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237.滾下樓梯
Z國，唐家——
“小念！小念！”
沈意從床上猛然坐起，手上還紮著吊針，雙眼無神又空洞，可眼底散發出來的絕望，卻讓人無法忽視。
“小姐，您醒了嗎？我是張嫂啊，小姐……”
沈意的情緒很激動，她幾乎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哪裏，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針被扯出，手背上，鮮血從針孔裏湧出，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半點疼痛。
“小姐，您別亂動，小姐，你手上還紮著針呢……”
“沈小姐，你趕快回去躺下。”
房間裏，張嫂跟唐家的家庭醫生徐醫生，兩人上前想要攔住沈意，可她的力氣出奇得大，在掙脫開張嫂跟徐醫生之後，直接徒手扯掉了半掛在手背上的針，跌跌撞撞地從房間裏跑出來。
她漫無目的地尋找著，分不清自己置身何處，手背上流出來的鮮血，滴落了一地。
“沈小姐！”
“小姐”
“沈小姐，你等等……”
“……”
待在樓下客廳裏的唐家二老，聽到樓上的動靜，二人極為緊張地抬起頭來，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沈意已經從樓梯上砰砰砰直接滾了下來。
額頭，撞到牆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另一房間內，一直哄著小念的唐允，聽到動靜已經抱著小念從房間裏衝出來，也在同一時間，目睹了沈意從樓梯上滾下去。
唐允的心，慌了，將小念隨手交到張嫂手中，便從樓梯上衝了下去。
“小意！小意！”
唐允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崩潰了，眼淚，如斷線一般，從他的眼中滴落下來。
看著沈意額頭上和手背上不斷流出來的血，唐允心疼得心都要跟著碎了，所有的苦難，他都恨不得自己來全部承受。
這本來就是他該承受的，可現在卻全部落到了小意的身上。
“小念……我要小念……”
沈意的意識迷迷糊糊，她無力地睜開雙眼，耳邊，是小念撕裂的哭聲。
她像是受了驚嚇似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原本模糊的意識，也瞬間清晰了起來。
她努力地想要從地上站起，可是，身子才動了一下，便搖搖欲墜。
“小念……小念不哭，媽咪保護你，小念不哭，不哭……”
眼淚，混著額頭上的血水，在她臉頰上流下，她艱難地站起又摔倒。
“小意，你摔傷了，先回房間去把傷口包紮一下，好不好？”
他自責又心疼地看著沈意，又不敢對她硬來。
沈意似乎是沒聽到他的聲音，目光，好不容易從地上站起，看到小念被張嫂抱著還在大哭，她眼底一亮，快速衝了過去。
因為腳下不穩，幾次摔在樓梯上，撞傷了膝蓋。
“小念！媽咪在這裏，小念不哭！”
她高興得連半點疼痛都感覺不到了，看著她這副模樣，唐允卻隻能安靜地站在她身邊，護著她，避免她再一次摔傷。
小念看到她，就立即從張嫂的手中撲了到她懷裏去，“媽咪，媽咪，小念怕怕，媽咪……”
被沈意抱著的時候，小念的哭聲便低了下來，跟之前唐允抱著的時候一樣。
她驚恐的情緒，似乎隻有唐允跟沈意能安撫下來。
從波士頓回來，小念就不讓唐允離開她，唐允也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
又擔心小念的哭聲會吵醒沈意，他才抱著小念去了另外一個房間，想等小意醒來再說。
可就是這樣，他親眼看著小意從樓梯上摔下去，現在精神頹靡。
唐允看著眼前這對幾乎被他傷得體無完膚的母女，他真的開始懷疑，自己先前所謂的“為愛之名”的傷害，真的做的對嗎？
即使他做得再好，即使他多想保護好她們，可結果呢，還不是讓她們身陷險境，差點連命都沒了。
“小念，媽咪好怕，媽咪好怕你出事，小念……”
在抱著小念的時候，感受著小念真真實實的體溫和氣息，沈意的情緒，才緩緩平靜下來。
當時，當槍聲響起的時候，她根本沒精力，也沒膽子去分析，那槍到底是誰開的。
小念是不是已經被夜肅給打死了。
她連想都不敢想，就是剛剛醒來的那一刹那，她衝出去，從樓梯上滾下來的那一刻，她心裏竟然祈禱著自己這一摔，能永遠不要醒過來，這樣，她就不用痛苦地去麵對小念離開她的現實。
好在，她沒事，小念也沒事，她們都好好的。
“小意，你看小念現在沒事了，你先回房間，讓徐醫生給你傷口包紮一下，好嗎？”
唐允上前，壓著心底對他們母女的愧疚，在沈意身邊，柔聲開口道。
沈意的身子，僵了一下，這才緩緩將目光投向他，冷漠，陌生，失望，各種複雜的情緒，在此時在她的眼底一並湧現。
唐允眼中的愧疚和自責，她不是看不出來，可是，現在才自責，才愧疚，有用嗎？
她雖然聽到他在生死關頭選擇孟家雨的時候，心裏很失望，可她並不敢怪他，也沒資格怪他。
對他來說，她隻是一個前女友而已，他不救她是應該的。
可是，小念是他的女兒，嬌小瘦弱的身子，被夜肅抵著槍，他卻能說出那樣一句話來。
是啊，他除了失去一個女兒之外，他什麽都沒失去。
