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 三贏局麵
結果並不能說皆大歡喜,但起碼達成了共贏。
鬧騰的大半年反賊梁雙,最終選擇妥協,撤出西城,帶著一眾親信、家眷,以及這半年來,在他管轄之下,西城府庫中積存的所有金銀。
其實對於梁雙來說,能保住性命就已然不錯,還能有什麽不滿呢?隻可惜南柯一夢,榮登太守,成就一番偉業之事,怕是要永遠擱淺了。
梁雙一走,最該鬆口氣的自然是李尋,半年來他同樣睡不安穩,一方麵怕梁雙打來,另一方麵又怕東窗事發,被朝廷問罪,夾在兩頭中間,日日提心吊膽,精神狀態每況愈下。
這下好了,非但反叛之事可定義成匪患,更是收編了近五千人的部隊,雖說錢財難免損耗,但總體而言是賺的,所以完全可以上表朝廷,標榜自己的功績。
而對於王異母女來說,起碼逃出生天,保住了一條性命。至於殺子之仇是否要報,那都是後話了。
無論如何,三方鬥得了利,因而也算是三贏的結局。
但天底下哪有人人喜笑顏開的,這件事鬧這麽大,總要有人站出來背鍋。而這個人必須是主謀,身份又不能太低微,否則阿貓阿狗的,又如何鎮得住人言?
所以算來算去,也隻有梁虎最合適了。
雖說兄弟如手足,但很多情況下為了保命,以及自身的利益,難免也可嚐試下“壁虎斷尾”。
更甚者,梁雙為了以示誠意,抑或實際上是不想留後患,所以親手把其弟給宰了,想來也是夠狠的。
以一個人的腦袋,換取三方滿意,梁虎泉下有知,或許也會覺得很欣慰唄。
是夜,王異被安排進了東城太守府,盡管心裏的擔子稍稍放下了,但沉珂多日仍需好好靜養。反正諸事已了,與趙昂團聚也不急於一時。
王異不急,陳凡可不一樣。
再者,天水郡終究就曹魏的地盤,人心隔肚皮,萬一來個“農夫與蛇”,王異反咬他們一口怎麽辦?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呀。所以陳凡和關平一合計,準備趁著李尋忙於善後工作,還來不及與王異接觸前,連夜離開此地。
不過,陳凡是個講信用的人,走之前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完的。
於是夜深人靜,陳凡偷摸著來到了王異所住的廂房,本來是想放下就走,誰知王異屋子居然點著燈,似乎早已料到他會深夜造訪。
“是陳少俠嗎?若不介意,還是進屋一敘吧。”屋裏傳來王異輕靈的話音。
“打擾了。”陳凡無奈,隻能推門進去。
陳凡本以為小丫頭趙英會在,沒成想屋內隻有王異一人,穿戴整齊,背靠一軟枕,半躺在床榻上,與今早在破屋初見一樣。
不同的是,經過梳洗,又換上華服,傾城美人之姿展露無疑,饒是陳凡心中沒有邪念,也難免不敢直視。
“英兒呢?”很尷尬,陳凡冷不丁問出了這句。
也是,趙英在起碼自然些,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實在有點不合禮數,何況王異本就貞潔烈女著稱,莫名奇妙來這一出,陳凡都有點懷疑王異是不是在搞仙人跳。
“薑伯帶去歇息了。”
王異倒是很自然,隨口一說,指了指榻前的一張凳子。
“陳少俠,坐下說吧。”
“唔,好。”
凳子原本緊挨榻沿,陳凡特意拉遠了點,但饒是如此,還是有些坐立難安。
“對了,這是你要我找的書。”
為了打破尷尬,陳凡忙從懷中抽出那本書冊,鄭重地遞給了王異。
“書房都被人翻亂了,時間倉促,我就隻找到這本,實在抱歉。”
王異接過書冊,一壁隨手翻看,一壁淡淡道:“無妨,另外兩本我已派人找到了,順帶還拿了些別的,多謝陳少俠了。”
很輕巧的一句話,卻讓陳凡嚇了一跳,顧盼左右,他這才注意到屋子一側的書案上,果然擺著一大堆書,其中最上麵的,還真有他故意不拿的那兩本。
“呃……”
明顯就是被人拆穿了,陳凡臊紅了臉,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王異不動聲色,合上書冊,將其塞入枕下,而後望定陳凡:“陳少俠,你看過這本書嗎?”
“沒有,當然沒有。”陳凡矢口否認。
“喔,是嗎?”
王異冷豔的目光有種莫名的威嚴,仿佛能洞悉人的內心。
“呃……”
陳凡見瞞不住,唯有坦白:“好吧,我承認。但就隨手翻看了幾眼,而且我發誓,我是真看不懂!”
王異眼眸閃過一絲異色,但表情未有變化,淡淡道:“那你看到了些什麽?”
陳凡都快哭了,指天發誓:“王夫人,我是真真沒看懂!一來我不擅長西洲文,二來書上亂七八糟的鬼畫符,也不是隨隨便便能看懂的呀!”
這陳凡是真沒說謊,雖然他英語成績一塌糊塗,但起碼會些簡單的詞匯,可那書冊上就沒一個正常的單詞,要麽專業性非常高,要麽就是配合密碼本閱讀,反正陳凡連一個詞都沒看懂。
王異默然不語,如同定格了一般。
良久,她這才輕歎了口氣,居然從枕下抽出書冊,又遞給了陳凡:“打開,你再看看。”
“不不不,還是算了吧。”陳凡連連擺手。
也是,萬一釣魚執法呢?屆時自己一接過,頓時衝進來幾個人,人髒並獲,他哪說理去。
王異無語至極,秀眉一蹙:“你怕什麽!?”
“我不是怕,可這事兒也不能勉強呀。”
“少廢話,按我說的做!”
“我不要!”
得虧沒人在,否則這該死的對話,還真就洗不清了。
推來搡去了半天,終究在王異一陣不知真假的咳嗽聲中,陳凡敗下陣來。
果然還是沒能過得了美人關呀。
但陳凡也不會就此上當,接過書冊,以最快地速度一通翻,而後飛速合上,直接遞給王異。
可要遞不遞之際,陳凡卻自己停了手,似乎覺察到什麽,又重新翻看起了書冊,神情一下子錯愕萬分,難以置信,像是見鬼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