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詭異的安靜
事實上，正如謝萌寶所預料的那樣，羲和雅居門外排起了長隊，別說屋內座無虛席，就連靠河一頭的幾張竹木桌子都已經坐滿了人，這些食客幾乎都是太學學子，而門外的長隊裏則是聞風前來的百姓。
如今天氣暖和了，坐在河邊的露台上反而別有一股風味，迎著春日和煦的微風，聞著桃花的幽香，還能望見駛來的遊船，不遠處的橋上行人林立。
“天呐，竟然真的這麽多人。”齊鈺凝拉著方芸的手，驚呼一聲。
她還從未見過一家餐館門外有這麽多人，裝修風格並沒有改變，難不成出了什麽新鮮的菜式嗎？可這還是第一日啊，不至於吧？
謝萌寶也是震驚的，這景象可堪比前世那些熱門的網紅店，一個個都趕著去打卡。可是羲和雅居也沒有什麽獨特之處，更沒有花錢打廣告，怎麽重新開張第一日竟然這般熱鬧。
“阿芸還是換一家吃吧，這怕是得等上一個時辰。”
店裏這麽忙碌，她原本找徐曉龍聊天的打算也擱淺了，反正也不著急，等日後再細談也不遲。
齊鈺凝卻是不答應，拉著方芸就要從一邊空著的地方走進店內：“來都來了，至少和店家婆婆打個招呼吧。我瞧露台那邊就不錯，稍微等等就成。”
“不排隊不好吧……”謝萌寶話音都沒落，兩人就已經踏進店內，她雖無奈卻也隻能追了上去。
屋內其實並不擁擠，隻是每一張桌子旁都坐滿了人，皆是儒生打扮，顯然是太學的學子下學後特意來羲和雅居的。一進屋就能聽到裏麵的高談闊論，多是談及上午的課程內容，引經據典，辯論的不亦樂乎，時不時又加上兩壺好酒和幾個小菜。就這情形難怪換桌率這麽低了，這外麵的人排隊也不知道究竟要排到幾時了。
“徐曉龍！”齊鈺凝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圍著圍裙在送菜的徐曉龍，高聲叫喚道。
屋內都是儒生，除了店家婆婆就沒有女子，這一晃進來三名女子本就紮眼的很，更何況其中兩位還生的異常好看，早就有人注意到了她們，隻是礙於禮節並沒有上前搭話。
此刻見年紀稍小的那位喚了他們熟悉的名字，眾人齊齊將目光轉了過來，連剛才高談闊論的學子都停了下來，屋內一下子詭異的寂靜。
徐曉龍正將托盤中的菜送上桌，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稚嫩女音，唇角一彎，笑著轉身迎了上去。果然是公主和王妃，另一位他雖不認得，但能和兩位在一起的多半非富即貴，不是什麽郡主也是哪家大人的女兒。
“三位怎麽來了？”知道她們身份貴重，不好說出口引人注目，他便沒有用尊稱。
“還說呢，我和二嫂幫了你們這麽多，重新開張卻是不叫我們。先前還說開張了讓我們再來呢。”齊鈺凝撅起嘴，故作埋怨道。
“原是想送的，隻是前段時間的事情學生有所耳聞故而就沒有上門打攪。”徐曉龍領著三人往一旁走去，指了指樓梯道，“二樓原本是自家存糧的，這次重建改了幾個雅間，還在散味中。若是三位不介意，上樓坐？”
“成啊，我們要臨窗的位置。”一聽還有位置齊鈺凝立馬答應下來。
方芸很是高興：“我先前得知此處的羲和雅居很是有名，想來的時候卻聽說被人砸了店鋪，今日聽聞開張特意前來，還以為沒有位置隻能回家去了呢。多虧公主和王妃了呢。”
謝萌寶之前就奇怪為何二樓窗戶齊開，臨窗的位置卻無人坐，還當是店家夫婦打算自留，結果竟然是這樣的操作。不過新裝修好的房屋的確是需要通風幾日才好，也不怪徐曉龍了。
“我們就這麽上前，外麵排隊的人怎麽辦？他們可是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進來的，不會鬧騰嗎？”也不怪她多想，這樣的場景前世見得多了，因為位置先來後到吵起來的枚不勝數。
徐曉龍搖了搖頭，讓她不必擔憂：“雅間價格高昂，我先前便問過他們了，也將情況說明，並沒有人願意多出這個銀錢。”
“那就好，我可不想開張第一日便給你們惹是非。”得知緣由，謝萌寶徹底放下心來。
眼見徐曉龍帶著三位錦衣華服的女子上了二樓，一樓大堂也恢複了先前的喧鬧，隻是話題卻分成了兩派，一派繼續先前的高談闊論，一派卻是談論起了樓上人的身份，還猜得有模有樣。
