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負傷離宮3
再往前,袁修月便覺陣陣熟悉而又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
“薰衣草的香氣……”
口中聲聲輕喃著,袁修月很快便分辨出鼻息間濃鬱的花香,出自於哪種植物!
“就是薰衣草!”
聲音裏,帶著滿滿的寵溺,南宮灝淩下頷向著身前微微一揚。
順著她微揚的下頷,袁修月轉頭望去,卻在看到前方的美景時,不禁心扉一顫,險些驚叫出聲!
眼前,不再如禦花園所見,薰衣草成簇成簇,而是一片連著一片,淡紫色的薰衣草花海!
月色下,辨不出薰衣草的顏色,卻擋不住那種仍任神馳以往的香氣!
“好美……”
深深的,呼吸著滿是薰衣草香氣的空氣,袁修月的腦海中,忽而想起安陽時,那片屬於諸葛珍惜海棠花海!
“我知你一直都喜歡薰衣草,便尋思著要給你一個驚喜。”將袁修月小嘴微翕的嬌俏摸樣看在眼底,南宮灝淩唇角一勾,忍不住俯身輕啄她的櫻唇:“喜歡嗎?”
“喜歡……”
心中似是有一頭小鹿在歡快的蹦跳,在這一刻,袁修月在再也無法再保持先前的淡然和冷漠!
他,竟為她在這裏種滿了她最喜歡的花。
這讓她,如何能夠不喜歡!
但,隻要一想到他越是如此,明日她離宮時便會越發不舍,她不由當即冷了臉:“皇上以為,與我這些,便可以留下那些畫嗎?”
“月兒……”
深深低喚她一聲,南宮灝淩語氣低啞,卻飽含深情道:“我知你想要一份純粹的感情,但……能多容我一些時間嗎?”
他會忘記惜兒!
一定會!
隻要,等到她跟軒轅煦破鏡重圓,他便再不也不會過問安陽之事了。
聽到他的話,袁修月原本滿是喜悅的眸底,忽而變得晦暗起來。
微微垂眸,她的語氣,雖不似早前冷淡,卻也不似方才那般喜悅:“你要多久……”
“我不知……”
唇角邊,勾起一抹苦澀難耐的笑,南宮灝淩聲音低柔的在她耳邊輕道:“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總會?”
聲線微微泛冷,袁修月苦笑了下:“也許……會是一輩子吧!”
“不會!”
肯定的搖了搖頭,南宮灝淩低頭抵上她的額,“這輩子,我還有你要愛!”
“愛?!”
因他的話,而眉眼張大,袁修月深凝著他的眼,想要看清他眼底的情緒,卻因天色太暗,隻覺模糊一片!
“沒錯!是愛!”
緊緊的擁著她,南宮灝淩唇角微彎:“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也會……全心全意的愛著你!”
“南宮灝淩……”
雖然,他所說的,是總有一天,而不是現在,但是麵對他如此深情的告白,袁修月心中卻仍是覺得甜滋滋的,但即便如此,她卻仍舊不曾改變過自己的心意。
她愛的,不該是一個瘸腿的女人!
而她,更不可能去做一位瘸腿的皇後!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努力克製,讓自己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也許在那之前,我會先愛上別人!”
聞言,南宮灝淩心下狠狠一震,麵色也隨之一變!
抱著她的手,驀地又緊了幾分,他語氣微低:“你說的那個別人,可是南宮蕭然?”
聽南宮灝淩提起南宮蕭然,袁修月眉色一立,不由惱道:“南宮灝淩,我跟南宮蕭然之間,從來清清白白,沒有一點關係!”
“我知道你們之間沒關係!”
低眸凝著袁修月緊蹙的眉,南宮灝淩心底酸溜溜的,連帶著語氣也跟著盡是不悅道:“但他喜歡你,總是事實,過去在安國侯府,你未婚,你們如何親近也就罷了,但進了皇宮,你便是皇後,堂堂的一國之母,整日跟一個喜歡你的王爺廝混在一起,你難道一點都不覺不妥嗎?”
“何為廝混?自回宮之後,我隻與他見過一次,卻不成想,到皇上口中,就成了廝混?!”迎著他的視線,袁修月不冷不淡的哂然冷笑:“話說回來,皇上不也整日召幸顏妃嗎?你這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準點燈嗎?”
隻要心中一想到此刻孤單一人,遠在北城的南宮蕭然,她的心底,便仍會隱隱作痛!
若沒有她,他也不會至此!
“月兒……”
見袁修月脾氣又起,南宮灝淩心下一歎,刻意將聲音放柔,語氣魅~惑道:“月兒,你不是說過麽……你愛的人,是我!”
“我何時說過愛……”
驀地想起,自己似是真的說過,袁修月迎上他滿是渴望的灼熱目光,不禁身心一顫,一時間一動不動!
眸色深沉,南宮灝淩俯首含笑:“我會讓你想起想起,自己到底何時說過……”
見狀,袁修月檀口微張:“喂……”
離開稷山,兩人回到夜溪宮時,早已是三更時分。
將熟睡中的袁修月小心翼翼的放在龍榻上,南宮灝淩屏退姬恒等一眾隨從後,仔細的查看了她的腿傷,這才心滿意足的的躺下身來,抱著她沉沉睡去。
一個時辰後,正是四更時。
殿外的打更聲,適時響起,緊隨而至的,便是姬恒幾年如一日的叫起聲:“皇上,時辰到了,您該起身了!”
