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衝冠一怒2

  直到後來,袁修月的出現,他才像是在為自己活著。


  但是,這樣的日子,卻並沒有持續多久,便又屢生變故,直至如今,他變得冷清薄涼,再不像他記憶中那個風流的逍遙候了!


  楚平城內,有一條偌大的城中河。


  因為此河貫通楚平城,乃是活水之河,所以即便到了冬日,也不曾結冰上凍。


  就如現在,上元節剛過沒幾日,獨孤辰便坐身在城中最大的花船之中,聽絲竹悅耳,賞美人妖嬈。


  淡淡的,恭身立於他的身後,袁明月的臉上無喜無憂,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雷洛自船外而入。


  見他進來,獨孤辰微側了側臉,卻隻是一側之後,便再次意興闌珊的欣賞起歌舞來。


  “王爺!”


  快步行至獨孤辰身前,雷洛垂首恭身。


  “信送到了?”


  淡淡轉眸,笑看雷洛一眼,獨孤辰俊眉輕挑,笑眯眯的看著船艙裏翩翩起舞的舞姬們,心情看上去很好,但他的眸色,卻不容任何人看清。


  “送到了!”


  輕應一聲,雷洛抬眸看了眼獨孤辰,低聲說道:“王爺,今日皇上又差人傳信了,請王爺盡快趕回京城。”


  聞言,獨孤辰無所謂的笑了笑:“天下是他的,如今本王隻做個逍遙王爺即可,回去作甚?”


  “王爺!”


  輕啟薄唇,雷洛還想繼續勸說,卻見獨孤辰已然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與本王盯緊出岫便是,其他的事情,本王一概不想過問!”


  “……”


  在沉默片刻之後,雷洛終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屬下明白!”


  出得花船,雷洛心情不鬱,臉色更是難看。


  回眸看了眼身後的花船,聽著船艙裏不時傳來的絲竹聲,和女子嬌笑聲,他既無奈又懊惱的抓了抓頭發,隻得坐在船邊的石柱上生悶氣。


  好麽!


  他們王爺從南嶽一路趕到離國,是為離後袁修月。


  如今離後不領情,也不跟他走,他們早該回南嶽了,可他的主子,他們家王爺,不但隻字不提回國之事,就算皇上來信急催,也不見動過一動!

  他知道,獨孤辰之所以留在這裏,完全是為了袁修月。


  他怕他出事,怕她熬不下去。


  所以便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她,且……不定時為自己放血,給那個嗜血的女人送去!


  “雷大人!”


  不知何時,袁明月已然自花船裏走出。


  緩步來到雷洛身前,她伸手從衣袖裏掏出一封藍色密信。


  得見袁明月手中藍色密信,雷洛瞳眸微縮。


  “藍色密信!”驀地伸手,接過袁明月手裏密信,他濃眉緊皺了皺,用力握住袁明月的皓腕,低聲喝道:“這是京中與王爺送來加急密信,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連這個也敢碰!”


  “不是!”


  從未見雷洛如此神情,袁明月心下驚跳。伸手想要推開雷洛的手,卻總是無法如願,她顫聲說道:“這密信,是你去城外時送到的,王爺當時在欣賞歌舞,我根本不敢打攪,這才暫時收起,直等著大人你回來才交給你!”


  聞袁明月此言,雷洛的臉色微微緩和。


  人都說,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以前袁明月每次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到後來被人發現,即便麵對多麽嚴厲的懲罰,她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多委屈!


  但是眼下,迎著雷洛深幽的雙眼,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委屈!

  苦笑了笑,她微紅了眼眶,冷冷自嘲道:“我知道,我身份低賤,一直被王爺厭棄,但我始終覺得,雷大人你是個好人,可今日我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我不是這個意思!”


  手上的力度微鬆了鬆,看著袁明月的淚眼,雷洛本來想,鬆開她的手,卻因她的掙脫,順著她的力道將她的手甩開,他微轉過身,暗暗一歎,拿著手裏的密信,快步進入花船之中。


  要知道,若今日獨孤辰知道她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她的下場隻怕會更慘!


  花船裏,歌舞已歇,兩名長相豔麗的舞姬,正一左一右,伺候著獨孤辰飲酒作樂!

  “王爺!”


  雖知此刻出聲,必然引獨孤辰不悅,但雷洛別無選擇。


  “雷洛!”


  飲了舞姬奉上的美酒,獨孤辰抬眸看向雷洛:“你是鐵了心不讓本王痛快是麽?”


  “王爺!”


  無奈出聲,雷洛將手中的藍色密信抬手呈上。


  眉心輕擰了擰,獨孤辰不動聲色的接過密信打開,在讀過密信之後,他微冷的眸中,隱隱透出一縷冷冽的光芒。


  見他如此,雷洛不禁老眉頭深皺:“可是家裏出事了?”


