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一份大禮2

  也就在此時,她才真正明白,南宮蕭然為何那般篤定,袁成海今戰一定會敗!

  阜都城外,鍾文德所統領的朝廷兵馬,氣勢高漲,奮勇殺敵。


  身為主帥的他,自然鎮定自若。


  反觀安氏大軍……


  此刻袁成海腹背受敵,已是焦頭爛額。


  他戰敗,已成定局!


  眸色敏感不定的看著城外的戰局,南宮灝淩好看的薄唇,不禁輕輕勾起。微抬眸華,看著袁修月一臉凝重的樣子,他輕撫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裏風大,隨朕移駕行宮吧!”


  “皇上!”


  袁修月的視線仍舊停留在城外的戰場上,遠遠睇著袁成海被人海包圍,奮力廝殺的悲慘境遇,她眸華淺蕩漾,鼻息竟然忍不住一陣酸楚:“他會死麽?”


  縱然,那個人,再如何虧待於她。


  他終究還是她的父親。


  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你想讓他活麽?!”


  順著袁修月的視線,冷眼低蔑著城樓外一身狼狽的袁成海,南宮灝淩語氣微冷。


  袁成海的謀逆之罪,罪該萬死都不為過!


  但是,讓鍾文德手刃自己的父親,讓袁修月眼看著親生父親慘死刀下……這無疑太過殘酷!

  袁修月,是他所深愛的女子。


  他豈會不知,即便她再如何痛恨袁成海的所作所為,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他在自己麵前慘死。


  是以,此時此刻,隻要她肯開口。


  即便朝中那些閣老一個個不會善罷甘休,他也會順應她的意思,留袁成海一條活路!

  “皇上,給他留些尊嚴吧!”


  沉吟許久,隻如是淡淡說道,袁修月眸色晦暗,輕輕一歎,她轉身看向後,垂眸自南宮灝淩身前走過。


  她的父親袁成海,是謀逆叛賊,本就該誅連九族!

  但是南宮灝淩卻排除眾議,執意保全了她和她的兄長。


  如此,便已是格外開恩。


  此刻她又怎能妄想他此時再放了袁成海?!


  退一萬步講,如若南宮灝淩果真因為她,赦免了袁成海的死罪。


  他日待他回朝,必然又會引起軒然大波!

  他為她已然做的太多。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今日之後,無論袁成海落到何種下場,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深凝著袁修月步下城樓的黯然身影,獨孤辰眸色微深:“她如此選擇,該是顧全著你,離帝你還真是讓人嫉妒的緊啊!”


  聞言,南宮灝淩唇角輕勾了勾。


  轉頭看向獨孤辰,他清冷出聲:“若是嶽王,你今日會如何抉擇?”


  “袁成海謀逆作亂,當誅!”


  淡淡抬眸,迎上南宮灝淩與他聲音一般清冷的眸子,獨孤辰眉心輕鎖道:“本王行事,從來心狠手辣,一切隻為自己著想,若是本王,袁成海今日必死!”


  聞言,南宮灝淩的唇角上揚。


  神情微凜,他深吸口氣,快步行至龍椅錢,將桌案上的黃旗舉起,朝著戰場上用力揮動了兩下。


  見狀,鍾文德原本凝重的臉色微微一緩。


  而獨孤辰,則是眉宇一皺,有些不置信的看向南宮灝淩:“你居然肯放了他?”


  “本皇畢竟不是嶽王!他即便要死,也不該死在自己兒子手裏!”唇角輕勾著對獨孤辰淡淡一笑,南宮灝淩將手中的棋子丟在一邊,轉身朝著袁修月離開的方向追去。


  直到南宮灝淩遠去,獨孤辰的視線,才轉向阜都城外。


  深凝著袁成海倉惶而逃的狼狽身影,他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袁成海會死,卻不是死在自己兒子手裏,南宮灝淩如此行事,不僅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心懷感激,也會讓自己的大將軍,傾其一生擁護……江啊!你若是他,為兄便真的可以放手了!”


  一連住了數日的營帳,再回行宮,袁修月卻無心去感受這裏的繁華與暖意。


  靜靜的,抱膝坐在暖榻上,她凝望著榻前的火盆,心中思緒百轉千回。


  記憶之中,袁成海對她,一直都不曾給過太多關愛。


  雖然,她是他的次女,實則在他心中,她卻是可有可無的。


  就如袁明月所言,她於他而言,是不過是一顆廢子罷了!

  心中想著,如今城外的戰事該已然結束,她微揚起頭,終是忍不住濕潤了眼眶。


  在門外而入,正對上袁修月因仰頭而低斂的眸華,南宮灝淩眸色微深了深,抬步行至暖榻前,深凝著她微潤的瞳眸,他輕聲問道:“既是會為他落淚,又為何不與我與他求情?”


  深深的,吸了口氣,袁修月抬手拭去眼角的淚,低斂著眉目,緊咬唇瓣道:“他本就該死,我又何必讓你因他為難!”


  “月兒!”


  星眸之中,波光閃動,南宮灝淩伸手勾起她的下顎,緊皺眉宇道:“此時城外的戰事,已然停歇,你父親他還活著!”


  聞言,袁修月驀地抬眸,望進南宮灝淩璀璨如日的黑眸之中:“皇上沒有殺他?”


  “沒有!”


  輕笑著坐在袁修月身邊,南宮灝淩含笑擁她入懷:“他逃了!”


