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自由之聲
“啊，惡神，你躲在了什麽地方，為什麽不敢出來見我。你這地下的君王，常常製造出人類的焦慮和恐慌，就是麻風病人，受詛咒的賤民，你也讓他們嚐到‘天堂’的滋味。死亡是你年邁卻強壯的情侶，你讓她生出希望——迷人的瘋子，你教流亡者目光平靜而高傲，睥睨在斷頭台旁圍觀的群小。你知道在這塊嫉妒的土地上，猜疑的上帝把寶石藏在何方，你目光明亮洞察武庫的深處，那裏埋藏著各種金屬的兵器，夢遊的人在樓頂的邊緣彳亍，你用寬大的手掌把他們推下絕壁。你教會了人們用弦絲連接彎曲的竹子製出弓箭，從此戰爭就不斷，壓迫就不斷。
在這裏，勇士們把自己的血灑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創造了一個又一個不朽的神話。這塊土地我們不能夠奉獻，不能夠聖化，不能夠神化。那些曾在這裏戰鬥過的勇士們，活著的和去世的，已經把這塊土地聖化了，這遠不是我們微薄的力量所能增減的。我們今天在這裏所說的話，全世界不大會注意，也不會長久地記住，但勇士們在這裏所做過的事，全世界卻永遠不會忘記。”
廣場上人們激情澎湃，扔了帽子，舉手呐喊著：放了他……
托拜厄斯將軍怕耽擱下去，沒辦法收場，趕緊令人點著十字架底下的柴堆。所有的火都帶有激情，發出“畢剝”的聲音在柴堆上跳動。火苗舔到天空，與落下來的雪花爭鬥不息。這個饑餓的野獸憤怒了，揮舞著長長地爪子，爬上木杆，撕扯著他的衣服，他痛苦極了，覺得自己正在從腳底下消失。他忍受著被煙熏，被火燒的折磨，發出他最後的呐喊。
“站起來吧，我的朋友！拿起你們手裏的武器，反抗這些不平等的條例，溺死女嬰、買賣人權、把我們牛奶和麵包換成貴族大老爺們的紅酒，儲存在他們的地窖裏。
站起來吧，我的朋友！為了那夢想並痛苦的沮喪者不在淚水中沉溺，利劍折斷了，我們就用牙齒、用指甲、用更有力量的聲音，來讓這些吃我們血肉的惡神嚐到痛苦。
站起來吧，我的朋友！讓自由之聲響徹每一個山崗。
站起來吧，我的朋友！讓煙塵汙染的大氣裏發出璀璨的閃光，讓旭日金揮灑布於峽穀山脈。
站起來吧，我的朋友！縱使這滾燙的火海能燒死我的肉骨，也絕不屈服。我的精神像山石一樣堅不可摧，我會成為第一個踏上自由之路的人。
法律上寫的‘人生來平等，人人享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可是這句話，在哪一位國王的統治下得到徹底實施呢？沒有人生來就要遭到別人歧視，在那虛假的麵紗下隱藏的是一個統治者狂征暴斂的醜惡心理，這絕不公平！
‘深沉的光需要從車輪底下碾過’，為了生存、為了幸福，我們必須越過死亡，最純粹的存在是灑下一腔熱血……”
他的聲音沉寂在大火之中。
他的靈魂在光華之中得到新生，曙光的晶瑩環繞著他的行程，在提攜他飛往天堂的氣流裏，誦唱著的是一位勇士的讚歌。他飛上天空，自由自在，如同天使一般，舉著審判的大劍。
廣場上突然變得十分安靜，就像生命在這一刻都停下來。賽琳娜和他一同葬送在火海中，牧師為他們念了悼詞，他的聲音原本可以大點，可是嗓子裏麵好像卡了一個棗核，覺得特別難受。他說：
你的生命在離開了這個世界，
然而我常與你同在，你挽著我的右手。（《聖經·新約全書·詩篇》第73章，23節）
一起傳遞了那希望的詩篇，直到永遠。
如經上所記：神為愛他的人所豫備的、是眼睛未曾看見、耳朵未曾聽見、人心也未曾想到的。隻有神借著聖靈向我們說明了，因為聖靈參透萬事，就是神深奧的事也參透了。（《聖經·新約全書·哥林多前書》第2章，9-10節）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聖經·舊約全書·傳道書》第三章第1節）
就在一霎時，眨眼之間，號筒末次吹響的時候；因號筒要響，死人要複活成為不朽壞的，我們也要改變。這必朽壞的總要變成不朽壞的(“變成”原文作“穿”。下同。)；這必死的總要變成不死的；這必朽壞的既變成不朽壞的；這必死的既變成不死的；那時經上所記“死被得勝吞滅”的話就應驗了。（《聖經·新約全書·哥林多前書》第15章52-54節）
