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變臉如翻書

  坐在馬車裏,看著身後小鎮漸漸遠去,影子暗鬆口氣!

  關上車窗,微微轉身,她一臉不讚同的對袁修月冷聲嗔道:“幸好那位公子溫文爾雅,不是登徒之輩,如今我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也不盡然!”


  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袁修月的臉色稍顯凝重。


  影子聞言,不禁眉頭一皺!

  淡淡一笑,袁修月的視線一路下滑,最終落在她係在腰扣的玉佩上:“你是皇上的暗衛,洞察力自不會弱,方才那錦衣公子在看到這塊玉佩時的眼神,你不覺得有些耐人尋味嗎?”


  眸華微垂,將玉佩攤在手心,影子低眉斂目道:“若屬下記得不錯,這塊玉佩是當年皇後入宮時,太後賞給娘娘的,既是太後賞的東西,自然不會是凡物,那位公子出身不低,識得寶物,故而多看幾眼,也不足為奇!”


  影子說話的聲音,很是平靜,但話說到最後,她眸底的神色,竟也微微顫動著。


  見她如此,袁修月悻悻一笑:“但願如你所言!”


  她的笑,尚還在臉上,不曾褪去,馬車外便傳來刀劍刺入皮肉的輕微聲響,聞聲,她和影子皆是一驚,隨著車夫的一聲悶哼,馬車停駐,車門被人從外麵緩緩推開!

  麵對突變,影子眸光一閃,反轉腕刀,作勢便要出擊。


  “若外麵人數眾多,你這樣下去豈不累死?”千鈞一發之際,袁修月驀地抬手握住了她的皓腕,並暗暗對她搖頭:“先探明敵情,再見機行事!”


  聞言,影子身形滯了滯,終是暫時隱忍下來,未曾發作。


  她的職責隻有一個,那便是保護袁修月的周全,眼下車門雖已大開,車外的人卻並未造次,由此可見她們暫時還是安全的,比起冒然反擊,她們確實應該先探明對方虛實再做打算!


  不過……如果有人對袁修月構成威脅,她即便要以命死磕,她也斷然不會隱忍半分!

  安撫好影子,袁修月轉頭向外,冷冽喝道:“你們什麽人?竟然敢劫我們主子的車駕,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馬車外,錦衣男子的兩名隨從相視一眼,直接無視她,隻對她身後的影子恭了恭身:“夫人見諒,我家主子有幾句話要問過這位姑娘!”


  “見諒?”


  精致的臉上,露出一抹極為勉強的笑,影子臉色難看的指著早已一命嗚呼的車夫,哂然笑道:“這就是你們主子讓我見諒的方式嗎?”


  被她的話,問的啞口無言,兩名隨從臉色難看的對視一眼,而後冷眼看向袁修月:“請姑娘下車!”


  “不行!”


  冷冷開口,影子手裏的腕刀動了動。


  “夫人莫怕,奴婢一定不會有事的!”按住影子的手,袁修月看似是在安慰她,實則讓她稍安勿動!

  直勾勾的注視著袁修月,影子的臉色微微發白:“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見狀,袁修月轉頭看向車外的兩人,露出一副無可奈何模樣!

  “夫人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傷害她!”對影子謙卑恭謹,兩位隨從中滿臉虯髯那個不容分說,抬手便將袁修月從車廂裏扯帶出來。


  他的動作之快,讓影子都不禁為之一驚!

  此人,絕對是一絕頂高手!


  若說方才,是為了先探虛實,再見機行事的話,那麽此刻袁修月落在對方手裏,她能做的,除了繼續隱忍,便再無他法了!

  離開馬車後,袁修月被帶進了一輛極其奢華的輦車裏。


  輦車之中,蘇宜香燃的正熾,白煙嫋嫋繞爐而上,將隱於白紗之後的錦衣男子,襯托的愈發飄渺,仿若謫仙一般!

  “主子,人帶到了。”


  在錦衣男子身前站定,滿臉虯髯的男子對錦衣男子十分恭敬的微恭了恭身。


  “嗯!”


  輕輕的,似是應聲,又似是舒服的喟歎,錦衣男子子鼻息間逸出聲響。


  緩緩的,對正在為自己捶腿的彩衣婢女擺了擺手,他慢慢起身,微轉過頭,似笑非笑的斜睨著袁修月。


  被那雙魅~惑人心的桃花眼盯的頭皮發麻,袁修月不悅的皺了皺眉。


  “你到底是什麽人?”


  要佯裝害怕,卻又不能輸了氣勢,聲線泛冷,她微揚下頷,緊盯著錦衣男子,仿佛想要將他看透一般。


  “我是什麽人?”俊臉上的笑靨,如沐春風一般,錦衣男子微挑了眉,悠然抬步,來到袁修月身前:“在問我是什麽人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讓我知道,你們又是什麽人?”


  心下早已料到會是如此,袁修月的臉上,絲毫不掩驚訝之色!


  靜窒片刻,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微微別過臉去:“我不明白你此言何意!”


  “不明白嗎?那就由我來提醒你一下!”


  錦衣男子輕笑了下,轉身向後,緩緩朝著貴妃榻踱步而行:“三年前,離帝生母鍾太後大壽,我曾差人送了她一塊雙龍戲珠的玉佩,而這塊玉佩如今可是在你家主子身上哦!”


  聽錦衣男子如此言語,袁修月心下思緒千轉。


  他稱呼太後為離帝生母,便說明他並非離國之人,可他既是有資格與太後賀壽,變表明他的身份,並不一般!

  隻是,他到底是誰?!

  抬眸之間,見錦衣男子正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袁修月冷哼一聲,趾高氣揚道:“既是你知道我家主子身世不凡,你還不趕緊與我家主子請罪!”