  溫順的靠坐在南宮灝淩懷中,袁修月不禁蹙眉輕笑:“你若不放他,他豈會有機會逃脫……”


  聞言,南宮灝淩輕挑俊眉,板著一張俊臉:“你這女人,心裏知道我對你好便是了,何必要說出口來。”


  見他如此,袁修月不禁撲哧一聲,笑了!


  深凝著她的笑靨,南宮灝淩滿足一歎,輕吻她的鬢發:“昨夜你趕了一夜的路,此刻該困乏的厲害,趕緊睡會兒吧!”


  “嗯!”


  聽他滿足的喟歎聲,袁修月輕咬朱唇,輕輕抬手,她想要撫平南宮灝淩緊攏的眉頭,卻又忍不住心中抽痛!


  “月兒?”


  垂眸之間,睇見袁修月微變的臉色,南宮灝淩方才舒展的眉頭,再次緊皺:“又心痛了,是不是?”


  “是!”


  用力捂著胸口,袁修月推拒著南宮灝淩的懷抱:“淩……你先出去!”


  “我……”


  薄唇輕啟,南宮灝淩張口預言,卻見袁修月已然緊捂著胸口背身躺下。


  心底,驀地便是一痛!

  南宮灝淩輕顫著手,想要去觸碰她緊繃的肩膀,卻在看到她因蝕心之痛而蜷縮的身形時,極力克製的握緊拳頭,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如若可以,他想要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看她歡笑,看她喜怒!

  但是,他不可以!

  因為,隻要他在,她的心便會不停的痛!

  那種痛,雖然在她的身上,但他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每每看著她痛,他的心比她都要痛!

  “傳朕旨意,命鍾文德圍剿安氏餘孽!”


  離開袁修月所在的前廳,南宮灝淩直接甩給姬恒一句話,便疾步向前,行走於行宮長長的走廊之中,直到……他心頭處那再難壓抑的陣陣鈍痛,迫他緊捂著胸口靠在一邊的廊柱上。


  也不知過來多久,心間那陣陣痛感終於退去。


  緊皺著眉宇,自廊柱上緩緩滑落。


  遠遠的,站在走廊不遠處。


  看著南宮灝淩這樣的天之驕子,竟然一身頹然的順著廊柱滑坐在地,獨孤辰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王爺!”


  一臉震驚之色的看著不遠處的南宮灝淩,雷洛怔愣半晌兒,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離帝……他……”


  “在這裏等著本王!”


  神情冷凝的對雷洛吩咐一聲,獨孤辰眸色微斂,緩緩抬步朝著南宮灝淩所在的方向走去。終至南宮灝淩麵前頓下腳步,他垂眸向下,語氣深沉低醇:“你真的在自己體內種了忘情蠱種?”


  靜靜凝視著眼前繡著金線的黑色錦靴,南宮灝淩並未抬眸,隻苦澀歎道:“嶽王最想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麽?”


  “離帝!”


  眸色瞬間變得複雜起來,獨孤辰深凝著南宮灝淩:“忘情蠱種,要耗費的是種蠱之人的心血,種下蠱種之後,若是毒發,那心痛的滋味,要比中了蠱毒更甚……”


  聞言,南宮灝淩訕然苦笑:“獨孤辰,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太晚了麽?”


  “是有些晚了!不過……”獨孤辰臉色微苦:“你為她做到如此,我心中由衷欽佩於你!”


  說實話,他給南宮灝淩蠱種之時,隻是希冀著他能為袁修月種下蠱種。


  但,他卻也知道,南宮灝淩是離國的九五之尊。


  讓他為一個女人而舍棄性命,舍棄天下,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是此刻,事實卻告訴他,南宮灝淩真的那麽做!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原來……這個男人愛那個女人,比他的愛,隻多不少!

  又過來片刻,南宮灝淩在獨孤辰的注視下,自地上站起身來。


  抬眸看了獨孤辰一眼,他輕抿薄唇,轉身便要離開。


  “離帝!”


  再次出聲喚停南宮灝淩的腳步,獨孤辰眸色微深:“你和她,如今都深受蠱毒之苦,若你們長此相依相伴,莫說她不可能活著等到你體內忘情蠱成,就連你也熬不到那個時候!”


  聞言,南宮灝淩腳步微頓了頓。


  沉默片刻,他轉身向後,深看獨孤辰一眼,就在獨孤辰以為他要開口說話時,他卻隻字不言,再次轉身沿著長廊一路遠去。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獨孤辰的神色漸變凝重……


  自南宮灝淩離開之後,袁修月的心痛症狀,便漸漸好轉。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宿未眠的她,終是有些疲憊的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人在推搡自己,她緊皺著娥眉,緩緩睜眼,卻在看清眼前之人時,不禁神情一陣愕然!

  “呃?花姑娘?”


  此刻,將她推醒之人,不是別人,竟是花依依。


  自暖榻前站起身來,花依依對袁修月福身行禮:“依依見過皇後娘娘!”


  “花姑娘還請免禮!”


  對花依依淡淡抬手,袁修月自睡榻上坐起身來,抬眼望了眼窗外微暗的天色,她輕蹙眉頭道:“這個時辰,花姑娘怎會在此?”


  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袁修月,花依依苦笑了笑,道:“當初他離開時,將我留在這裏,便是為了讓我與皇後娘娘帶句話!”


  聞言,袁修月想到自己離開安氏行營時,南宮蕭然說讓她與花依依帶話的情景,不禁輕笑了笑:“他這人何時這麽喜歡讓人來回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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