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虞氏覆滅1
袁修月的脈象,平和沉穩,根本不似有病之象,更非中毒之脈。
但此刻她手臂上的那道婉若雪蓮一般的紅線,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們,她確實中了毒。
而且,還是那世間最狠辣無情之毒!
“能夠毒害了人,卻不為人知者,視為蠱毒。”迎著軒轅棠震驚的眸,袁修月淡淡的勾了唇角,眼底卻是苦澀莫名。輕輕一歎,她低眉瞥了眼胳膊上的血線,無奈歎道:“即便我再如何防備,這世上卻也總有無孔不入的東西!”
若說,偶爾一次的心疼,她並非覺得有什麽。
但若那心疼的次數多了,便會成了她的心病……
她深知宮中晦暗,人心叵測。
是以,對於膳食飲水,都十分講究。
但即便如此,卻仍是不知何時,又是在何地,終是著了別人的道,染上了不該染的毒!
“是忘情蠱毒……”
凝著袁修月苦澀的麵龐,軒轅棠驀地變了臉色,眸中冷光一綻,她啟唇問道:“讓你忘記皇上的人……是他麽?”
知軒轅棠口中的他,指的是獨孤辰。
袁修月苦笑著搖頭:“下毒之人,是想要我的命,這人……應該不是他!”
在這世上,可以害人的東西,數不勝數,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
就如南嶽秘藏的無憂之毒,此刻袁修月所中之毒,名喚忘情,是一種極其折磨人的情傷之毒……她過去也隻是在一本野書上看到過這種毒。
此毒,乃是忘情之蠱。
傳聞它是以南嶽皇室的血喂養而成,但凡中毒之人,初時毫無異樣,但隨著蠱毒的加深,中毒之人每次想到自己心愛之人,便會心痛難忍,那種痛仿若萬蟻噬心,會讓人生不如死,這種毒痛,一直對伴隨著中毒之人,直到痛的中毒之人,再不敢去想自己心愛之人,漸漸忘了情愛的滋味。
這樣,還不算可怕。
最可怕的是,此毒醫書上並未記載解毒之法,隻說中毒之人,最後會神誌渙散,精神萎靡而亡!
而獨孤辰,絕對不會置她於死地!
倒是獨孤江,被她設計搶回了影子,該是記恨於心的。
以他陰狠的個性,此事極有可能便是他做的。
但是他又是何時與她下的毒呢?!
“不是他,便是獨孤江,反正是他們兄弟二人之中的一個就對了!”深凝著袁修月微斂的眸色,軒轅棠麵色瞬間冷凝,嗤笑出聲:“這獨孤家的男人,還真是卑鄙無恥,無所不用其極,難怪世人都道,他們生生世世都得不到真愛!”
見她如此,袁修月不禁輕扯了扯唇角:“皇嫂真是疾惡如仇!”
“到這種時候了,你竟還能笑的出?”
抬眸之間,瞥見袁修月輕扯的唇角,軒轅棠俏臉一黑,眼中既是心疼,又是氣惱:“你可知道,若是一個不好,你的小命兒這回都得搭進……”
“噓——”
驀地抬手,以食指覆在軒轅棠的唇上,袁修月對她苦笑了笑,深邃的眸海之中,思緒變幻萬千,悵然一歎,她緊擰眉心道:“你頭上稷山的那幾日,我便一直都在翻閱各種醫書典籍,但那些典籍上,對於忘情蠱毒的描述,簡直少的可憐……”
微抬眸,笑看軒轅棠,袁修月不禁滿是希冀的問道:“人都說,皇嫂手下沒有死人,不知這次可能力挽狂瀾?”
“你真是……”
望著袁修月,讀懂她眼底的希冀之色,軒轅棠頓了頓,到底緊咬牙關一字一頓道:“天下萬物,總有相生相克之物,這種毒既是生在南嶽獨孤家,獨孤一脈的後人,興許便該有辦法,要不然你去找獨孤辰,萬一他有法子……”
“若萬一他有法子,此事他便也就有了嫌疑……皇嫂放心,獨孤辰我一定會找!”
口中如是對軒轅棠說道,袁修月忽然之間,想到了自己手裏的那瓶無憂之毒。
隻要她喝下無憂之毒,便能忘記南宮灝淩。
既是不能記起,自然也就不會去想,如是……她的心,也就不會再疼了!
隻是,若唯有相望而不相識才能活命,她倒寧願讓自己痛死!
是以,那藥不到萬不得已時,她絕對不會喝!
