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厭棄的

  從方才的一臉陰霾,到現在的心情大好,南宮蕭然的轉變之快,讓袁修月微微咋舌!

  無所事事,慵懶隨性!

  其實,這樣的寧王,才是她過去所熟識的那個蕭然!

  凝著他臉上看似幸災樂禍的笑,袁修月的額際,漸漸浮上幾條黑線,隻忽然之間,心胸之間豁然開朗,她微眯了眯眼,一臉悻悻對南宮蕭然道:“濁者自濁,清者自清!王爺若是去了,隻會將事情越描越黑!”


  “那……”


  眸光微動,南宮蕭然迎著她的視線,語氣輕柔的問著:“娘娘的意思是,本王不用去跟皇上解釋……”


  “你我之間,本就沒有什麽,王爺道是要去跟皇上解釋什麽?”淡淡一笑,端起桌上早已半涼的湯碗,袁修月輕抿了一口,入口的湯汁,透著些許涼意,讓她忍不住輕顰了顰眉心。


  都說伴君如伴虎!

  皇上的心思,不是人人都能揣摩的。


  是以,在眼下這種局麵下,她能做的,便是不將心思浪費在揣摩聖意上。


  反正過了明日,她定會惹的他龍顏大怒……


  靜靜的看著袁修月,南宮蕭然臉上的笑,稍稍收斂,一本正經的歎道:“仔細說起來,娘娘和本王之間,還是有些關係的!”


  袁修月聞言,眸中光華一閃,黛眉緊皺著看向南宮蕭然。


  指了指方才南宮灝淩所站之處,南宮蕭然自嘲一笑,訕訕說道:“皇上對我的忌憚之心,天下共知!”


  意會他的意思,袁修月喟然長歎!

  他說的沒錯,她和他,南宮灝淩哪一個都不待見!

  “皇上對王爺存有忌憚之心,這點王爺說的沒錯,不過……”緩緩的勾起紅唇,袁修月的嘴角露出淡淡涼諷之意:“本宮於皇上,並非不受寵,根本是讓他厭棄的!”


  聞她此言,南宮蕭然臉上的笑微微一僵!

  凝著袁修月嘴邊的那抹自嘲的笑痕,他的心忍不住動了動。微微轉頭,望向窗外皎潔的月色,他輕抿了抿唇,對袁修月恭身行禮:“天色不早了,臣……告退了!”


  心想,你來時天色便不早了!


  袁修月微微抬手,本欲讓他離去,可當她迎上他溫煦如水的視線,不禁心頭微微一震!

  一時間,曾經相處的一幕幕情景在眼前閃過,轉念之間,思緒萬千,她終是輕歎出聲:“既是王爺對姐姐情深一片,本宮便多說一句。”


  南宮蕭然抬頭看了她一眼:“娘娘想說什麽?”


  溫婉一笑,緩緩的,轉過身去,袁修月背身對他,輕聲說道:“若要請太後賜婚,今日不宜,兩日後福寧宮中,雖不請朝中重臣,但皇孫貴胄卻是一個都不會少的!”


  “多謝娘娘提醒!”


  雙眸之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南宮蕭然輕輕點頭,轉身離開花廳。


  目送南宮蕭然離去,看著袁修月的背影,汀蘭麵色發白的跪下身來:“奴婢思慮不周,還得皇上誤會娘娘,請娘娘降罪!”


  “你這丫頭,何時知道聖意如何了?你可親耳聽到皇上說他誤會了嗎?”轉過身來,含笑看了汀蘭一眼,並未怪罪於她,袁修月也跟著抬步向外走去。


  “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甫一出得花廳,看到廳外垂首恭立之人,袁修月的心,不禁咯噔一聲響!


  花廳外站著的人,竟是大內總管姬恒!


