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林霜若驚道：“這魚子醬，是假的？！”
“魚子醬倒是魚子醬，隻不過，不是產自於大白鱘！”
吳憂拿起一顆，輕輕一壓，直接就碎成了碎末，撒在桌麵上。
“喏，就這東西，一入口，沒有任何口感，這老板，是在耍你，賣你這樣的，但錢，卻是按大白鱘的價位去收，你說，我這提前的檢查，有沒有必要？！
當然，你也可以賭一下，方旭他，說不定看不出這是假的，那你就無憂了。”
「 事關中海灣的合作商議，林霜若一點都馬虎不得，對於這桌上魚子醬的真假，她一直都舉棋不定，搖搖擺擺，無法下定論。
林霜若不是不信 吳憂，隻是， 吳憂他也有可能認錯了，萬一明明這是真的，卻被自己撤下來，沒有給方旭享用，豈不是沒有往最好了去招待？！
可要是假的，被方旭得知了，沒準會認為自己是在耍他，根本沒有帶著誠意來，那關於中海灣，還沒開始談，估計差不多就沒戲了。
“你這個女人啊，倒還挺謹慎的。”
吳憂看穿了林霜若的心思，慢悠悠地說：“最為明顯的破綻，就是那老板剛才承諾的，要多少，他都能供應得上，這話都敢說出口，那一定是假的沒跑了，大白鱘魚子醬的年產量，你自己查查有多少，這家店雖然在中海算是最大的，可放遠了看，也就那麽回事。
如果說他店裏有，那我不敢隨便否定了他，可這種數量，假到離譜。”
夜談敢這麽說，是因為過去有一次，他在外麵吃這類魚子醬的時候，嘴癮還沒過完，就已經沒了，那個地方，可比這裏要高檔得多，人家買貨的渠道，肯定也多，但那邊也就隻有那麽幾份，到這裏，老板的口氣，像是能無限供應一樣。
他還事先強調了一下價格，這不就是在給林霜若先下個套，告訴她，我的貨要花不少錢，錢花了，自然就像是真的，這是一種潛意識裏，每個人都會給自己的一種暗示，林霜若剛才在聽完以後，起碼也沒懷疑真假這一方麵。
吳憂如此篤定，林霜若當即用手機搜了一下，果不其然，和 吳憂所說的沒差別，綜合判別方法和產量，林霜若這個生意人，可以確定，這就是假的！
“可惡！這個老板，簡直比服務員還要可惡！”林霜若銀牙緊咬，氣得不行。
“想不想，扳回一城？”
吳憂玩心大起：“你總不能看著這老板高了興吧？！他痛快了，你可就難受了。”
“你又有辦法了？！”
林霜若懂 吳憂意思，道：“別賣關子，有計劃就說，我可以考慮，要不要實施。”
“有肯定是有了，”
吳憂神秘道：“實施嘛，也肯定是行的，你聽我的，我們一起，演一出戲………”
“白麵包來了！”
老板很快就拿了一盤切好的白麵包過來， 吳憂看了就確定，白麵包還是算地道的，這也沒什麽好意外的，白麵包不值幾個錢，這家店既然是琺式餐廳，那總得有點琺式的樣子在，魚子醬假也就假了，但要是什麽都假的，像白麵包這種都用水貨替代，那麽，就算這老板再懂經營，也做不到現在這種規模的。
真材實料，還是必不可少的，在高級一點的食材上做手腳，其實也是很多餐飲行業老板，慣用的卑劣手段，因為高級，所以吃過的人很少，而因為沒幾個人吃過，所以，就算弄虛作假，也基本不會被發現。
隻需要冒一點點風險，就能獲得很高的利益回報，做生意的人，很難抵抗得住金錢帶給他們的吸引力，踏上這種歧途，算是情理之外，卻也在人的意料之內了。
“來，給我來一片先，”
吳憂很快拿起一片白麵包，舀了勺魚子醬，沒抹勻，就一口下去了，吃得挺有滋味，貌似很享受，老板見到 吳憂這種吃法和吃相，眼神裏飄過一絲輕微的鄙視。
這也就是個略懂皮毛的小子而已，這麽粗俗的吃法，根本不專業，這才好了，諒他，也辨別不出來的，今天這錢，就是賺得穩穩的了。
“老板，你家這魚子醬，味道還真不錯。”
吃了一會兒，那份魚子醬，三分之一已經進了 吳憂的肚子，這時， 吳憂才開始和老板嘮起嗑來：“你是不了解我，我喜歡魚子醬這東西，但是吧，老天不想看見我吃，所以給我安排了個魚子醬過敏，你說有這麽耍人的麽？！起初差點沒給我氣死！”
老板顯然被 吳憂的說辭給帶進去了，問道：“過敏的話，你現在還敢吃？！”
