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詭異的夢

  人這一輩子，隻要有那麽一個知心的兄弟就夠了。


  洛寧陽和虎子喝了多久，喝了幾瓶，不知道。隻是地麵是一片星星點點的綠色碎片，若是誰光著腳下地，準能讓你流血，體驗一下什麽叫爽


  的滋味。


  時間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洛寧陽喝了很多的酒，但他卻感覺自己沒有比此刻意識更加清晰，他說讓虎子回去，虎子不幹，洛寧陽就又重複


  了一遍，讓虎子回去。最後呢？虎子是回沒回去，大概是回去了吧。


  因為洛寧陽已經陷入了昏睡。


  一個醉酒醉的厲害的人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因為他們認為他們沒有醉，比往常都要清醒。


  有人說一個人喝醉了的時候才是他最真實的一麵，毫無忌憚的，將最真實的自己，將心中的想法，自己想要什麽，自己想做什麽統統的展現

  出來。


  不用顧慮世俗禮法，不用顧慮法律道德，什麽都不用顧慮。就像是膽量被拉開了封鎖的閘門，衝破了理智，變的不顧一切。所以才有喝酒壯

  膽的說法。


  因為人喝醉了，膽子自然而然的就大了，不是嗎？


  房間點著燈，不知道從什麽開始，洛寧陽怕上了黑暗。即使明亮的光照耀著每一個角落，他卻覺得依然有著沒有被光芒照耀到的黑暗，而那

  黑暗的最深處，似乎隱藏著什麽讓人恐懼害怕的東西。


  說起來有些好笑是不是？已經二十多歲，參與工作的人了，還會怕黑。也許是剛剛怕上的，也許是從前一個小時怕上的。誰說的清楚呢？

  周圍是漆黑的一片，一絲光亮也無。洛寧陽充滿了驚疑，他明明在睡覺之前，是開著燈的啊。


  為什麽會這麽黑呢？就像是一個人也沒有，一個人也不存在。漆黑昏暗的一片。他走著走著，沿著一條不知名的路。那條路似乎很長，很長


  ，長的望不到盡頭，因為周圍昏暗的沒有一絲光線。


  洛寧陽走了很久，他想著。這條路究竟有沒有盡頭啊？他想著。還有多久才能看到終點呢？前方充滿了未知。


  他覺得身邊似乎少了點什麽，磁性的男聲帶著幾分柔軟，他唇齒開合，喊道：“虎子，賀敏，楚醫師。”然而沒有任何的聲音，他沒有聽到

  自己的聲音，他又喊了一遍，依舊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也沒有人回答他的聲音，或許對方回答了，隻是他聽不見而已。這裏是哪裏，大家都去哪了？


  他腳下的步伐不停，這一次再次張開嘴，這次是有些稚嫩的少年聲，充滿著活力和青春的色彩，卻能聽出他話語中的焦急和迷惘。他喊著。


  “羅耗子，爸，媽！”然而依舊是一樣，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無論他喊了多少遍，叫了多少聲，依舊沒有人給予他分毫的回複。孤零零的


  就像是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一樣。洛寧陽忽然停下了腳步，用著仿佛是僅存的視覺看著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變小了幾分的，還有些稚嫩的雙


  手。


  他看著自己的腳下，穿著的是自己高一時候的校服短褲，記得那年是運動會，他積極踴躍的報了名，結果拿了個倒數第一，之後……之後呢

  ？之後他的人生又發生了什麽。他怎麽，想不起來了呢……？他不是……二十四歲嗎，為什麽記憶隻停留到了他高一參加運動會的時候？洛


  寧陽抬起頭，望著前方看不到邊際的路。


  是啊，這裏是哪裏呢？他為什麽要繼續走下去。走下去，他身上又會發生什麽變化。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回去吧。回去就能找到自己失去的

  東西了。


  洛寧陽轉過身，卻發現身後是一片漆黑，看不見路，雖然前方是一樣的漆黑，卻能感覺到一條仿佛是被玻璃製品鋪成的硬質的地麵。他向前

  伸出腳，卻發現自己的半隻腿很快就被黑暗給吞噬了，他惶恐，驚慌的收回了腿，卻因為重心不穩而一屁股坐在了硬硬的地麵上。他的手支


  撐在地麵上，摸到的是硬的仿佛是玻璃般的觸感，很滑，但是他之前卻走的很穩，仿佛這裏並不受法則的約束，不存在摩擦力，不存在慣性


  。


  奇怪的地方。這裏不對勁。洛寧陽保持著坐在地上，雙手支撐地麵的動作，他看著眼前自己走過的路，不，自己走過的路已經消失了。這隻

  是一片黑暗，會吞噬人，將一個人吞噬殆盡的黑暗。


  似乎沒有選擇的，除非他止步於此，不然就隻能沿著前行的路一直走下去，無法回頭。


  要，停在這裏嗎？他的內心充滿了踟躕。不走的話，這裏好黑，好暗，什麽也沒有，自己很快就會被同化的吧？這樣想著，他收回了自己的

  雙手，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的邊緣變黑了，自己皮膚的邊緣變黑了，就像是要消失一樣。


