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家也隻是說說而已,誰在乎呢。
他們還專門讓中醫博士弄了個透明的玻璃灌,放入藥酒將孩子泡在裏麵……
方雨鴻,越想越亢奮,眼睛裏也變成猩紅色。
陳甯的肺部有些透不過氣來,她透過窗戶看著斑斑點點地地麵,悲涼湧上心頭。一縷冷風襲來,從脖頸處如水般灌入體內。身體慢慢變得僵硬。
“姐姐不會願意的……”
陳甯的聲音低不可聞,想螞蟻一樣鑽入耳朵。
方雨鴻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道:“這由能得她願不願意,她若是不願意,那就得賠上你們一家人……”
“姓方的,跑題了,說重點!”
趙健側頭瞟了一眼陳甯,遂對方雨鴻不滿道。
“聊聊天嗎,時間還多著呢,你不知道,跟美人聊天有多愜意。對了。你不是淹死了嗎?還有你姐姐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東西?”
說道後麵的話時,方雨鴻的眼神淩厲起來,眼睛半眯著瞅著陳甯,像是要在她的身體裏剜一個洞。
“有!”
“在哪裏!”方雨鴻和趙健異口同聲問道。
“我隨身攜帶在身上,日曬雨淋的,後來有些破爛了。而後為了躲避追殺我的人,我泡在臭水湖裏好長時間,最後都壞了。我覺得那些人就是為了這些東西追殺我,反正也壞了,就扔進湖裏了。”
方雨鴻與趙健對視一眼,的確,當初他們發現屍體後,還專門把水抽幹,的確發現一個袋子,裏麵光碟筆記本照片都有,筆記本爛完了,隻剩下膠皮,光碟也複原不了,照片的確是真的。
看到他們深信不疑的眼神,陳甯輕輕籲了口氣。
“那個,我姐男朋友呢?他……”
聽到這話,方雨鴻樂了,這姑娘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吧,都知道那麽多了,還說什麽“男朋友”,莫大大是誰啊,那可是他把林琳推入魔窟的,這孩子不該恨之入骨嗎。不會是在被追殺時大腦受刺激了吧。
“他?你不會想當麵叫他一聲姐夫吧,”方雨鴻揶揄道,“那就難嘍,他可是來無影去無蹤,我們見他都難,不過,他的眼睛應該注視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這小子,在暗處磨著他的獠牙,不知何時便會撲過來,咬你一口……”
“不是已經被關進監獄了嗎?好像電視新聞裏麵有……”陳甯一臉疑惑地問著。
“啊哈哈,你太可愛了。莫大大是那麽笨的人嗎!那個人是他雙胞胎弟弟莫幽!”
這下陳甯不作聲了,她往父親身上靠了靠,眼神迷離地睨著暗沉的木地板。
在方雨鴻看來,這個女子隻不過是因為驚懼而瑟縮起來,不敢言語。
實際上,背靠著實木門的陳甯,心裏千腸百繞。
真正的莫淩果然就像影子一樣,在暗處窺探著目標的一言一行,就像那紙糊上的皮影戲,他是操控者。
所以,不管手頭掌握了多少證據,她都必須等待真正的莫淩出現。
投射在窗戶旁的影子開始移動,對於被厄運不斷淬煉的陳甯,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方雨鴻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喉結也蠕動了下,皮笑肉不笑地瞟著陳甯,像淬了毒的毒蛇纏著陳甯。
林父與陳甯麵麵相覷,趕緊用手將陳甯拽到背後,護著她。
陳甯心裏一陣暖流流過,夠了,這輩子,就是用生命也會護家人周全。
她將頭埋在父親的脊背上,硬硬的,有些弓了起來,像平地上凸起的小山,異常突兀。
而且,以前,父親是那麽的高大挺拔,英姿颯爽,身上有一股用不完的勁。
而此刻,父親似乎矮了一個頭,身子也如臨近枯萎的樹幹,水分都被抽幹了。
陳甯鼻子抽了抽,一陣風酸澀。
但久違的溫暖依然像電流一樣,流過陳甯的全身,她腦海裏又放映般出現了那些溫馨的畫麵。
不大的院子裏,陽光透過鬱鬱蔥蔥的葡萄架罅隙,在地上印出影一片,光一線,再有稀稀拉拉的光點。
父親好不容易休了天假,半蹲著在弄著自行車上的鏈子,生鏽了,他得抹些黑漆漆鋥亮的機油。
活絡的林亞靈穿著淡藍色的睡衣,一手抱著小狗娃娃,一手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當看到那一個偉岸的身影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亞靈晃動著小手,揚著澄淨的笑臉:“爸爸爸爸……”
亞靈撲到了父親的背上,兩手摟緊脖子,雙腳勾著父親的腰部。
父親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撲,身後承著重量,一個晃動往後倒,他眼疾手快地用手撐住地。
“哎呦呦,老爸的手黑成墨水了,咱家的小老二不嫌棄啊。”
亞靈撇撇嘴,漆黑明亮的眼珠滴溜溜撞了一圈,嚷嚷倒:“呀呀呀,好黑的爪啊,跟個木炭頭似的。可怎麽辦,我下不來了,被粘住了。爸爸,敏背上是什麽東西啊,膠水嗎,黏糊糊的。”
父親用了點力氣,將身子坐直了,寵溺道:“汗水,臭烘烘的,快下來。”
“哪啊,我記得媽媽說了,這叫作男人味,爸爸渾身上下都是男人味……”
“亞靈,快進來刷牙洗臉,要不不是小公主了。”
媽媽清冽的聲音從廚房窗口飄了出來。
“老媽,大姐才是公主,亞芽是冰公主,我不是,我是混世魔王!”
亞靈從父親背上跳了下來,跑進了屋子……
“老家夥,別不知好歹,就憑十幾年前你告發我們,就可以讓你死好幾回。你現在最好讓開點,否則……”
方雨鴻摩拳擦掌,眼裏流露出了獵物近在咫尺時的亢奮,他一步一步地逼近。
但父親卻絲毫不怕,他巋然不動,身上那股凜然正氣悄然生出,大有一種同歸於盡的架勢。
陳甯瞄了一眼屋外,太陽升起,過濾了的陽光依然刺眼,她眯了眯眼,慮去眼裏的混濁。
太陽快升到三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