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訂婚的消息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不過啦,不過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一向是死鴨子嘴硬的。”林淺也不拆穿苗淼最真實的想法,隻是換了話題,“哎,馬上就要到黃金周了吧?你回來不啊?”
“暫時還沒有想好。”苗淼想起自己還沒和林淺說起班清逸的事情,便又簡單和林淺提了幾句。
“你最近是走懸壺濟世風格了嗎?”林淺簡直不可思議,“一個十八歲的自閉症的男孩子,你這是想找麻煩想瘋了啊!”
“已經攬上身了,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苗淼淡淡回應,“我要是現在對班清逸放手,他這輩子就沒戲了。班家人不會好生對待他的。”
“說得好像班清逸的世界沒有了你就轉不動似得。這世界上誰沒了誰會活不下去啊。”林淺小聲嘀咕一句,又說道,“不過也行啦,你有個人陪著也算是不錯啦。等我空了,來看看真人。”
“你最近很忙?”苗淼有點疑惑。
林淺那小花店,生意也沒見多好,她也沒什麽其他的兼職,有什麽可忙的?
“那個啊,”林淺笑嗬嗬,含糊不清的提了一句,“以前的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得幹淨……”
“有危險麽?”苗淼皺眉。
“放心吧,除非是我想找死了,不然誰傷得了我呢。”林淺不自量力的說著大話,“行了,我這邊真有點事,掛了掛了。”
苗淼舉著手機的手放下,視線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上。
此時新聞已經換了播報內容,慕寧遠和莫靜語訂婚的消息已經成了過去式。
她的嘴角,始終都掛著一抹寡淡的笑容,無言中,帶著絲絲孤寂。
好不容易將混亂的情緒撿起,苗淼咂咂嘴,覺得有點幹,轉身想找水喝。
可惜今天忙了一天,偏偏就是忘記了把飲水機打開,臨時燒水的話,等水涼估計自己都要渴死了。
沒有辦法,她隻能順手拿了鑰匙手機下樓去買礦泉水。
樓下就是24小時的便利店,苗淼買了一瓶水,剛拿出零錢付款,手機又死命的響了起來。
今兒電話有點多啊……而且都算不上是什麽好事……
苗淼有點頭疼,瞄了一眼來電顯示,立刻接起來:“什麽事?”
“我給你發個地址,你過來一趟。”容睿的語氣很淡,“班清逸拒絕配合治療,現在躲床下怎麽都不出來了。查理斯的意思,是讓你先過來一趟,讓班清逸情緒先穩定下來。”
苗淼深呼吸一口氣:“不是說是國際頂尖的自閉症心理醫生嗎!連班清逸這種程度的都搞不定!?還有,讓病人冷靜下來,打鎮定劑才是最好的辦法吧!找我有什麽用?”
“我不想為了把床挪開而搞得人仰馬翻。”容睿對班清逸的情緒並不在意,隻不過是傳達醫生的話,“況且查理斯的意思,是想和你麵談一下。”
苗淼歎口氣:“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她走出便利店,打開瓶蓋,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礦泉水,然後瀟灑的將瓶子扔進垃圾桶,匆匆走出小區打車。
哪有什麽時間給她悲傷春秋感歎人生和感情?想要讓自己的生活足夠安寧就已經很困難了。
坐進出租車裏,苗淼無意識的摸著自己的手臂。
那種輕微的骨折痛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白天一整天都有事情,沒顧得上它,現在坐在車裏周圍安靜了,倒是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了。
指尖輕輕拂過白色的紗布,苗淼垂下眼瞼,輕聲笑了一下。
至於是笑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呢。
容睿給的地址是一家有名的私人醫院,苗淼到達時候,莫餘已經候在門口了。
苗淼朝莫餘微微頷首。莫餘微躬著身子:“苗小姐,請跟我來。”
電梯直達頂樓,苗淼跟在莫餘身後走出電梯,一出來就看到站在走廊盡頭,正握著電話在說什麽的容睿。
“主子這兩天其實很忙,和俄羅斯那邊的人有點交易要談,對方比較難纏。”莫餘含蓄的說道。
苗淼點點頭:“知道了。”
莫餘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站在VIP的病房門口,苗淼沒有直接開門進去,而是透明門上的一塊透明玻璃朝裏麵看。
“請問,是苗小姐嗎?”
苗淼扭頭,看著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背後的高大男子。
“查理斯先生?”苗淼開口。
“是我。”查理斯笑著點點頭,中文有一點腔調,聽起來倒也不難聽,“容先生告訴我,你目前是班清逸的監護人?”
“說監護人倒也不是太正確,不過目前確實是我在照顧他。”苗淼說道。
“好的。”查理斯點點頭,“那麽麻煩你現在就進去,將班清逸從床底下拉出來吧。”
苗淼聳肩,“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行。他發病的樣子我並沒有應付過。”
“嚴格來說,自閉症患者並沒有明顯的發病狀態,他們隨時隨地都處於自閉狀態中,頂多就是受到刺激的時候下意識釋放自己的防禦心理,抗拒和別人有任何接觸罷了。”查理斯搖頭說道。
苗淼遲疑了一下,還是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查理斯站在門外,並沒有跟著進去。
病房裏有點亂,明顯之前班清逸抗拒的時候有過掙紮。苗淼走到病床邊上,頓了頓,蹲下身子,趴在地上,腦袋側著,看著床底。
病房的床算是比較高的了,但是即便如此,班清逸畢竟不算小隻,蜷縮在病床底下,整個人都顯得很難受,四肢縮在一塊兒,連抬頭都有點困難。
可是他還是不願意出來。
在苗淼來這裏之前,查理斯他們應該已經離開病房有一會兒了,這個空間就隻剩下班清逸一個人,但是他寧遠縮在那個讓他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的狹窄空間,也不願意給自己一個解脫。
“班清逸。”苗淼開口,“出來。”
班清逸一動不動,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苗淼說的話。
苗淼沉默兩秒,試探著轉了個彎,距離班清逸的距離更近了一些,想伸手去觸碰班清逸。
“班清逸?”苗淼再次開口,同一時間,手也碰到了班清逸的手臂。
班清逸沒有出聲,隻是下意識的揮開了苗淼的手,力道很到,幾乎讓苗淼痛呼——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撐在地上呢,朝班清逸伸手的,是那隻骨折的手。
班清逸剛好打在她的傷口上麵。
苗淼沒了辦法,隻能先站起來。一直垂著頭,讓她的腦袋有點暈。
揉揉太陽穴,苗淼眯眼盯著床底,然後妥協,看著查理斯:“他不願意出來,找幾個人,把床抬開。”
簡單,直接,粗暴。
話音剛落,苗淼就感覺到有一隻手握住了自己的腳踝。
她低下頭,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腳踝上的手臂。
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道道灰色的痕跡,是在床底沾上的灰塵。
她退後兩步,那隻手也跟著伸出來了一些。
艱難的,緩慢的。
班清逸終於從床底下爬出來,抬眸看了苗淼一眼。
眼中是幾乎要溢出來的委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