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平叔失聯了
莫幽不再言語,隻是隨著她的目光望上去,灰沙般籠罩的天空下,忽然掠過一隻小鳥,它撲騰著翅膀,在蒼茫的大地裏,孤獨而堅毅地飛著。
兩人就這麽駐足而立,混濁的空氣穿梭在兩人之間,偶爾一絲冰冷的風不期而來,推動著這沉悶的空氣,一起鑽進陳甯的肌膚裏,貼著她的肌膚,遊離在其中。像冰冷的小蛇在穿行。
莫幽敏感地感覺到陳甯的肌膚緊縮起來,他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拍了拍她的削肩,才輕柔地披上去。
身體裏有一陣暖流流過,陳甯自眼角瞥去,很快又收回目光。
屋子裏嗚嗚咽咽的聲音越來越弱,不知過了多久,聲音隨風而去,裏麵就像落石掉入黑漆漆的深井裏,一陣空落落回音後,隻剩下闖入人心的激蕩了。
就在陳甯腳站得有些發麻準備離開時,方大智出來了,沒有了之前的頹敗與無助,隻有滿身帶刺的狠戾。
他像一陣風掠過,眼角的餘光不曾斜視,隻直徑地走著,像是奔赴戰場。
當晚,陳甯打電話給平叔時,隻聽到嘟嘟的聲音,她心裏有一絲不詳的預感掠過。她又撥通了父親與亞芽的電話,可皆不在服務區。
陳甯的心“忽”的一下提了起來,臉色一沉,五髒六腑也跟著翻絞著,胸口有一團東西攪來攪去,纏裹得陳甯喘不過氣來。
她扶著椅背上,跌坐在冰冷的凳子上。她努力讓自己平息,讓自己冷靜。
方大智,陳甯大腦裏忽然蹦出這個名字。她十指微微抖著,心裏暗暗祈禱:爸,亞芽,你們千萬別有事,要不,要不我怎麽有臉見母親和姐姐。
她撥通了方大智的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終於接通了。
“你上午抓我,是不是莫淩授意的?”陳甯盡量用平靜的口氣問話。
“嗯……”方大智從鼻子裏哼著氣,似乎並不想多說。
“姓方的,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我也對你沒好感,不過,你兒子的命是我撿回來的,你多少得念著。”
“那麽痛苦,還不如讓他到另一個世界裏呢!”
方大智賭氣地說著。
“是嗎?嗬嗬……”陳甯冷笑著,然後甚不在意地說著,“反正你還沒把他接回去,要不,我把他哪來的送哪去……”
“你敢!”方大智怒吼著,拿著手機的手緊了又緊,略微沉思後才說,“你來我家!盡量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陳甯拿著電話,這一刻,她終於確定,莫淩人雖然走了,但一定派了人監視自己與方大智。
“你手機也被監控了?”陳甯臉皮冷冷地抽動一下,幽幽地問了一句。
“明知故問?別人都說你聰明如雪,我怎麽覺得你腦子糊做的。”
方大智在電話的另一頭翻了個白眼,有種“美女麵前,男人都他媽的不帶腦子”的感覺。
“嗬嗬,沒事,你隻需要把莫淩之前跟你說過的話一一道來即可。”
陳甯踱步到窗簾前,捏著手中的滑溜溜的尼龍布料,大大的雙目半眯著。
方大智無奈,隻得在電話裏把莫淩的話一一道來。
原來,在上次陳甯去見了白楊後,就把陳甯一直在策劃為姐姐報仇的事告知方大智,並讓他多加留意,別讓方雨鴻落入陳甯手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候方大智才一拍大腿,想到兒子好像失蹤好幾天了。
以前方雨鴻也常常不著家,在外麵混吃混喝到處浪蕩,有時出國,兒子都不招呼一聲,等他想起來自己了,往往是缺錢或者惹禍了。
這些他做父親的早已習慣。不是他不管,而是管不了,他們的父子關係,他就像是還債的,方雨鴻就是討債的。
縱使他把天捅了個窟窿,方大智也隻能硬著頭皮將它補上,每次恨鐵不成鋼踹他兩腳罵他兩聲,方雨鴻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著“媽媽”。
這時候,即使他是鋼是鐵,也一下就化了。
他的命是用妻子的命換回來的,而兒子,是妻子閉眼前最放不下心的人。
現在,聽著莫淩這麽一說,方大智心裏隱隱不安,難怪他這幾天老是心神不寧,難道?
他不敢想下去,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打電話沒人接,於是他吩咐人去查。
等待結果出來前,他焦慮地坐在莫淩旁邊,心裏不斷搗鼓著,一次次拿起茶杯又放下,抿了一口又又一口。
而莫淩呢,陰寒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光澤,深沉的目光中沒了往昔的不羈,倒是多了一絲狠戾與冰冷。
他不明所以,卻也顧不得他人,直到一個小時後,手下人來報,哪哪都尋不到兒子的蹤跡。他的心一下收緊,手狠狠地把茶杯砸到地上。
“看來我還是來晚了。”
莫淩不陰不陽地說著,手中的茶杯落桌,沒有一絲的聲響。他漫不經心地起身,抖了抖肩膀,拂手而去。
諾大的大廳裏,隻剩下了自己,方大智咽了咽口水,對莫淩的到來與離去都有些莫名其妙,卻因為心係兒子而沒去深究,現在想來,恐怕那會他正派人折磨兒子呢。
方大智曾派人半路去截陳甯,派人去她的住宿抓人,可都被人攔截下來。
這事他才後知後覺,這個女子不簡單。可那又怎麽樣呢,於是他在陳甯可能去的路線都布置好了,他就不信,一個小女子他奈何不了。
可惜,當他真的抓住陳甯時,方雨鴻的劫數終究沒逃過。
“你可記得,有一日你去了亂墳崗?”陳甯聽他講述完,幽幽來了一句。
“你怎麽知道?”
方大智有些驚訝。可對方在電話裏隻“嗬嗬”兩聲就掛了,他忽然記起,兒子就是在亂墳崗被人渣抓去的,難道……
方大智癱坐在沙發上,心一陣陣的痛。
黑幕已經完完全全地籠罩下來,像大地與高空接壤,不留一絲縫隙,在陳甯熄了燈,在這停滯的黑洞裏淪陷。
她的身子一寸一寸變得僵硬,可大腦卻被千絲萬縷纏繞得緊。
莫淩不會那麽輕易地放了自己,白楊的仇終究會落在自己頭上,他到底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