思緒至此,心間,竟隱隱又有些痛了。
袁修月苦笑著伸出手來,拉過軒轅棠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凝眸說道:“如今皇上惜我疼我,若我命不久矣也就罷了,但這個孩子……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想保住這個孩子,還請皇嫂費心!”
“月兒!”
第一次沒有稱袁修月為皇後娘娘,軒轅棠緊皺著眉心,將牙關咬的生疼:“那個人,該死!”
聞言,袁修月不禁淡淡勾唇:“他自然會不得好死!”
小女子,素來睚眥必報!
今日之事,她終究不會善了!
她一定會讓他到死都記得她!
但……握著軒轅棠的手,略微緊了緊,袁修月接著說道:“如今皇上為國事心力交瘁,此事即便他知道了,除了讓他為我痛苦,並無任何益處,還請皇嫂替我與他保密!”
“你……”
心中滿滿湧動的,是陣陣心疼,軒轅棠第一次在袁修月麵前愁眉不展的緊咬朱唇:“你容我想想……”
出了夜溪宮之後,軒轅棠的心境一直思潮翻湧,始終無法平靜。
立身夜溪宮外高聳的台階頂部,瞭望宮中一片雪白,她眸色微潤的轉過身來,仰望眼前的夜溪宮。
她的視線,仿佛可以穿透宮牆和建築,直達袁修月所在的寢殿,卻也越發迷離酸澀!
恍然之間,她猶如回到當初在安國候選後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的袁修月,聰明狡黠,縱然不得父母寵愛,卻是快樂的。
但現在呢?
現在,她經曆千辛萬苦,終是找到心愛之人,卻又要再次麵對離別之苦。
從去年的那場大火,到後來的宮中中毒。
袁修月已然經曆太多太多……
有的時候,她一直都在想,若是當初,她沒有選袁修月為後,也許現在的她,還是無憂無慮的!
她怨,怨那賊老天,竟忍心讓那個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子和她心愛之人,如此經曆如此苦難和蹉跎!
微揚起頭,讓眼角的淚水順流而下,軒轅棠眸色微暗,轉身抬步,朝著太醫院的方向快步而去……
夜,已深。
二更的更聲,早已響過多時,但南宮灝淩卻遲遲未歸。
獨自一人躺在龍榻之上,袁修月輾轉反側,卻終是無法成眠。
恭立於帷帳之外,汀蘭見她總是挺著笨重的身子來回輾轉,終是忍不住輕撩帳幔:“皇後娘娘,您可是餓了?奴婢準備了宵夜,您可要起來用一些?”
於昏暗的燈火中,迎上汀蘭幽亮的眸,袁修月緊緊顰了顰眉,不禁輕歎一聲,朝她伸出手來,“將宵夜帶上,本宮到禦書房與皇上一起用!”
“是!”
應聲點頭,汀蘭取了榻前屏風上的大氅,伺候著袁修月穿上,而後趕忙自暖箱裏取了溫熱的燕窩粥,端著一路跟著袁修月出了寢殿,一路朝著禦書房走去。
袁修月原本想著,此刻夜色已深,宮中該再無前朝之臣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
當她行至禦書房外時,卻見左相虞申仍垂首跪落在那昏暗的燈光下,靜等著南宮灝淩召見。
見狀,袁修月黛眉微蹙,大約已然猜到,今日南宮灝淩該是還不曾見過虞申的。‘
而他之所以如此,無非是要抻一抻虞申。
如此也好讓他不敢再藏著後手,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底都給露出來。
深凝著禦書房門口處,那個與她父親一般,曾經在離國朝堂呼風喚雨的男人,袁修月微蹙的眉頭,稍稍舒展,隨即沉下心來,緩步上前。
聽到自身後傳來的輕微腳步聲,虞申眉頭一皺!
微轉過身,見袁修月正由汀蘭扶著上前,他神情微怔了怔,遂垂首恭身:“老臣虞申,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左相大人免禮!”
淡淡出聲,低眉斂眸的凝著虞申稍顯晦暗的臉龐,袁修月輕歎一聲道:“左相大人,聽本宮一句勸,今夜你便先回吧,如今皇上正在氣頭上,即便大人說什麽,他也是聽不進去的!”
聞言,虞申臉色微變了變!
不是說,她失憶了麽?
何以此刻,卻能對他說出如此大度的言語?!
心思飛轉之中,虞申不曾抬頭,隻對袁修月恭身說道:“秀致那孩子,從來都毫無心機,她迫害娘娘一事,定時受了她人蠱惑,還請皇後娘娘大人大量,看在她懷有皇嗣的份上兒,與她在皇上麵前求求情,還請皇上莫要與她多做計較!”
聽了虞申的話,袁修月不禁眸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