  他,可是時刻不離皇上身邊的人,可此刻南宮灝淩離去多時,他居然還留在鳳鸞宮內。


  想到剛剛自己在廳內與南宮蕭然說過的話,袁修月心神微凜,目光清冷的睇了眼低眉順眼站在一旁的林盛,她的嘴角,驀地掠過一抹冷笑:“姬總管一向不離皇上左右,今日卻為何獨自前來?”


  既然,南宮灝淩來了又走,不曾聲張,她便隻能遂了他的意,隻當他不曾來過。


  瞥見袁修月臉上的冷笑,姬恒垂首笑道:“早前皇上回去說娘娘調配的薑茶喝著有些味道,奴才想著過來要了方子去……”


  “哦……”


  長長的輕哦一聲,袁修月心中了然,轉身對汀蘭道:“去將今日調配的薑茶方子取來。”


  “是!”


  微微頷首,汀蘭轉身折回花廳。


  視線再次落在姬恒身上,袁修月不動聲色的問道:“方才姬總管可見著誰了?”


  “回娘娘的話,奴才才剛來而已,誰都不曾見過。”輕輕搖頭,姬恒眼睛微微眯起,低眉笑回。


  袁修月一怔,卻很快便在心中釋然!

  暗道姬恒是個聰明人,她接過汀蘭取來的方子,將之遞給姬恒:“這裏麵的茶葉,是依著本宮自己喜歡的口味擱的,皇上喜歡什麽茶,你依理換了便是,切記水開後以小火慢煮半刻後,要在灶上溫著。”


  “奴才記下了!”


  恭敬攤手,接過薑茶方才,姬恒輕道:“奴才告退!”


  靜靜的凝視著姬恒離去的背影,袁修月的臉色微微泛起冷意。


  汀蘭見狀,麵色難看的轉身對林盛斥責聲道:“有人進了鳳鸞宮你們卻秘而不報,不想要腦袋了嗎?”


  林盛聞言,身形一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饒命!不是奴才不報,是姬總管他……”


  “好了!”


  淡淡出聲,袁修月瞥了林盛一眼。


  不曾動怒,也沒有怪罪之語,她輕輕一歎,旋步朝著自己的寢殿走去。


  “娘娘……”


  緊跟著袁修月進了寢殿,汀蘭的臉色無比焦慮:“方才娘娘對王爺說的話,姬總管定是聽了去的,倘若那些話傳到皇上耳朵裏……”


  想到南宮灝淩勃然大怒的模樣,汀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此事的後果,一定會很嚴重!

  “身為奴才,忠於主子並沒有錯!”將髻團上的珠釵取下,一臉淡然的坐在鳳榻上,袁修月褪去鳳袍,踢掉錦履,懶懶的躺下身來。


  南宮蕭然說,南宮灝淩的臉很臭!


  她可以想見,若姬恒將她對南宮蕭然說過的話告訴南宮灝淩,他的臉色到底會有多難看!


  不過,那有何妨?!


  反正事情已經亂了,而她在心底也已有了決定,即使風雨欲來,她也隻需以不變應萬變!


  如此,即可!

  一臉犯愁模樣,汀蘭替袁修月將錦被蓋好,迎著她清亮的眸子嘟噥道:“娘娘說的沒錯,身為奴才,忠於主子並沒有錯!可林盛他們卻……”


  “過了後天,本宮落到如何地步尚不確定,但凡跟在本宮身邊的人,又豈會有好的歸處?此事就此揭過吧!”抬手將頭上髻團鬆開,任青絲撲散,袁修月輕歎一聲:“自進宮以來,我每日都要早起到太後宮中請安,明日鳳鸞宮謝客一日,你到太後宮中與我告病,讓我睡到自然醒……”


  人,都會有累的時候。


  她堅持了兩年,真的想要歇歇了。


  “娘娘……這樣不合規矩……”


  汀蘭心下一顫,想起寫給袁文德的信,她輕輕啟唇想要勸說袁修月,卻見她緊裹著錦被轉身睡去……


  兩年時光,如白駒過隙。


  在皇宮之中,袁修月秉持為後該有的品行,事無巨細皆都處置的穩妥得當,自然於太後的禮法之上,不曾有過一絲疏忽!