“剛開始，我是不敢的，醫生說我這過敏還挺嚴重，要是貿然去吃，說不定會危及生命，救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吳憂侃侃而談：“都要命了，我哪還敢吃，隻能忌口了，可忍了沒多久，實在是想吃，就跑到醫院，還找那個醫生問清了情況，就問他，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吃。”
“那看來是有辦法了，”
老板不自覺地搭話：“不然，先生你，就不會吃得這麽香了。”
林霜若將老板被 吳憂聊起來了，又好氣，又好笑，這家夥，有些時候，想出的法子，是真奇葩，但你又不能不承認，還挺奏效的。
“哈哈，上天還是給我留了退路的，”
吳憂繼續編：“那醫生，不是個好醫生，剛開始，說什麽都沒辦法，後來我給他塞了個大大的紅包，他才轉變了，給我做了更細致的檢查，一番分析之後，得出了結論，要吃魚子醬，可以，但是，隻能吃一種類別的，你猜猜，是什麽？！”
“那還用猜嗎？”
老板笑了：“不就是你現在吃的這種麽？”
“答對啦！”
吳憂哈哈道：“就是大白鱘魚子醬，醫生交代我，隻能吃這個別的都不行，吃了就得死，無異於毒藥，我在中海找了很久，其他店都沒有，沒想到你這裏，才是我該來的地方，我早該過來的。”
“什麽？！”
一聽這話，老板臉色瞬間大變，低頭看了看剩下的魚子醬，顫抖道：“先生，要，要不，這魚子醬，你就別吃了吧！已經吃掉的這些，不算你的錢，我，我拿走你看行麽？！”
“不算錢？！”
吳憂當著老板的麵，又吃了一勺，問道：“這份本來不就是送的麽？免費的東西，我是不可能錯過的，放心，我一顆都不會浪費，一定吃個幹淨！”
“不，不是這樣！”
老板急了：“先生，你，你快停下，別吃了！”
“為什麽不吃？！”
說話間， 吳憂又是一口：“我偏要吃，我吃，啊！！！”
」
——
一聲極為逼真的慘叫聲過後， 吳憂仰頭就倒，而且還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給自己嘴裏，弄了些白色的泡沫出來，營造出一種口吐白沫的慘狀，不懂醫術領域的人，會覺得這是什麽？！
特別是 吳憂剛剛還反複提到自己對魚子醬過敏，這讓老板看了，會怎麽想？！
這踏馬妥妥的就是過敏了啊！
之前這家夥說，過起敏來，嚴重到要死？！
那他要是真死了，死在自己店裏，那自己，恐怕難逃其咎了吧？！
因為沒人比老板自己更清楚，他所謂的大白鱘，所謂的魚子醬，到底有多假！
那根本不是從大白鱘那裏產出來的，就是普通貨，加上些染色加工，外形上比較接近而已， 吳憂吃了，然後死了，這鍋，誰來看，都絕對會扣在自己頭上。
噔噔噔！
吳憂的腳，還*了幾下，接著就不動彈了，真的是那種完全不動的狀態，就連知道實情的林霜若，都有那麽一些短暫的慌張，不禁懷疑，這家夥，該不會是真的過敏吧？！
“先生，先生？！”
老板趕緊撲在 吳憂身邊，不停地搖晃 吳憂，緊張之情，溢於言表：“快，林女士，快打電話啊！就醫生過來救人！”
“救人？！”
林霜若等了這麽久，終於輪到她登場了，正色道：“為什麽要救人？ 吳憂怎麽了，他不是說，自己可以吃大白鱘的魚子醬嗎？沒事的，讓他在地上躺一躺，說不定，他隻是累了而已。”
“累什麽累！”
老板有點語無倫次了：“在拖下去，這位先生的命，估計就保不住了。”
“怎麽會保不住？”
林霜若故作不解：“如果 吳憂不能吃這個，那也是他自己惹得禍，跟你無關，老板，你別拉他，也別管，就讓他在那裏躺著，下去吧！”
“啊！！！”
吳憂就像是一個配音演員，恰當的慘叫，將氣氛推向了最為緊張的時刻，就似乎，下一秒鍾，他就要兩腿一蹬一樣。
“林女士！”
老板無計可施，隻好坦白了：“是我騙了你們，這根本就不是我所說的那樣，這魚子醬，跟大白鱘沒有任何關係， 吳憂吃了，一定得過敏，求求你，擺脫了幫我，也幫他，叫救護車吧！不然，你就得給他收拾了！”
“哇啊！什麽東西！”