  洛寧陽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逐漸吞噬過來的黑暗。他站起身子，不住的向後倒退。似乎比起麵對有路的一麵，將背後留給黑暗更加可怕。


  好可怕，這裏究竟是哪裏，為什麽都沒有人存在呢？


  洛寧陽終於忍受不住的向著有路的一麵跑去，他跑著，嘴中叫著。


  “爸，媽。”他依舊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他已經忘了羅浩，更早的，忘了虎子，賀敏，楚醫師。他跑著跑著，腦中似乎自己出現了自己的腳

  踩踏著晶瑩剔透的地麵上發出踏踏的聲音。


  這裏寂靜虛無的，連一絲聲音也無法傳達。因為什麽也沒有，沒有介質，所以聲音無法被自己聽到，無法傳達到自己的耳中。他的身影跑著


  ，卻逐漸的縮小，縮小，直至變成了十歲左右的模樣，他突然停住了奔跑。


  他是誰，他姓，洛，叫洛寧陽。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十歲的洛寧陽歪起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誒，這裏是哪裏？好黑啊，怎麽都沒有人在。


  “喂……那個男人……喂……”他似乎沒有人可以呼喊求救，他的父母兄弟都已經死在了火海之中。他隻認識收養了他的那個男人，隻是男


  人也已經走了，在他十歲的之前就已經走了。是了，他什麽倚靠也沒有，他被人肆意的轉賣顛沛流離，做著摸雞偷狗的勾當，做的不好，就


  沒有飯吃。


  他似乎覺得很餓，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卻驚悚的發現自己的半個身子已經被吞噬進了黑暗之中。


  洛寧陽回過頭，看到了他跑過的路。啊……他想起來了，他已經24歲了，可是為什麽，他除此之外什麽都想不起來呢？是這條路，這條路在

  逼著他走下去，不然的話，他就會被黑暗吞噬。


  可是如果繼續走下去，他會失去更多，更多的記憶。他忘記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他現在的記憶隻剩下最灰暗的一段了。


  走下去吧，走到，爸爸媽媽還活著的時候，然後就停下來，讓黑暗吞噬自己，自己去陪爸爸媽媽。即使有道路的那一麵依舊是漆黑一片的什

  麽也讓人無法看見，十歲的洛寧陽卻依舊爬起了疲憊的身體，一步一步的朝前走過去。


  走到爸爸媽媽還活著的時候，因為他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所以，消失掉就消失掉，無所謂了，沒有關係了，爸爸媽媽，他很快就會去陪你們


  ，你們不要太寂寞了。


  可是洛寧陽走著走著，又停到了自己八歲之前的日子。


  “樓儀南，儀南……爸爸媽媽死了，他們都討厭我，但是，我們是朋友，對吧？你在哪裏？不要玩躲貓貓了，快點出來啊……”他用著稚嫩

  的童音說著，卻什麽聲音也沒有聽見。他喊著自己唯一朋友的名字，喊著喊著，等到身後的黑暗襲來，充滿了絕望。


  不對。


  他想著。


  這些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已經24歲了，我又忘記了好多好多的記憶。他轉頭，看著一步步逼近的黑暗，又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已


  經……已經是大人了，可是，還是好害怕。他沒有八歲之後的記憶了。


  他隻能憑借著本能，向前又跑了好一大步，但是他八歲時候的小小身體又能有多大步呢，他一步又一步的想著道路的前方邁進，恐懼，因為


  失去了記憶而感到害怕。因為周圍什麽也沒有感到虛無。甚至，差一點就無法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了。


  “爸爸媽媽哥哥……你們在哪裏？”終於，他回到了自己八歲之前最為幸福的日子，眼前的黑暗仿佛突然被驅散了一樣，一抹夜的顏色暈染


  開來。


  明亮的月光透過窗子照射入這間磚瓦房，不屬於八歲洛寧陽的聲音從房子中的走廊傳來，那是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似乎是起夜，從睡夢中


  醒來意識並不清晰，說話也是帶著濃濃鼻音和困意的。


  “什麽味道啊，蹦蹦車的汽油撒了嗎。”那個聲音說著，聲音的主人一把推開了八歲洛寧陽所在的房間，隻見小小的身影手上拿著一根明亮


  的剛剛點燃的火柴，在夜晚中散發著淡淡的黃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