  “她到底是誰?”


  將袁修月的趾高氣揚看在眼裏,錦衣男子深邃無波的眸中,冷光一閃,忽而冷聲追問。


  心下一凜,袁修月怔怔的看著眼前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美男,一副忠仆模樣,視死如歸道:“不想惹麻煩,你就趕緊放了我們,我死都不會出賣自己的主子!”


  “好一個忠仆!”低眉凝視著她,錦衣男子臉上的笑,早已不複一絲溫度:“不過沒關係,不用讓你死,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聞言,袁修月汗毛豎起,一臉戒備的往後退了兩步。


  在她身後站著的,正是那個滿麵虯髯的絕頂高手,他的胸膛,好似一堵牆,讓不小心撞到他的袁修月忍不住跳腳!

  “雷洛!爺把她賞給你了!”


  閑閑的睨了袁修月一眼,錦衣男子悠哉悠哉的斜倚在貴妃榻上。


  “他?”


  伸手指著將自己撞出淚來的大胡子,袁修月杏眼圓睜的瞪視著錦衣男子。


  “嗯!你配他,也算是高攀了!”笑的無害,錦衣男子看向大胡子:“玩完之後,把她賣給妓院的老鴇,以她差強人意的姿色,即便不能當花魁,怎麽著也能換壺酒錢!”


  她此言一出,袁修月的臉瞬時一黑!

  在他眼裏,她才值一壺酒錢?

  她可是離國的皇後!


  “我在宮裏再怎麽著也是皇後身邊的掌事,我才不要跟著這個大胡子,更不要去什麽妓院!”嫌惡的看了大胡子一眼,又抬眼看向錦衣男子,她的臉上又驚又懼,好似生怕自己被賣進妓院一半!

  “宮裏?”


  眉頭微皺,錦衣男子緊眯了下雙眼。


  “是!”像是被嚇破了膽一般,袁修月怯怯喏喏的顫聲說道:“是,我們家夫人,就是當今的皇後娘娘!”


  “皇後?”


  雖然,錦衣男子早就有此猜測,但當猜測應證為事實,卻仍舊讓他心情大好!狹長的鳳眸,光華閃亮,他唇角的笑,越發迷人了:“皇後娘娘不在皇宮裏好好待著,如此裝扮,出宮離京作甚?”


  “我家主子,確是皇後娘娘沒錯!奴婢汀蘭,是皇後身邊的貼身侍女!”再次確認影子的皇後身份,和自己的丫頭身份,袁修月蹙眉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娘娘自幼跟隨兄長長大,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自然可想而知,可自五年前進京,她便再不曾見過兄長了,此次出宮,娘娘便是要去探親的……”


  說話之時,袁修月的眼,一直一眨不眨的注視著錦衣男子的反應,見他不但不怕,反倒眸露欣喜,她的心不禁暗暗沉下!

  若是正常人知道自己所劫持的女子,竟是當朝皇後,恐怕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了,可眼前的這對主仆的臉上,卻不見一絲驚懼之色!

  很顯然,這是不正常的!


  暗自思忖中,感覺到身邊投來的不善目光,袁修月微微側目,見名喚雷洛的虯髯男子正冷冷的注視著自己,她心思一轉,怯生生的調轉視線,微仰著頭,麵帶諂媚看向錦衣男子:“公子想要


  知道什麽,我都會一五一十的回,隻不過還請公子保了命,莫要虧待了我……”


  劫持皇後,可是死罪!

  以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她讓他們知道了自己主子的身份,無疑是給他們一條活路,讓他們想辦法為自己保命!

  明了袁修月的意思,錦衣公子雖是笑著,眼底卻隱隱透著一絲別樣的神情。


  對於他的眼神,袁修月一點都不覺陌生。因為,過去兩年裏,她曾在南宮灝淩的眼裏,見過很多次。


  而那種眼神所代表的,是厭惡,極致,嫌惡!

  沉寂片刻,淡淡的,斜睨袁修月一眼,錦衣男子眸華微轉,隻見他笑看雷洛一眼,轉頭對袁修月道:“你的大恩,我自會記在心裏,你放心吧,即便你想跟著雷洛,他也不會要你!”


  他此言一出,雷洛原本就很黑的臉色,頓時更黑了一些。


  袁修月臉色微變,也尷尬的笑了笑。


  心思微凜,她試探問道:“如今公子既然知道了我家主子的身份,打算何時放我們離開?”


  看著她臉上的笑,錦衣男子暗暗冷笑了下,旋即溫和聲道:“我要先帶皇後娘娘去個地方,才能放了你們!”


  聞言,袁修月對錦衣男子露出傾慕之色:“什麽地方?”


  迎著袁修月的眸,錦衣男子臉上的笑漸漸斂去:“這就不是你該問的了,你隻管照顧好你家主子便是。”


  見他如此,袁修月麵容一驚!

  這男人,好大的架子,而且……變臉比翻書還快!


  “雷洛,送她出去!”不待她再問,錦衣男子已然對雷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隨即,雷洛上前。


  “你……你別過來!”做一臉驚恐狀,袁修月雙手護胸。


  “哼!”


  冷哼一聲,雷洛如拎小雞一般,伸手拎著袁修月的衣領,將她拎了出去。


  待兩人離開,錦衣男子眸光閃閃,眸色清冷無情!

  “賣主求榮的東西!”


  冷喝一聲後,伴隨而來的是哐當一聲響動,雷洛將袁修月重新被扔回馬車裏。


  吃痛的哀嚎一聲!

  袁修月抬起頭來,見影子陰著張臉,死死盯著雷洛,她哇的一聲,痛哭出聲:“皇後娘娘,奴婢有罪,奴婢不該泄露了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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