聞聲,南宮灝淩眉心緊皺著,緩緩睜開雙眼。
微微側目,見袁修月睡的正熟,他彎唇笑著,俯身輕吻她的額,將薄被與她蓋好,他這才動作輕緩的下了龍榻!
外殿裏,依著南宮灝淩的要求,姬恒和一眾恭身端著龍袍,正恭身候著。
見他從內殿出來,幾人皆都恭身行禮,便默不作聲的上前與他更衣。
須臾,龍袍朝冠,一一穿戴妥貼,他對身邊的外殿的宮人吩咐一聲,道是不要吵醒袁修月,讓她多睡一會兒,便起駕趕往前朝。
聽著殿外的腳步聲,由近及遠,原本於龍榻上熟睡的袁修月,倏地睜開雙眼。眉心輕擰著,她不想耽擱時間,徑自從枕下取出易容膏,掀起薄被下了龍榻。
淨麵之後,於菱花銅鏡前落座,她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而後將瓷瓶打開,以小指自瓷瓶內摳出一些黃褐色的藥膏,輕輕的在自己臉上塗抹起來。
時候不長,覺得差不多了,袁修月再往銅鏡中一看,不禁微微彎起紅唇。
她不得不感歎,這易容膏真的很神奇!
以前的她,五官平淡,尚算清秀,但經她一番改造,現在她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卻容貌姣好,根本不會有人認出她到底是誰!
滿意的輕點了點頭,她自龍榻下取出自己早已備好的一襲宮裝換好!
待一切準備就緒,她微轉過身,將早已備好的一封書信留下,又深深的,神情複雜的看著自己與南宮灝淩一起生活了多日的寢殿!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然開始漸漸留戀這個地方。
但,即便再如何留戀,這裏,也再不會是她的容身之地了!
思緒至此,她麵色一黯,十分決絕的轉身向外走去!
今次,隻有這一次機會,她必須要走!
昨日夜裏,自稷山返回之後,南宮灝淩便讓汀蘭去歇著了。
是以,自寢殿出來,袁修月並未見到汀蘭。
如此,她心下難免心生遺憾!
暗暗在心底一歎,想著日後總有一天會再相見,她忍痛咬牙,竭力讓自己走路的姿勢,看上去正常一些!
自寢殿一直向外,巧妙的避過守夜的宮人,她終是如願出了夜溪宮!
昨日,她與哥哥相約在今早宮門起栓時,在北宮門見麵。
從夜溪宮到北宮門,有許多條路。
為避耳目,袁修月選擇了最偏僻的一條,那便是經由禦花園,一直向外,途徑兩座偏僻的院落,直達北宮門!
……
四更二刻時,禦花園的百花叢中。
顏妃如雪,身披雪色披風,正與與自己的貼身宮女碧兒,隱於花叢中,自花葉上采取清晨露水,用以與南宮灝淩煮茶。
眼看著顏妃自花葉上小心翼翼的采著露水,碧兒不禁輕聲咕噥著:“娘娘這時,本該在宮裏歇著,何苦來的,跟奴婢一起來做這些!”
輕輕一笑,顏妃睨了眼碧兒:“整日閑著,除了吃,便是睡,本宮也沒個事兒做,倒不如跟著你出來,反正是皇上要喝的東西,如此一來,心裏倒也就踏實了。”
聞言,碧兒不由撇了撇嘴:“娘娘對皇上如此上心,卻不想這些日子裏,他根本不曾到過我們宮裏……”
“多嘴!”
抬眼嗔怪著看了碧兒一眼,顏妃輕壓花葉,將上麵的露水收入杯盞之之中:“皇上去不去,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再者皇後娘娘有傷,聖駕合該在夜溪宮常住!”
聽了顏妃的話,碧兒輕笑了笑。
回眸之間,見不遠處有一身影由遠及近,她不禁出聲問道:“誰?”
聽到她的問話,原本正在疾步而行的袁修月不禁心下咯噔一下。
微轉過身,見是顏妃和她的貼身宮女,她心神一凜,忙咬牙福下身來,壓低聲音,胡亂扯了個名字:“奴婢夜溪宮翠兒,參見顏妃娘娘!”
“起來吧!”
輕輕一應,將手裏的杯盞遞給碧兒,顏妃緩步上前:“如今這禦花園裏,人煙稀少,本宮見你腳步匆匆,這是要去哪兒?”
聞言,袁修月心思一轉,低垂臻首道:“回娘娘的話,皇後娘娘直嚷著腿疼,奴婢此刻是奉汀蘭姐姐之命,前往太醫院……”
眸色微微一閃,顏妃蹙眉催促道:“既是皇後娘娘腿疼,你便趕緊的,莫要在本宮這裏耽誤工夫了。”
“奴婢告退!”
再次對顏妃福身,袁修月屏住呼吸,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聲音,顏妃原本閃動的水眸,不禁微微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