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醉酒(上)
因為沒有人管,兩人在路邊攤坐了大半夜晚上。
苗淼終究還是醉了。
林淺揉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她沒醉,隻是一連幾小時的飛機加上兩箱啤酒下肚,她就是再海量,也有點受不住了。
畢竟身體不是鐵打的。
林淺在這裏沒什麽朋友,唯一一個她和苗淼都認識的人隻有季白。
看著苗淼那酡紅的臉頰,林淺掏出手機給季白打了個電話:“季白,在哪兒呢?”
冷不丁接到林淺的電話,季白簡直算得上是震驚:“林淺?有事嗎?”
“你要是有空就來接我和苗淼吧,我不知道她現在住哪兒,你送她回家,順便把我送去酒店。”林淺冷靜的說道,“我們現在在a大這邊。”
“等著,我馬上就來!”季白立刻掛了電話。
林淺看著“嘟嘟”作響的手機,好笑的收起來:“苗淼,季白對你,不可謂不癡心。”
苗淼笑得溫柔而繾綣:“是啊,可惜我回報不了的感情,我怎麽敢要。”
林淺掏出錢來結賬。
“我來吧。”苗淼開口,“再怎麽說,好歹我現在可是慕氏少奶奶。”
“嗬——”林淺諷刺的笑了一聲,“你的錢自然需要用在有用的地方,我是孤家寡人一個,上無長輩下無子女,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不需要擔心我的經濟情況。”
兩人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氣,好在這附近是學校,風氣不錯,倒也沒有太多混混。大半夜的晚風一吹,冷得苗淼骨子裏都在顫抖。
“現在不過剛入秋,你現在這身體怎麽跟林黛玉似得啊。”林淺一邊嫌棄著,一邊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到苗淼身上,“穿了兩天,沒洗,別嫌棄。這可是我從西藏帶回來的唯一一樣東西了。”
“不嫌棄。”苗淼拉緊了衣領。
季白在半小時之後飆車趕到。夜啤酒的標誌很顯眼,他剛一腳踩下刹車,就氣急敗壞的下車:“我說你兩到底是想幹嘛!這大半夜的兩女人在這兒喝酒!萬一出事兒了怎麽辦!就算你兩多年未見有舊要敘,至少也找個安全性高的地方吧!”
苗淼和林淺身上都是濃重的酒味,季白得眉頭越發緊蹙。
“我說好歹這也是咱兩為數不多的重逢場景之一,幹嘛這麽凶啊。”林淺扶著苗淼上了車,本是想下意識摸兜裏的煙,但是又很快克製住了自己,“先送苗淼回家吧……你知道她家在哪兒吧?”
季白點頭:“今晚你去我那兒睡!”
“別。”林淺直接拒絕,“季白,我直說吧,我現在心情特別不好,我特需要一個人獨自處著,你別管我。”
季白無奈的歎口氣。
實在是……拿這閨蜜兩沒辦法。
他沒去過慕家,但是給苗淼寄過東西,自然知道地址。車子開了導航,大半夜的,一路暢通無阻。
“你和苗淼不是一直還在查車禍的事兒嗎,進展怎麽樣?”林淺按下車窗,“介意我抽煙嗎?”
季白沒吭聲,倒是瞥了一眼睡在後車廂的苗淼。
“她睡得死,聞不到煙味的。”林淺笑笑,從煙盒裏取出一支細長的煙,煙身上還印著複雜的藏文,“抱歉,本想等忍著去酒店抽了,但是忍不住了。”
“抽吧。”季白雙手握著方向盤。
小小的火焰燃起又熄滅,林淺的紅唇中突出白色的煙霧,車窗大開,風從外麵不斷灌進來,很快就吹散了車裏的煙味。她的手指夾著煙伸出窗外,頭倚著車窗。
“喂,季白。”林淺突然開口,“你現在有想過要放棄嗎?”
“什麽?”
“苗淼。”
季白沉默。
林淺毫無優雅可言的盤著腿坐在副駕駛上,嘴裏叼著煙,扭頭,不正經的看著季白:“以一個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一段得不到回應的感情,哪怕你堅持了一輩子,臨死之前也隻能無奈放棄。”因為你無法帶著這段感情再繼續下去了。
“這是……苗淼的意思?”
“不是,僅僅就是我的一點有感而發。”林淺的頭靠在椅背上,“這要換了苗淼,估計她會說得委婉一些。但是季白,說真的,別死心眼了。”
感情裏有些人哪怕痛了,也還是不願意放手。
其實都是謊言!
你無法放手,隻是因為還不夠痛。
“林淺,你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季白忍不住問。
林淺的眼裏如一片無法掀起波瀾的死水:“他是很好……很好,值得我不顧一切的人。”隻是很多時候我們自以為是的付出,不過是你我的一廂情願。
大多時候對別人而言,都是一種困擾吧。
車子緩緩停在慕宅麵前。
林淺沒什麽精神,頭靠在車窗上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麽,連車子的停止都沒讓她回神。季白解開安全帶,也不去吵著林淺,而是直接下車,繞去了後車廂,將車門打開,扶著苗淼下車:“苗淼,到家了。”
苗淼勉強睜開眼睛站直,隻是因為腿軟沒有力氣,所以剛站直不過一秒眼看又要倒下。
季白連忙扶住苗淼,將她整個人都攬在懷裏。
“這位先生在我慕家的門口和我的妻子摟摟抱抱,未免也不太把慕家放在眼裏了吧。”身後傳來涼薄的嗓音。季白一愣,回頭。
剛剛就覺得有輛車跟在自己身後,不過季白還以為是這個小區其餘的人家,沒想到竟是慕寧遠!
“你誤會了。”季白臉上絲毫不見慌張,他動作輕柔的扶著苗淼,並沒有因為慕寧遠的出現而有所避諱,“我是苗淼的朋友,她喝醉了,我送她回來而已。”
“她喝醉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慕寧遠冷笑,心中雖有萬丈怒火,但是還是第一時間將苗淼從季白懷中扯過來。
動作算不上溫柔,苗淼有點不適的咕噥一聲。
“慕先生,請你溫柔一點好嗎,苗淼不是破布。”
另一道不悅的女聲響起,慕寧遠側目,才發現原來車裏還坐了一名女子。
林淺單手支著下巴,懶懶的抬起眼皮:“我不知道慕先生的電話,自然隻能給季白打電話了。說起來慕先生這個丈夫當得也實在不合格,連苗淼的朋友有哪些都不知道。”
慕寧遠不虞皺眉:“你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林淺。”林淺笑得漫不經心,“苗淼的閨蜜,今天剛回國。今晚苗淼和我敘舊,不小心喝多了些,我不知道慕先生的電話,所以隻好給季白打電話了——再介紹一下,這位是季白,也是我和苗淼共同的‘好朋友’。”
慕寧遠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進屋坐坐?”
“不了,太晚了。”林淺朝季白招手,“走吧,季白。”
“慕先生再見。”季白禮貌的告別。
慕寧遠抱著苗淼站在原地看著季白驅車離開。苗淼喝醉了很乖,靠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呼吸清淺。
慕寧遠下意識抬起苗淼的手臂看看有沒有紅。他剛剛生氣,力道確實大了一些。
好在就著燈光,慕寧遠覺得苗淼的手並沒有異常,他這才鬆口氣,看著懷裏的苗淼。
聲音不自覺的溫柔:“苗淼,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