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 沒利可圖
呂布再雞賊,也比不過郭嘉的萬分之一,這小子別人都細細道來,唯獨自己含糊過去,顯然心裏有鬼。
其實,很多事情陳凡早有預料,該來的總會來,隻是沒想到發生的這麽快,也這麽突然,讓他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根本不知該先思考哪一件。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眼下麵前坐著的是郭嘉,那就隻能先對付這小子了。
歎了口氣,陳凡幽幽道:“天災人禍,很多事情還真就難以預料,不過好在你們都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郭嘉同樣歎息,感慨道:“是啊,畢竟同窗多年,如今突然就各奔東西了,我心裏總有些不舍。”
忽地一笑,看向陳凡:“這不,我得知大哥你在這,就急急忙忙趕來相見了。說真的,當年大哥你實在不厚道,居然騙我們說去參加項目,結果卻是偷跑回來建功立業。得虧我被你騙了,否則……”
話未盡言,陳凡笑著接話道:“否則如何?你也偷溜回來,和我在戰場上較量一番?”
郭嘉忙擺手:“那怎麽可能呢,你我一文一武,根本交不上手嘛!”
陳凡點點頭,玩味道:“那倒是。不過,雖然陣前見不到,可若哪天真遇上你運籌帷幄,我幹脆還是直接投降算了。就比如這次的關中之戰。我本來還納悶呢,曹操用兵一向謹小慎微,為何此番竟如此冒險,如此詭詐。原來背後有你這個鬼才在指點,真是打得聯軍沒脾氣呀。”
郭嘉故作惶恐:“別別別,大哥你千萬別這麽說。如今曹公隻是小勝,關中聯軍驍勇善戰,最後還不一定誰勝誰負呢。再者,所有的功勞都是賈大人的,我隻是他手下一個小小的參謀,提了一些小小的意見,不足掛齒,大體的戰略方針還是賈大人製定的。”
“賈大人?”
陳凡細想了一下,“你是說,賈詡?”
郭嘉道:“是啊,家父和賈大人有些交情,所以我這剛一回來,就硬把我塞了過去。我本來不想摻和朝政之事,隻想開家書館,教書育人的,但父命難違,隻能選擇出仕了。”
忽地抬眼看向陳凡,微笑道:“不過大哥你放心,曹公就算拿下關中,也並非就沒有了後顧之憂;而聯軍就算慘敗,也不會就此偃旗息鼓,特別是大哥你先前支援的那股勢力,絕不容小覷。加上連年征戰,魏地也需要休養生息,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曹公的戰略目標仍在西北,是不會輕易南下的。”
陳凡心中一凜,方才知曉戰場上的郭嘉有多可怕,這一番話,明麵上是給陳凡一顆定心丸,實際則道出了馬超的心思,而心思一旦被人看破,計劃還能實施成功嗎?
強忍駭然,陳凡笑道:“小郭你這話未免有些說大了,西涼的事我不管,也和我沒關係。但若我家皇叔進軍益州和漢中,曹操會不聞不顧?”
郭嘉道:“益州和漢中說到底是別人家的事,曹公就算要管,別人也未必肯讓他管。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請求曹公出手的。而就算他們求援,曹公出於臉麵,確實會管,但不遺餘力,那定然不可能。就像這次關中之戰,劉備若真有心幫忙,絕不會隻派兩個年輕將領去,更不可能不借此在後方搞些小動作。所以道理是一樣的,沒利可圖。”
陳凡問道:“何謂‘沒利可圖’?”
郭嘉又喝了口酒,而後拿起茶幾上一把小折扇,一壁輕搖,一壁幽幽道:“劉備也好,曹公也罷,都是想成就霸業,一統天下之人,所以他們的每一步,都會以此為目的,絕不會做無利之事。
“關中,劉備去幫忙,皆因麵子和情分,就算守住了,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呢?牽製我大魏?軍閥林立,自己內部的事兒都一團糟,就算合起夥來捅我們屁股,也是隔靴搔癢,所以根本幫不到劉備。真正能幫他的,便是借刀殺人,讓曹公大挫關中聯軍,從而使他們內部分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樣一來,勢必會有一家獨大,或許如此才能威脅到我大魏。”
說著微微一笑:“依我看,這應該也是你家諸葛丞相的想法,而之所以與馬氏一族交好,想必是認定其會在關中之戰後,最有可能成為那獨大之人。”
陳凡故作歎息:“你既然都算準了這些,看來我家丞相的計劃要泡湯了。”
“泡湯?”
郭嘉一合扇,連連擺手:“大哥,這你就小看諸葛丞相了。誠然,你家丞相料定馬氏一族會獨大,但他要的不是結果。因為無論馬超能否笑道最後,都不重要,你家丞相要的隻是過程。”
“過程?”陳凡這真沒想到。
郭嘉解釋道:“先前戰事失利,馬超應該已經看清問題了,想要解決,必先安內,所以之後他會保存實力,以便退回西涼後,開始一一肅清其他的軍閥。他做大,對我們來說絕對不是好事,因此我們肯定要去對付他。
“而對付馬超的過程,勢必耗費人力、物力,還有時間。而劉備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隻有我們無法分心旁顧,他才能順利進軍益州和漢中,得到他現在最想要的,土地。”
陳凡想了想,笑道:“你既然都看破了,難道就沒有防備?”
郭嘉道:“為何要防備?劉備想要土地,給他便是了。更甚者,曹公已然決定,拿下關中後,便夷滅馬家三族,以此來逼馬超作亂西涼,送劉備一份大禮。”
“這……”
陳凡差點跳起來,夷滅三族,那是多少人啊?
雖然早知馬超家人被扣押在京,大體上凶多吉少,但誰能想到,曹操居然會如此殘忍,要將他們盡數誅殺。
可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完全淪為梟雄們爾虞我詐的犧牲品,江山乃是白骨堆成的,這些事無法避免,饒是陳凡再不忍,可他又能改變什麽呢?
歎了口氣,陳凡低下了頭,黯然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