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接近的真相（7）

  天火焰心沉默了片刻，感受著輕輕握著自己那隻醜陋的手的另一隻手，心情平靜下來。


  “一開始，在我的印象裏，墨銀家族雖然表現出非常強勢的態度，對外來說，他們是實力最強大的家族，底蘊深厚，有著其他家族沒有的關鍵先進的淬銀技術，還有一位深不可測的大家主，墨銀景彡，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的想法多麽可笑，我以為墨銀家族吞並我們天火家族隻是單純為了增強墨銀家族的綜合實力和勢力範圍，包括後來的他們對整個火芒國下手，以及和左手的祈禱秘密合作，其中甚至還有一位邪惡神秘的影助祭我才發現，墨銀家族的目的並不僅僅是這麽簡單的！他們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比起那個深不可見的目的，所謂的增強墨銀家族的綜合實力簡直就像個笑話，我不敢去深想那個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是，一旦和‘影’產生了聯係，那麽一切，都變得非常危險和不可預測了。”


  蘭禦風琴看著天火焰心，認真聽著，沒說話。


  天火焰心輕輕歎了口氣，繼續道：“風琴，你知道嗎，當初的變形藥劑事件，我也是知道的，你被夜影會邦逼到了絕境，我當時想要去拯救你，可是我那個時候.……”天火焰心猛地握緊拳頭，蘭禦風琴鬆開手，神色複雜。


  “我那個時候，也正是發現了墨銀家族和‘影’有關係的時候，當我發覺到你陷入到危險的時候，我想要去幫你，可是.……我卻發現，我誰也幫不了，我被墨銀家族的墨銀息藤識破了，那真是個可怕的家夥呢，如果墨銀景彡死了那麽下一任家主的位置，應該就是墨銀息藤了.……我被囚禁起來，進行了.……某種試驗……他們沒有殺死我，而是在我身上進行了各種關於‘影’的試驗……當時我.……”天火焰心的語氣開始不穩定起來，蘭禦風琴堅定地再次握住天火焰心的那隻緊握成拳的手，輕聲道：“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天火焰心搖搖頭，繼續道：“我當時非常害怕，非常絕望，除了我自己的境地外，我還想著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已經被夜影會邦得逞了……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麽……我也會自責一輩子，如果我能早發現一點，我——”


  “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那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這樣……”蘭禦風琴安慰道。


  天火焰心稍稍平靜了一下，繼續道：“是啊.……後來，我就在墨銀家族秘密的地下實驗室裏，呆了漫長的一段時間，那段日子，我感覺我的五感漸漸麻木，我的記憶開始流失，他們不再折磨我，而是任由我自生自滅，但是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麽嗎，比起肉體上的折磨和心靈上的受創，我最害怕的……”天火焰心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就是失去我原本的記憶，忘記了，那個原本在我心中，仿佛一道最耀眼的光芒的女孩.……我對我的家人沒什麽好留戀的，因為，從小也好，長大了也好，墨銀家族插手進來的時候也好，他們根本不在乎家族的生死存亡，他們隻會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那點可笑的個人利益，我以他們為恥.……但是我一個人卻無能為力.……你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嗎……你對我說的話……”


  蘭禦風琴猶豫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我.……記不太住了。”


  “沒關係的，因為我知道，你也因為某件事故，失去了一段記憶，是吧。”


  蘭禦風琴有些驚訝，天火焰心連這個都知道。


  “那一次，我是即將要潛入到墨銀家族的內部發覺他們的秘密，於是我打算離開學院城，我想來想去，最後發現，唯一值得我去特意道別的一個人，那就是你，風琴，可能你覺得你沒有做過什麽事情，但是，在我眼裏，在我心中，你的話語和眼神，就能帶給我最大的動力和溫暖，當時我約了你，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請教你，你雖然不太願意來的樣子，但是你還是來了呢……嗬嗬，我是不是很任性啊……那是在銀區的餐廳裏，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個午後，陽光很足，但是被幾片白雲遮蓋著，你穿著一如既往的銀區校服走來，背後仿佛被無限的光芒籠罩著，如此的美麗……”


  “咳咳.……擺脫不要用那麽多形容詞好嗎，我也是會害羞的。”蘭禦風琴無奈地笑道。


  “可是那就是我心中的你的樣子啊.……你問我找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我笑嘻嘻地說沒什麽，就是快要離開學院成了，想找你最後吃頓簡單的飯罷了，當時你的臉色就有些不樂意了，扭身就準備走呢，當時你還真的是我行我素呢。”


  “我當時沒當場給你一道火焰就不錯了呢。”蘭禦風琴笑著道，似乎自己也開始隱約有印象了，但是還是不清晰。


  “但是隨後我帶著一些懇求的語氣說：拜托了，風琴，就當是……陪我吃最後一頓飯了。嗬嗬，當時你可是說我在賣慘呢，但是你還是察覺到了我的語氣有些不對，所以，你還是留了下來，你還帶著幾分凶狠的表情說要不是看在這個時候是學生最少的時候，你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但是，謝謝你，風琴，那頓飯，是我人生中最好吃的一頓飯，我甚至想著，永遠不要吃完這頓飯.……”
……

