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尋得宗淼
此刻的江憶雨換上了商洛宸為他準備的衣服，青衫白紗，紮發成髻，戴著白玉發冠，眉目如畫，清麗脫俗的公子模樣，風度翩翩走進了青樓中。
相州這一帶，窮鄉僻壤，方圓數郡，也就隻有還算有錢的相州，開著這一家青樓……
江憶雨剛進去，撲麵而來的劣質脂粉味嗆得他咳了數聲……
“哎呦，這不是江公子嗎？您今日又來了”
江憶雨晃過神來，就看到一坨肉朝諂媚地朝自己擠眉弄眼，老鴇將自己肥胖的臉裝扮得花枝招展，臉上厚厚的粉不知道是刷了幾層。
“桂娘，本公子上次來，可是給你一錠金子，你怎麽就將本公子出賣給了那些強盜。”
老鴇一聽，麵露尷尬，隨即臉上的肉一擠，堆成一堆，說道，“哎呦，江公子，你是不知道，這相州是盜匪的天下，我們這種地方都指著各路神佛保佑，免受那強盜之禍。您說那當家的問我金子哪來的，我能不說嗎？”
“哦？照你這麽說，是本公子露了財被人家給惦記上了？”
老鴇一看他上道，皺著眉又喜笑顏開的說道，“可不是嘛！”
江憶雨勾勾手指，老鴇會意，往他身前一湊，俯身說道，“江公子如何呀？”
“本公子不喜歡女子”
老鴇眼珠子左右轉了轉，會意道，“您放心，咱這伶人多得是。”
江憶雨搖搖頭，站直了身子，就要往外走，老鴇趕緊將他攔住……
“江公子這…怎得走了？”
“你這裏找不到本公子想要的樂子，留下作甚？”
老鴇不明說以地道，“江公子啊，我這有女人有男人，公子不喜女子還有男子，如何是找不到樂子啊？”
江憶雨深深地哀歎道，“我這個人那，生來有些怪癖，什麽事情什麽人都喜歡帶著點神秘感。你這裏的男男女女左右不過是那幾個。無趣啊無趣……”
老鴇聽了若有所思，對江憶雨說道，“江公子莫著急，我桂娘這裏呢，倒是有些好貨！”
“當真？”
江憶雨不可置信又似歡喜地盯著老鴇，老鴇思量了許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
“我看江公子儀表不俗，相貌更是畫中人，想來定是貴人，自也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隻要江公子給得上價錢，桂娘我一定包您滿意。”
江憶雨從腰間取出兩片金葉子，老鴇的眼睛都直了，伸手就要去接，江憶雨卻縮了回去。
“桂娘，先驗貨！這隻是定金！”
相州這種地方能看到金葉子，老鴇已經有些晃眼了。顫顫地接過了兩片金葉子，用牙一咬，都要笑出花來了。
“上次那幾個找本公子麻煩的強盜，本公子已經殺了他們，這次若是還有，本公子定當將你這個中間買賣消息之人也一並殺了。”
原本還是溫和的商討價錢之人，轉瞬之間便冰冷殺意，老鴇被他的氣場下的哆嗦，顫顫地說道，“怎麽會，怎麽敢呢！”
“本公子甚煩你這青樓中的女子，將那伶人帶到樓上雅間候著。”
“是是是，您請您請”
江憶雨被請了進去，繞過門口的屏風，青樓中的女子看到這樣一位清麗脫俗的佳公子，就要迎上來，被老鴇嗬斥著，隻能幹看著江憶雨在老鴇一路低頭哈腰中迎上二樓雅間。
“真是像畫中人一樣，好俊俏”
“好俊的公子”
……
樓下的聲音傳到樓上，老鴇連忙說道，“江公子，這幫姑娘都是桂娘管教不好，您不要見怪才是。”
江憶雨不語，走進了廂房，看到裏麵空無一人，不滿地說道，“這是何意啊？”
老鴇連忙賠禮道，“江公子，咱這位伶人那，脾氣比較大，我已經派人去請了，您先在裏麵喝口茶，很快就到了。”
“桂娘真是越來越會做生意了，還有讓客人等的道理，這人不見也罷！”
老鴇急了，攔住江憶雨的去路，江憶雨冷眼看著她，老鴇這心裏也是一顫一顫的……
“江公子，實不相瞞，這位伶人是給這相州最大的盜賊頭頭準備的，今日，桂娘我也是看您出手大方，又不喜女色，偏偏那盜賊頭頭也是個好男色的，每隔一個月我們就要尋一個姿色上佳的男子給他送去。所以，要把人請來，得避開一些個人，故而慢了些。”
“看來，老鴇也是費心了！”
“不費心，不費心，隻要江公子手有金子，算不得什麽費心。”
江憶雨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本公子這次可不上你的當，定要得了佳人，再付幾片金葉子。”
“哎呀，瞧您說的，一定要您滿意，您且坐著稍等片刻。”
