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他們錯過了
“舒音，我知道你在恨我，但是我必須要對你說聲對不起，因為我還愛你。”
“舒音，你不是誰的替代品，你是獨一無二的。”
“舒音，對不起我讓你流淚了，但是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
安舒音捂著嘴看著手機，淚水滴下來，打濕了屏幕。
“舒音，媽死了，我害怕，你能來陪陪我嗎？”
“舒音，我沒有親人了，所以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
慕羽死了？安舒音不敢相信，在她拍戲的這四個月裏，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個會溫暖笑著和她說話的女人死了？那個疼愛慕泉的女人就這樣走了？
安舒音一條一條地看完，最近的幾條是：
“舒音，我要和尹秋結婚了，如果那天你說放棄一切和我在一起還有效的話，就到我的事務所來，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舒音，你沒有來，我，就要娶尹秋了。不要祝福我，我不愛她。”
“舒音，我希望你好好的。我的幸福時光，全部給了你，希望你好好珍藏。”
“舒音，我的婚禮你別來好嗎？我怕一看見你，我的那些偽裝就不管用了。”
……
慕泉原來對那天她說的話心動過，但是她沒有看到那條短信，她失約了！
原來是她錯過了那個機會，現在在他的眼裏，是她放棄了他們幸福的可能！
安舒音的手顫抖著，手機跌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踉蹌著站起來，頭暈目眩的她卻依舊執著地找著路，她要找到慕泉，一定要！
黎叔按照她的指令，將車開到了慕泉的事務所樓下，沒等黎叔為她打開車門，她自己將門一推就跑了出去。
事務所裏沒有一個人，她的腳有些發軟，這個時候她想起今天是周末，事務所不工作，但是門大打開著，裏麵一定有人！
“咚！”摟上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安舒音一個激靈，邁開腿朝摟上奔去。
“哢嚓”，門被推開，她以為可以看到慕泉的身影，但是她的目光觸及到的，卻不是慕泉，而是聶一。
“舒音？你怎麽來了？”四個月不見，就連聶一的樣子都變了不少。
“為什麽你在這裏？你在做什麽？”安舒音皺著眉看著他手裏的東西，以及他身後被翻得亂七八糟地辦公桌。
那可是慕泉的辦公桌，為什麽現在變成了這樣？
“老大現在是林氏的少董，自然就不能在這裏工作了，他忙，我來幫他搬東西。”聶一說完又卷起袖子彎下腰整理著腳下的東西。
但是安舒音一下就聽出了他話裏的端倪：“林氏少董？為什麽他會是林氏的少董？”
聶一的手頓了頓：“老大現在不叫慕泉了，他叫林鷙萱。”
“他的生父是林天羽，他是林氏的少董，就這麽簡單。”
林氏，林天羽，少董……原來她連這些都不知道。
“他不是說，他沒有Daddy嗎？為什麽會是……林氏呢？”安舒音喃喃地說，聶一直起腰來看著她：“所以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人。”
“那慕羽阿姨呢？為什麽她會死？”安舒音的聲音有些抖，險些就不成句了。
“阿姨是服毒自殺的，因為林天羽要讓慕泉回到林家，就要除去一些流言蜚語。”聶一的語氣忽然冷了下來，仿佛透著無盡的殺意，“老大是林天羽的，私生子。”
“轟！”安舒音的臉刷地變得慘白，私生子？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竟然是由聶一來告訴她的，而不是慕泉本人！
“林天羽殺了慕羽阿姨，為什麽慕泉還是要到林氏工作？”她不解。
聶一歎了一口氣：“老大他，以不將此事告上法庭作為條件，要求迎娶尹秋。”
安舒音的腿一軟，沒有一點防備地跌坐在地板上，聶一一驚，顧不得自己滿手是灰，衝過去將她扶到還算幹淨的沙發上坐下。
慕泉不是說，他不願意迎娶尹秋的嗎？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所以現在慕泉到底在哪裏？林氏的公司？還是林家的大宅？
“他為什麽……要娶尹秋？”她不敢相信，那個在酒店裏一身泡泡香味地擁住自己，在自己耳邊說此生隻會娶她一個人的男人，竟然也對別的女孩說出了那句話。那日的耳鬢廝磨，現在卻像一枚枚的銀針，狠狠地紮在她的心上。
“你想……知道原因？”聶一猶豫了片刻，在她麵前的桌子上坐下來。
“不管你是怎麽認為的，好歹我也曾經是他的女朋友，難道我沒有資格問這些嗎？”不爭氣的淚水再次滑下了她的臉龐，這次聶一終於顧及自己的一雙髒手，沒有覆上她白皙細嫩的臉龐。
“因為尹秋已經是癌症晚期的人，她最後的心願就是嫁給慕泉。”
癌症晚期？安舒音不禁在心裏冷笑一聲，剛才在電視上看到的她，可不像是一個癌症晚期病人應該有的神色。
她咳了一聲：“所以說，如果我還去打擾的話，我就成惡人了？”
聶一不說話，安舒音深吸一口氣，將臉上的眼淚抹掉：“那我走了。”
“喂，你……”聶一以為她還要再說些什麽，見她站起來準備離開，一時性急就拉住了她：“你不再……給老大說些什麽嗎？”
“還有什麽好說的。”她低下了頭，不想讓聶一看穿她的偽裝：“你不是說，你不認為我們在一起過嗎？你們不是都認為，我隻是尹秋的替代品嗎？那你就不要在這裏假惺惺的了，我自己的人生還輪不到你們來侮辱！”
說完，聶一就沒再攔她，安舒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過了半晌，聶一低頭看放在口袋裏的錄音筆，將它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
“老大，她來過了，現在走了。”電話那頭，慕泉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把你讓我說的我都說了，音也錄下來了，現在給你拿過去嗎？”聶一把玩著手上的錄音筆，問著慕泉。慕泉沉默了片刻：“不用了，你把它銷毀吧，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麽。”