“你們有沒有覺得其中兩個女子有些眼熟？”
“哪裏眼熟，你成日待在太學裏怕是夢裏才能見到女子吧！”那人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覺得有理也跟著笑起來，隻覺得提出此話的人是故意找話題。
“等等，好像是有些眼熟。前些日子我就見到徐曉龍和陸橋跟……跟……”另一桌的學生驟然站了起來，好似陷入了回憶一下卡殼了站在那不動，眾人皆等著下文，他卻像是想到了什麽，瞳孔一陣放大，緊接著坐了下來拿起酒壺往嘴裏倒。
“跟誰啊，快說別吊人胃口，我這酒都喝不下去了！”
“就是啊，說話說一半可不是君子所為。”
那學生隨手將酒壺砸在桌子上，抬起頭來比了一個“噓”的動作，臉頰通紅，一字一句輕輕地說道：“玉華……公主……”
“啊，我想起來了，就是公主。那日太學令召集我們集合，我偷偷瞄了一眼公主的樣貌，是她沒錯！”經過那學生這麽一提醒，隔壁桌的男子也想了起來，高聲說完立馬捂住了嘴。
“太學選婿”的傳聞眾人都聽說過，畢竟他們就是傳聞中的當事人，隻是事情也不知道為何會傳成那樣，對於讀書人來說當真有些引以為恥。雖然有些不忿公主的行徑，但是更多地卻是好奇和敬畏。
“傳言果然是真的，徐曉龍果然同公主攀上了關係，聽說這家店還是公主出錢的呢。”
“果真？我說你們怎麽今日一個個的這麽反常要出來吃飯。”
“人都來了，那還有假，都上二樓的雅間了。”
“好了，咱們心中有數就成，別攪了公主的雅性。”眾人中稍有威望的出來製止了眾人繼續猜測，妄圖把話題拉回到學業上。
可還是有人繼續好奇：“那另一個是誰啊？不是說還有一個也眼熟嗎？那麽漂亮見過一回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吧？”
“不會是瑞王妃吧？不是說玉華公主同瑞王妃情同姐妹嗎？”
“天呐，不會真是瑞王妃吧？”
比起玉華公主，令眾人更震驚地就是這位瑞王妃。不同於隻尚文的國家，大夏是以武治天下的，謝長興這位大夏守護神無論是在平民百姓眼中，還是太學學子眼中都是值得尊敬的，雖然他們經常也會看不起那些粗魯的武夫，但是說到謝長興將軍臉上都是自豪。
對於他唯一的女兒，他們是好奇的，聽說她嫁給瑞王爺後，好多人都感到可惜，甚至有不少人覺得齊惠帝是故意折辱謝長興，但是這樣的話誰也不敢說出來，頂多是放在心中。今日齊惠帝又放棄了立儲，這其中的環環繞繞都成了學子們好奇談論的點，還有不少人打算在下午的課上提出質疑。
他們沒想到會如此偶然地遇見正主，這個猜測一旦出現在眾人的腦海中，誰都不敢再輕易說話了。
一樓大堂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徐曉龍下樓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你們怎麽突然這麽安靜？”
“沒事，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下午的課可別遲到啊。”最靠近樓梯的儒生從懷中掏出銀錢塞給徐曉龍，說完就一溜煙跑走了。
緊接著大堂裏所有人都蠢蠢欲動，效仿著那位儒生的模樣放下銀錢就離開，大堂竟然在一時間被清空了。
徐曉龍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好收拾起碗筷和桌上的銀錢，然後將門口等候的食客都喚了進來。
蜂擁而出的儒生將門外排隊的食客都嚇了一跳，還以為羲和雅居裏麵出了什麽大事，吩咐想要進屋瞧個熱鬧，卻見裏麵隻剩下店家三人，再無旁人，想要踏進屋內吃飯的都不禁猶豫了起來。
“該不會是東西出了什麽問題吧？”有人擔心道。
“你有見過出了問題還主動給錢的嗎？不進去我可進去了。”排在後麵的大嬸等了好半天，見前麵的人遲疑立馬主動踏進了店內。
後麵排隊的人陸陸續續進屋，卻也有不少人因為儒生們突然的離去而放棄進店吃飯的，反正店外長龍很快就消失了，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