出來,呂紅芬僵硬地歪過腦袋,不去看韓天旭。
韓天旭將手中的文件放好,有力的大掌掰過呂紅芬的上身,迫使她看向自己:“不是傻子,為什麽要把所有的過錯攬在你身上?按照你的思路,你的存在就是一種原罪。如果你不在,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忽地,韓天旭雙手一緊,他發現他根本做不了這一種假設。
“韓天旭,你弄疼我了。”呂紅芬略微摸到了答案,但還沒有深入,雙肩就被韓天旭錮得發疼。
韓天旭鬆開了手,低沉的嗓音中掩蓋著一絲無措和害怕,但完美地被他掩蓋住,絲毫不被呂紅芬發覺:“抱歉。”
既然道了歉,又隻是小事,呂紅芬很大方地表示了原諒:“沒關係。”
韓天旭沉吟了片刻,繼續方才那個話題:“所以,不要把不應該自己承擔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何況,無論發生什麽,一切都有我。”言罷,韓天旭也不去管呂紅芬是什麽反應,徑直低下頭看文件。
不得不說,這一番話很好地安慰了沒有安全感的呂紅芬,同時也讓呂紅芬心中越發不安穩。越是依靠韓天旭,最後她會不會舍不得離開他?
今天,莫曉曉很是得意,她行使了一個未婚妻的責任,維護未婚夫席歸!想起席歸臉上的傷,莫曉曉就很氣憤,韓天旭就算了,韓明陽是什麽東西,居然敢動她的男人。不過,想起畫廊的慘狀,莫曉曉忍不住哼起歌來。
“莫小姐,席總在花園裏等你。”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助理忽然出現在莫曉曉的跟前,雙手放在大腿前,恭敬地說道。
莫曉曉眸子一亮,她才不去管席歸為什麽叫她,隻要是席歸約她,她就很開心。
剛抬腳邁出兩步,莫曉曉就停下腳步。助理也停下腳步,試探著問:“莫小姐,有什麽問題嗎?”
莫曉曉沒有理會助理,徑直拿出包裏的小鏡子,照了一番,而後放心地放回到包裏。大踏步地往前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藤椅上喝茶的席歸,臉上立刻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