  但是,十一月初七這一日,汀蘭一早就到福壽宮稟過碧秋姑姑,道是皇上鳳體有恙,鳳鸞宮閉門謝客。


  日上三竿時,陽光自窗欞灑落一地,一片清明中,袁修月終於悠悠轉醒。


  睡眼惺忪,迷迷朦朦。


  透過榻前垂落的簾帳,凝望著鎏金鼎爐中嫋嫋升起的輕煙,她微翹著嘴角,無比滿足的喟歎一聲!

  “娘娘?”


  聽到聲響,汀蘭急忙上前攏起簾帳,對上袁修月慵懶的瞳眸,她有些牽強的笑了笑:“您可算醒了!”


  袁修月怔了片刻,臉上蕩起一抹滿足的笑靨:“吃飽,睡好,果真是人生兩大沒事!”


  “娘娘可是睡好了,奴婢就快吃不消了。”看著袁修月一臉滿足的樣子,汀蘭無可奈何的扁了扁嘴:“自今早奴婢到太後宮中給娘娘告了病,碧秋姑姑便攜太後懿旨領著太醫過來要與娘娘瞧病!”


  汀蘭說這話,袁修月並未費太多思量。


  告病隻是她貪睡的一個幌子,若讓碧秋姑姑知道了真相,便是太後知道了真相,後果可想而知!


  “後來呢?”緩緩的坐起身來,如瀑青絲垂落肩側,袁修月抬眉看著汀蘭。


  “後來賢王妃來了,替奴婢解了圍。”


  了然點了點頭,袁修月對汀蘭蹙眉道:“本宮不是說過嗎?今日鳳鸞宮閉門謝客,你隻以此話擋了碧秋姑姑,她是不會硬闖的。”


  “碧秋姑姑可是太後身邊的紅人……”


  咕噥一聲,見袁修月竟然光著腳下了地,汀蘭咂了咂嘴,抬頭看著袁修月,她小心翼翼的說道:“賢王妃知娘娘心情不好,隻說讓奴婢稟報娘娘,無論娘娘打算怎麽做,她都會站在娘娘這邊。”


  “能與賢王妃相交,是本宮的福氣!”嘴角上漸漸浮上一抹滋味莫辯的笑容,袁修月輕撫饑腸轆轆的小腹,對汀蘭吩咐道:“我餓了,備膳吧,吃完了,本宮還要再睡會兒!”


  “娘娘……”


  汀蘭俊俏的小臉,瞬間糾結到了一起。


  “你不必擔心什麽,本宮心裏有分寸的。”淡淡的,對汀蘭回眸一笑,袁修月吩咐道:“明日福壽宮有宴,差林盛過去盯著,讓他記得,雖是與本宮稟報壽宴上的情況。”


  聞言,汀蘭蹙了蹙眉:“娘娘不去嗎?”


  “當然要去!”


  袁修月抿了抿唇,笑的眉眼彎彎:“皇上還等著本宮當著眾人的麵兒宣讀封姐姐為妃的聖旨呢,本宮豈有不去之理?”


  明日,她的出現,必是壽宴的重頭戲,自然要等到南宮蕭然與太後請婚之後,才可隆重登場!


  ……


  十一月初八,賢王壽誕之日,於福寧宮擺宴。


  辰時不到,袁修月便早早起身。


  淨麵過後,不曾像以往一般梳理盛裝,她隻靜坐梳妝台前,麵色從容的看著鏡中不施脂粉,青絲寂然的自己。


  “娘娘!”


  替袁修月輕攏發絲,汀蘭稟道:“方才林盛差人來報,大小姐已經進宮了。”


  “姐姐是主角,自然要早些過來!”輕撫眉梢,徐徐站起身來,袁修月走到一邊的貴妃榻上懶懶坐下:”咱們且先歇歇,過會兒再去福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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