“銷毀？你確定？你讓我在這裏蹲守了快一個月了啊，好不容易把她給等來了，你現在說不要了？”慕泉歎了一口氣：“銷毀。”
聶一嘟囔著按照慕泉的做了：“我告訴她你為什麽要娶尹秋，她問到了為什麽阿姨會死，她好像……很傷心，卻又很倔強。”
“老大，你傷到她了。”
慕泉坐在林氏企業大廈的辦公室，聽到聶一的話，手上的筆劃破紙張的聲音極其刺耳。
他扔下筆，走到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車道上車水馬龍，心裏的某一個地方忽然隱隱地痛了起來：“是，我知道。安舒華和安舒樺的生日會我也不準備去了，你去如果遇到她，就幫我帶一句話給她。”
“什麽話？”
慕泉看著一邊被畫布蓋著的畫架，走過去，輕輕地將畫布撩開。
“你待會到我辦公室來拿，我寫在紙上的。”慕泉凝視著畫上的人，輕輕說道。
“好。”聶一應下，慕泉拿下手機，看著畫旁邊的一行小字：“身不由己的我，也許從一開始就不配得到你，現在是自我懲罰的時間，我們愛著，卻已遺失遠方。願有晴天，請你安好，我便無憂。”
他不敢相信安舒音看到這些字的時候是什麽表情，也不敢再奢求她等自己多少年，因為他知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在一場時光裏，他們忘記了，還有命這個東西，這個可以翻手覆雲天的罪魁禍首。他和她隻是被捉弄了，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各自安好，但是命運，顯然還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
似乎要把他們折磨得榨盡最後一點掙紮的力氣，命運才肯施施然放過他們。
那些短暫的回憶，當時看上去是那樣簡單平凡，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是那麽美好，美好得讓人心痛。
安家。
安舒音回到家的時候，除了在錄音棚錄歌的安舒華以外，其他的人竟然都在。
“舒音？你可算回來了，你剛才去哪裏了？”顧妍見狀，連忙拉過她。
“出去轉了一圈，我看到我的海報了。”她勉強扯出一絲笑，走過去在依偎在Patricia的懷裏，像隻小貓一樣躺好。
“誰欺負你了？怎麽眼睛這麽紅？”安澤轉過頭來看到她的時候，發現了她的眼圈有些紅。
安舒音下意識地用手去揉眼睛：“沒什麽，看到自己的海報有點興奮，就小小地哭了一場，用來紀念我的影視界首秀。”
顧妍知道她滿口假話，卻也沒有點破。倒是安澤像是覺得這個理由還行，微笑著點了點頭：“你之前一直在拍戲，就讓你Mommy給你選了一條水晶琉璃色的禮服，比你上次自己生日會的那套還要漂亮。”
安舒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安澤說的是什麽事情。
“好。”她應下，起身拉著顧妍就往臥室走去：“我累了，讓阿妍陪我睡會。”
客廳的一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顧妍被安舒音拖著離開，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摟上已經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怎麽了？”顧妍被她丟到了床上，還沒來得及起身，就看到她整個人壓了上來。
安舒音的頭埋在顧妍的頸窩，而顧妍整個人都被她壓在身下，有些難受想要推她卻又推不動：“一回來就對著我發情呢？”
原本隻是一句玩笑話，但是顧妍感覺得到身上的安舒音顫抖了一下，再接著，頸窩的地方就有冰冷的液體流下來，然後就是她小小的喘息聲。
顧妍輕輕地拍著她，像是得到了許可的安舒音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哭聲把顧妍都怔住了。
顧妍的手懸在半空，她從來沒見過安舒音這樣哭過，這種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安舒音這種一直很樂觀的女孩身上發生是一件很罕見的事情。
安舒音壓在她的身上，因為哭得厲害，身子都在劇烈地顫抖著，所幸顧妍的身子骨結實，被她壓在下麵竟然還能堅持，一邊說話安慰她。
“你這幾個月本來就沒好好保養身體，在這麽哭下去身體就要崩潰了。”顧妍將她的頭抬起來，看著她一臉的淚痕，也不免有些心疼。
“你要比他活得更好，才可以對得起他的離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慕泉和安舒音會突然分手，但是在看到新聞的時候，她總歸還是猜出了一些什麽。
慕泉一定是跟安舒音說了什麽，但是憑借安舒音的單純程度，估計是直接相信了表麵的話。她用指腹輕輕拂去她的淚：“這麽糟蹋自己，不值。”
安舒音撐起雙臂，俯視著顧妍：“我就哭這一次……一次。”
顧妍看著她：“我早就說過，慕泉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人。”
安舒音抿了抿嘴，將流進嘴裏的淚水咽下去：“是因為尹秋，尹秋她得了癌症，所以慕泉要和她結婚……這是一個圈，使得我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尹秋？癌症？”顧妍顯然也是被驚訝到了。
安舒音坐了起來，用紙巾胡亂抹了一把，走到浴室的門口，回頭看著顧妍：“我現在頭痛得要命，我想睡一覺，阿妍，陪我。”
顧妍點點頭，看著她進去了，歎了一口氣。
這種時候，連她都迷茫了。如果她早一點阻止安舒音，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眼睛清澈，但是誰知道那一灘清澈下，會不會是激流暗湧呢？
浴室裏混合著嘩嘩的水聲傳來安舒音的哭聲，看樣子哭得很厲害。顧妍搖搖頭，起身為她鋪好床。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