這一下，不是 吳憂喊的，而是老板自己發出來的，是被 吳憂嚇的，在他說完那一瞬， 吳憂猛地抓住老板的手，把老板嚇得幾乎要人沒了，這一切太意外，不怪老板膽子小。
“不是東西，是我這位過敏的先生！”
吳憂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袖，拿起桌上那份剩下的魚子醬，扔到垃圾桶裏，連帶著嘴裏一些殘渣，也吐了出來。
“老板，怎麽說，今天這包場的錢，你想著去解決一下？”
“你，你沒過敏？！”
吳憂沒事，老板當然高興，可高興過後，他的怒火，就一點點冒了出來，反應過來一切之後，任誰，也不會對這種被耍了的感覺，微笑代之。
“過敏了我會站在這？”
吳憂淡淡說：“自己說出口的話，應該還來不及忘吧？！假貨當真的來賣，這算是欺詐，後果可不簡單，曝出去，你這家店，苦心經營多年的店，根本開不下去！”
“你跟我玩這套？”
老板露出了狠的一麵：“你也知道這是我的店？！我要是想讓你走不出去，你覺得，你還能出的去？！”
“怎麽出不去？！”
吳憂說著就走到門口，一隻腳踏出去：“我出去了。”
接著又縮回來，咧嘴道：“來去自如，懂麽？！”
“林女士，你也是知情者，對吧？！”
老板冷聲道：“我不喜歡這樣的顧客，你有冒犯到我，這不是好事。”
“到底是誰先冒犯的誰？”
林霜若反擊道：“你自己先拿假貨坑騙我，現在還惡人先告狀？！到底誰對誰錯，你心裏，自然有個數。”
“對不起，我沒有。”
老板開始裝傻了：“你說什麽，我完全不懂，我有說過任何話麽？！那就是份普普通通的魚子醬，怎麽了，我堂堂琺餐廳，還不能賣這個了？！不是大白鱘的，就不可以了嗎？！”
“可以是可以，”
林霜若回應：“但你之前，並不是這樣的說辭！”
“誰能證明？！”
老板攤開雙手，四處環顧：“有誰，能為你們證明？！服務員可是你趕出去的，她們就算是在，也不會幫你們對付我，隻要我重新錄用她們，發她們工資，她們隻會聽我的。”
“我會攤牌，就肯定有把柄，這個，是你多慮了。”
林霜若說完，移開了自己放在桌上的包包，將她那正在錄音的手機，亮在了老板眼前，按一下播放鍵，老板剛才說的那些話，分毫不差的開始重複起來。
“你們！”
老板怒指林霜若，也看著 吳憂：“當我這個外國人，好欺負麽？我的餐廳裏，不是沒有保鏢，你們和我鬥，等我把你的手機給搶了砸掉，證據，就跟著毀了！”
“你活在什麽年代了？”
吳憂補充道：“知道什麽叫雲端麽？想要手機，幹嘛要用搶的，直接給你不是更好，有沒有它，沒差別，你能溜掉，算你本事大！”
聽完，老板隻能認栽了，“你究竟要怎樣，如何解決？！”
“這條件，還是我來定吧！”
吳憂搶了林霜若的話，道：“首先呢，所有已經付到你手裏的錢，你都得給我翻了倍的退回來，另外，再加個五百萬作為額外金額，別哭窮，就你這招，用的次數恐怕不少吧？！五百萬早都掙到了，乖乖交出來就行！
再有，以後，不管是我，還是她，來你這用餐，你都得免費，不能收錢，任何菜品，都得上最好的，而且，那你那些陰招，都收起來，再敢用一次，被我發現了，一切免談，直接等著麻煩上門吧！”
“前麵兩個條件，我可以答應，”
老板試圖還價：“但末尾那個，我用不用，和你們，完全不搭價吧？！莫要斷人財路，你是夏國人，應該比我清楚。”
說到這裏，林霜若忽然就有點想知道， 吳憂會怎麽選擇，正如老板說的那樣，其實他要不要繼續這麽做，影響不到 吳憂那裏去，但卻會影響到其他人，其他顧客，或許還是會上當，老板還能繼續掙他的黑心錢，拋開其他，的確是互相不影響的。
但，沒有任何責任感的人，才會不理會這些， 吳憂所提的三點，前兩點，都是對自己這邊有利的，但林霜若最看重的，反而是最後那個，哪能反映出 吳憂的品性，和 吳憂認識到現在，林霜若覺得，當初自己查到的關於 吳憂的消息，好像並不準確，至少，用那些來概括 吳憂，是不全麵的，也不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