最可怕的是無動於衷，那才是靈魂的麻木。他們就像一棵大樹，麵無表情的看著大火將一個人活活的燒死，而竟然失去了感情。托拜厄斯將軍站在十字架的前麵，對人們說：“看到沒有，這就是叛亂者的下場，不想和他們一樣被燒死的話就趕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明天我的士兵會到你們住的地方去征收稅款。”
一個年輕問：“不是不久前剛收過了嗎，怎麽這麽快又要收？”
“剛吃過的飯還要吃嗎？小子，你的腦子是長在屁股上了。沒看見我的部隊為了抓這兩個妖怪死了那麽多人，我拿什麽來補恤他們的家人。”
這時有小孩喊道：“我看見他的眼睛在動。”
托拜厄斯問：“你看見誰的眼睛在動？”
小孩的母親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的孩子亂說話。
“鬆開手，讓他說！”
小孩說：“就是那個綁在十字架上的人。”
修和托拜厄斯聽到這話後，不禁一驚，他們走過去，仔細看了一遍果然發現伊戈爾的眼睛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想要跑出來。修下意識的躲開了。而托拜厄斯從他的腰上拔出劍，爬上木梯，用力把劍刺進他的眼睛，什麽也沒有。
他轉過頭對人們說：“我這就砍掉他的腦袋，看他還動得了不。”
他舉起劍，正要劈下去，從伊戈爾的五官和身體的各個部位飛出來很多條的白布，穿透了托拜厄斯的身體，將他殺死了。士兵們被這一詭異的現象嚇壞了，他們拿著手裏的劍，不敢靠近十字架。人群中，有一個聲音喊道：他有翅膀，不是妖怪，他們殺了拯救我們的天使。
人們群湧而起，衝上去和士兵打起來。人太多，一個踩著一個的腳，像群馬峰一樣撲過來，不分敵友見人就打。他們搶走了士兵的兵器、鞋和襪子，有拿在手裏玩的，有拿著劍殺了別人，提著腦袋站在一個高凳子上，大聲喊叫。場麵實在太混亂，一不小心就被人幾個亂跑的人撞到。修趁亂爬到淺坑，拔出插進地上祭祀圖形中心的那把長劍，四下望了一眼，然後夾在懷裏逃走了。
在洛裏城的一個小帳篷底下，葉落無風看到了中午發生的事情。他欽佩綁在十字架上麵燒死的這個男子的勇氣，即便知道自己將要死亡，也依然毫不畏懼，在眾人麵前說著“為了自由、為了幸福而灑下一腔熱血”的話，這樣的豪情、這樣的精神，是值得他來深思的。這麽多年以來，他都徘徊在仇恨的陰影中，走不出來。和這個男子比起來，他的思想就停留在一個很低的層次上，所想所看到的都是很淺薄東西。他笑自己，看不透這麽一個簡單的道理。他恍然明白為什麽伯考死的時候是帶著笑容的，伽羅挖出自己眼睛的時候是沒有猶豫的，這個男子死時是在大聲呼籲。他們都是這個世界的英雄，他們的精神在一代一代的傳承，縱使時間這位老人要奪走他們的一切，那些永恒不滅的種子也已留在人們的心裏，一個人的死亡，將會誕生一個全新的開始。
修逃出洛裏城以後，漂落到一個廢棄的教堂裏麵。他打開身上的紙筒，取出一個很古舊的卷軸，然後用袖子清除掉地上的一片積雪，把它平放在地上鋪開。這個卷軸就像一個封印術一樣，裏麵滿滿的刻畫著失傳了的冰雪族文字，中間是一個由四大神使看守著的打開黑暗之國尼弗爾海姆的封印之門。他把那把飲過太陽神班斯法瑟之血的劍插進卷軸中心的那道門內，念動咒語：在覆蓋死亡的寒冰之地，出現一個蘇醒的回音，穿越沒有源頭的黑河之水，爬起來吧，被神詛咒的先靈們，將你們的手伸到世界的另一端。
寒光射出，地麵從劍的中間向外逐漸冰化。在聖戰中死去的冰雪族的勇士們發出難眠的怒吼聲，令大地都為之顫抖。
……
第二十六章聖林的前奏
寒冰戰士複活，一切都變了！
自從伊戈爾被燒死的那天開始，東方世界的雪就下了整整一年，還沒有停過。南方雨林地區的雪水豐肥，養活了一大批捕撈的漁民，他們把捕捉到的魚蝦大量出售到奧特國，造成國內的食物嚴重不足，很多城市都荒廢成為無人居住的‘烏鴉城’。究其原因，都是寒冰戰士複活後，不斷的戰亂使奧特國的市場經濟癱瘓，人們隻剩下接受沒有給予的能力。盡管國王不斷告訴他的子民：災難會過去的。可是，他也自身難保，皇城陷落，他被迫逃到南方森林，在當地有著森林之王稱號的土著人尤朗索的幫助下，借助大沼澤和森林抵禦了敵人的進攻，奧特王國的管製權淪入到寒冰王修的手中，人們的生活從原來的受貝魯特王的壓迫，變為現在受寒冰王的壓迫，除此就是失掉了人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