  “好了.……說了這麽多讓你覺得婆婆媽媽的話，你是不是覺得很肉麻呢，不好意思啊……”


  “沒有.……”蘭禦風琴柔聲道。


  “接下來，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這也是我最後的願望……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能把這些話說出來，我真的很高興，風琴。”蘭禦風琴一驚，她不明白天火焰心這話的意思，但是，她瞥了一眼天火焰心的側臉，突然整個人僵住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絲絲縷縷的仿佛絲線一樣的黑色的影子一般的東西，潛伏在他的表皮下，蔓延開來……

  “天火——”


  “讓我說完.……風琴……可以麽。”天火焰心此時的語氣，非常的安靜，祥和，滿足……

  “嗯……”


  天火焰心輕輕深呼吸了一下，語速加快了一些，道：“首先，墨銀家族，一直以來，都在計劃著什麽，但是他們計劃的東西，幾乎沒有外人能夠徹底看透，因為隱藏的太隱秘了，加上有很多外界的幹擾，混淆了我們的視聽，從最開始的變形藥劑事件，一定程度上就已經開始轉移人們的注意力了，接著是後來的打開迷霧之國的大門，引起了正片大陸的動亂，再到後來莫名奇妙的襲擊，其實那次襲擊，就是墨銀家族暗中派人幹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起國家之間和家族之間的混亂，另一方麵，墨銀家族開始極速擴張自己的實力，把自己積累了多年的深厚底蘊開始迅速轉化為肉眼可見的優勢，裂爐家族不用說，一直站在墨銀家族身邊，接著是差不多被吞並的天火家族，然後是如今一分為二的土衛家族，為此整個火芒國也可以說落到了墨銀家族的掌控中，然後還有新加入的音山家族，以及背後支持著音山家族的左手的祈禱——”


  蘭禦風琴心中頓時明白了，音山家族崛起的那麽快，除了墨銀家族的支持，原來還有左手的祈禱在背後支持。


  “曉黯是已知的一名影助祭，這種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人，據我所知，影之左手是一個極其遠古的組織，最初的雛形就是一位影祭祀和八位影助祭組成的，這個組織的曆史古跡比亙斯弗格文明都要早得多，如今影祭祀已經消失無蹤，大部分影助祭也不知所蹤，隻有曉黯算是在明麵上出現的影助祭，除了有著可怕的接近北海之水的實力之外，還有著影的力量加持。雖然雙方是合作，但是，墨銀家族和左手的祈禱一開始是各懷鬼胎的，曉黯想要借助墨銀家族的力量，複活殘缺的紅之影，那是遠古時期肆虐整個奧克米大陸的怪物，”


  “恩……那的確是……非常可怕的怪物……”每每想起那個猩紅色的影子，蘭禦風琴即使再堅強，也忍不住內心一片顫栗！

  “但是曉黯終究不算是合格的影助祭呢，漸漸被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拋棄了的欲望，重新束縛住了，權力，財富，力量，再次讓曉黯一點點沉迷其中。”天火焰心帶著幾分嘲諷道。


  “怎麽說？影助祭，不能有欲望嗎？”蘭禦風琴問道。


  “據我所知，影助祭都是全心全意輔佐影祭祀和影的，那是他們唯一的信仰和真理，為此，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自己的私欲，甚至一點點的欲望，但是曉黯不一樣，在和墨銀家族接觸的途中，他漸漸沒有抵擋住那種誘惑，我曾經看到他被墨銀景彡單獨叫過去談話，之後，曉黯就更像是墨銀家族的一部分了，他的內心，還是渴望著建功立業，成就自己的欲望，其實我在暗中做過不少的努力，試圖阻止他們複活紅之影的進度，事實上我也的確給他們造成了一些困擾，但是，薑還是老的辣，我鬥不過墨銀景彡的，最終還是被他發現了……但是他卻微笑著沒有馬上嚴懲我，而是給了我一個選擇。”


  “什麽選擇？”蘭禦風琴心裏一緊，看著現在天火焰心的樣子，她就知道……

  “是啊.……嗬嗬，讓我去為他們偉大的試驗，做一份微不足道的貢獻，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控製了紅之影的一部分，隱藏在最深處的實驗室裏，而我要做的，就是去接近那個怪物的一部分，為它提供養分.……”


  “該死——”蘭禦風琴忍不住一拳頭打在床上，天火焰心接著道：“你知道嗎，麵對那個怪物，我並沒有想象中的恐懼和絕望，反而.……有一種解脫和輕鬆地感覺，我也沒想到我能活著回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怪物身上的影侵入了我的身體後，突然那個怪物失去了控製，接著實驗室大亂，我當時恍恍惚惚的，好像被什麽人帶著一路逃離了墨銀家族，逃離了鋼銀國，之後，那個人對我說了什麽，就消失了……而我，也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直到被你們發現.……”


  “.……”


  “我不記得那個人是誰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墨銀家族現在，內部，還有著像我一樣的人潛伏在其中，沒有被發現，嗬嗬.……風琴，你應該……遇到了我的.……複製品了吧.……”


  蘭禦風琴身子一顫，一想到那個天火焰心的複製體臨死前……是啊，複製體也是天火焰心啊.……即使一心為墨銀家族服務，可還是，忍不住內心深處，對自己的.……

  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