  “確實是出事了!”


  淡淡出聲,獨孤辰將手裏的信件扔進一邊的火盆,讓其瞬間化為灰燼。


  低眉看了眼火盆裏早燃盡的信件,雷洛沉聲說道:“屬下去備馬,明日一早我們便返回南嶽!”


  “不用回南嶽!”


  微抬手,目光冰冷的將身側的兩名舞姬推離,獨孤辰自座椅上站起身來:“本王現在就出城去會會離帝!”


  聞言,雷洛不禁一頭霧水!

  家裏出事了,關離帝什麽事?!

  眨眼之間,見獨孤辰已然大步向外,他連忙抬步,也跟了上去。


  離軍大帳中,更漏聲響,炭火恣燃。


  南宮灝淩仰躺榻上,卻總是記掛著心中的那抹倩影,一直都無法安然入睡。


  輾轉過身,抬眼看了眼桌上的更漏,他無奈一歎,正欲閉上雙眼,卻見姬恒在帳外掀簾而入。


  “皇上!”


  恭身行至南宮灝淩榻前,姬恒麵色凝重:“嶽王獨孤辰在帳外求見!”


  聞言,南宮灝淩眉宇一皺。


  自榻上霍然起身,他擰眉問道:“你說誰在帳外求見?”


  “嶽王獨孤辰!”


  再次恭身,姬恒將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獨孤辰……他不是帶著月兒回南嶽了麽?”隻忽然之間,想到某種可能,南宮灝淩麵色驀地一變,直接掀被下榻,“宣他進來!”


  “奴才遵旨!”


  應聲之後,姬恒恭身褪下。


  須臾,他引著獨孤辰進入中軍大帳!


  進帳而來的獨孤辰,一身黑色輕裘,麵色俊美,卻神情冷冽。


  “嶽王!”


  冷眼看著眼前的獨孤辰,南宮灝淩眸色微斂,直接開口問道:“她在哪兒?”


  他的月兒,不是和獨孤辰在一起麽?


  今日她的信裏還說,她們即將抵達南嶽都城了!


  可……


  如今獨孤辰在這裏,他的月兒,又在哪裏?!

  “先不說她!”


  雙拳緊握著,獨孤辰上前一步:“離帝你與楚皇借兵三十萬,屯於我南嶽邊境,到底意欲何為?”


  聞言,南宮灝淩冷笑了笑:“在我借兵之前,你南嶽不是也對我離國大兵壓境麽?我如此行事,無非隻是禮尚往來罷了,嶽王何必如此激動?”


  “那豈能一樣?!”


  再次上前,與南宮灝淩迎麵而立,獨孤辰眉宇緊皺:“本王說過,南嶽大軍,一定會撤走……本王也已然下了撤兵的命令!”


  “晚了!”


  目光冰冷,不含一絲溫度,南宮灝淩直麵獨孤辰,語氣低幽道:“若非你南嶽,她會是我離國最尊貴的皇後娘娘,可如今的她,拜你南嶽所賜,身中劇毒,忍著劇痛遠走宮廷,遠離本皇……獨孤辰……這筆帳,你覺得本皇該怎麽跟你們南嶽清算?”


  袁修月說,他是個喜歡清算的人。


  總顯得特別小氣!

  但是,她所不知的是,他的小氣從來隻對她一人!

  迎著南宮灝淩冰冷的眸,獨孤辰知道他如此大手筆的與楚國借兵,必然做了最壞的打算,即便他再如何相勸,他也會不為所動。


  但是,該勸的,他還是要勸!


  輕輕一歎,他語氣微軟:“那毒,是本王與她下的,若你一定要追究,來日我必然自戕謝罪!”


  “當真是你麽?”


  冷笑依然掛在唇角,南宮灝淩不以為然道:“獨孤辰,以前本皇對你的手段,滿是不屑,但經過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本皇打心底裏佩服你,但是……你可曾想過,隻要是他坐在嶽國的皇位上,三國縱然有盟約,也遲早會是一紙空文!”


  聞言,獨孤辰麵色微黯!


  “離帝,你離國因當年一戰,國力才剛剛恢複,如今便又想與我南嶽死拚麽?”定定的,凝視著南宮灝淩深不見底的瞳眸,獨孤辰的語氣,也漸漸泛起冷意:“你可知道,若我兩國力拚國力,最後便宜的,隻會是楚國!”


  事已至此,他怎會看不出,南宮灝淩之所以如此大手筆,與楚國借兵,對付他們南嶽,根本是要給獨孤江一個狠狠的教訓!


  而他的主要目的,便是讓他廢了獨孤江!

  但是,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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