可對她來說，失去了一個女兒，就是失去了全部。
她從不奢望他能給她什麽，卻痛恨他差點從她身邊，把她最寶貴，最珍視的女兒給奪走了。
唐允看著她眼中的身上餓，從最初的恨，漸漸地變成了淡漠，而後，冷靜地點了點頭，“好。”
見沈意沒有反對，唐允的心裏已經很高興了，她對他冷漠的態度，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並不敢怪她，也不會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盡管她此時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可沈意並不敢鬆開小念，由始至終都一直抱著她，可總算是配合徐醫生給她包紮，又重新在她手上將針紮好。
待到一切妥當之後，徐醫生便出去了，唐允卻並沒有就此離開。
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在沈意麵前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走到小念麵前，俯下身，溫柔地出聲道：“小念乖，爹地抱抱好不好，媽咪人不舒服，等媽咪好了再抱你。”
小念抿著小嘴唇，點了點頭，可目光卻帶著詢問地看著沈意。
她知道，媽咪不喜歡她叫唐叔叔叫爹地。
沈意抱著小念沒有鬆開，很顯然，對於唐允的“好意”，她並不想領情。
“唐先生，小念有我陪著就行了，你還是去忙你的事吧，別把時間耽誤在我們身上了。”
“小意……”
唐允張了張嘴，其實有很多話要說，可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最後，他隻是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便起身從房間裏離開了。
關門的瞬間，沈意的眼淚還在眼眶中打轉。
如果早知道愛上他會這麽痛苦，她寧可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小念看著沈意眼底的淚光，懂事地將臉趴在沈意的胸前，輕輕拍著她的身子，安慰道：“媽咪不難過，媽咪不喜歡小念叫爹地，小念就不叫，媽咪不生氣了。”
看著自己這麽年幼卻如此懂事乖巧的女兒，想到自己讓她所受到的苦難，沈意的心，便揪得更加厲害了。
她緊緊地抱著小念，歉意，心疼，不斷地湧上心頭，“小念，對不起，媽咪沒保護好你，以後媽咪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了，對不起，小念，對不起……”
小念雖然受了很大的驚嚇，可小孩子嘛，隻要有父母在身邊，就會覺得天不怕地不怕。
現在，看著沈意這麽傷心地一個勁地跟她道歉，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可還是懂事地輕輕拍著沈意的背，安慰道：“媽咪不哭，小念原諒你了，媽咪不要說對不起了，媽咪最乖了……”
小念越是懂事，沈意就哭得越傷心。
她從來沒讓小念有過好日子，可這個懂事的小家夥，卻比她還要懂得照顧她。
中途，徐醫生過來給她取下手上的吊針，給她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後，確定她沒什麽大礙，便出去了。
沈意不知道唐允去了哪裏，可是經曆百裏奇，夜肅的死，他現在應該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總統那邊，也得做一些詳細的報告交代。
雖然沈意不太懂這些政治軍事上的流程，可也知道唐允現在很忙。
她的內心是狠矛盾的，不想見到他，可又忍不住掛念他。
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可恨得越深，不就是證明她還是很在乎他的嗎？
“小意。”
房門，被敲響了，門外，響起了唐老爺子的聲音。
沈意愣了一下，跟著，低聲道：“請進。”
老爺子跟老夫人一同從外麵進來，神色有些複雜。
“爺爺奶奶。”
小念比沈意搶先了一步，提前喊出了聲。
沈意愣了一下，到了嘴邊的稱呼，噎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們。
是啊，他們現在是小念的爺爺奶奶，她也叫爺爺奶奶，好像不合適吧。
猶豫了片刻，她僵硬地笑了笑，“唐老先生，唐老夫人。”
以前她還是唐景琛的未婚妻時，跟著唐景琛叫爺爺奶奶已經叫得有些順口了，剛才要不是小念搶先了一步，她或許還沒改過來。
二老看著沈意的表情，有些複雜，也有些尷尬。
“小念真乖，來，爺爺抱抱。”
老爺子率先上去，將小念從沈意身邊抱起，試圖化解兩人的不自在。
“小意，你感覺怎麽樣？”
唐老太太走到沈意身邊坐下，眼底帶著些許無法掩飾的心疼。
“我沒事了，謝謝老夫人。”
“哎～這事，我們都聽阿南說了，差點把我們給嚇壞了，老四也是，遇上這種事，竟然也而不跟我們提前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