……
江憶雨坐在廂房中等著，不一會兒，外麵響起敲門聲，“進”
老鴇先進來說道，“江公子，人來了。”
一個隻身穿了一件薄紗的瘦弱少年，頭發披散著，低著頭，手上和腳上都被厚重的鐐銬鎖著……
“抬起頭來！”
“快抬起頭來讓江公子看看。”
少年木然地抬頭，一雙眼睛不僅是大而且異常美麗，高挺的鼻梁，薄唇輕抿著，目光注視著虛無，空洞而無望……
“桂娘，你這用來上供的人被我用了，你怎麽交差啊？”
“哎呦，江公子您盡管放心，距離那日子還遠呢，桂娘我在尋一個便得了。”
“如此妙人，人間哪有這麽多！這樣吧，本公子隻讓他陪本公子一晚，第二日還給你便是。”
江憶雨這般說著，老鴇不可置信，但看江憶雨的樣子也不像假的，隨即笑著說道，“江公子如此照顧我……真是…”
“他叫什麽名字？”
老鴇要諂媚的話被江憶雨止在了肚子裏，聽著江憶雨問話，連忙說道，“叫淼兒”
江憶雨丟給老鴇一片金葉子，說道，
“一套衣服來，一桶洗澡水，一份吃食”
老鴇呆愣了一下，“好嘞！”
沒過多久，老鴇就將江憶雨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老鴇關門出去之時，與淼兒說道，“好好伺候公子，少不了你的好處。”
房間裏，江憶雨的手指有一下一下清晰的敲在桌子上，對少年不聞不問。少年從進來開始，就是一副空洞木然的樣子，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宗淼”
少年聽到這一聲呼喚，驀然的抬頭，看到一張臉，大大的眼睛，如畫的眉眼……緊抿的雙唇微微張開，張大眼睛，驚訝地看著端坐在那裏，一襲青衫的男子。
“方才沒有認出我嗎？”
眼淚從少年的美麗的眼中傾瀉而出，那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容顏，那在逃亡的日子裏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少年不敢相信一般，呆滯的站在原地。腳銬手銬是如此礙眼，江憶雨銀針飛過，禁錮的鎖鏈斷成數段，鐵鏈墜落之聲驚醒了少年，再也忍不住，撲到江憶雨懷中……
“姐姐…”
曾經家破人亡，在暗無天日的日子裏，顛沛流離，過著逃亡的日子……曾經看著家人一個一個死去，獨自一人苟且的活著，本想報仇雪恨，奈何活於塵埃之中，自身難保，像狗一樣輾轉於塵世最陰暗的角落，卻在人生已經無望，已經放棄，任由命運蹂躪之時，見到了那藏於心間，融於骨血的親人……生卻死，死卻生，命運多少戲弄，意在懲罰，也意在成全……
宗淼伏在江憶雨懷中放肆地哭著，好像要將所有的眼淚，所有的心緒都傾盡在這一方天地間……
“莫要哭了……”
江憶雨撫摸著宗淼濃密烏黑的頭發，從未有過的溫言軟語勸慰著他。宗淼埋頭在她懷中，隻有嗚咽哽咽的聲音傳出……
宗淼哭了許久，再抬起頭時，眼睛都腫了……
“你看你，把眼睛都哭腫了！”
宗淼看著江憶雨，哽咽道，“姐姐，你還活著，姐姐，淼兒以為你死了”
“姐姐怎會那般輕易的死去，淼兒，沐浴更衣，吃點東西，姐姐帶你離開這裏。”
宗淼抹了眼淚，說道，“我不能跟姐姐走，我要去找哥哥。”
江憶雨冷聲說道，“既然如此，姐姐也不會勉強你。老鴇那裏，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不會為難與你。”
江憶雨說完便要起身離去，宗淼死死地拽著江憶雨的衣袖，緊張地說道，“姐姐生氣了。姐姐莫要生氣，淼兒跟姐姐走就是了。”
江憶雨轉身看著那雙倒影著自己模樣的眼睛，冰冷地說道，“宗淼，要是跟我走，就不能再去找你哥哥，你可明白？”
宗淼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淼兒明白的！”
“理由呢？”
“淼兒跟哥哥都是家臣，原以為姐姐已經死了，現在姐姐還活著，淼兒要護在姐姐身邊，方才是淼兒糊塗了。”
“傻孩子！快去吧！姐姐等著你。”
……
江憶雨喚來老鴇，老鴇忐忑地進入房間……
“江公子有何吩咐？”
“桂娘，本公子怕是要食言了。這淼兒本公子喜歡得緊，索性就將他買下了，你開個價吧！”
老鴇難得見到如此爽快之人，當即伸出兩個手指，江憶雨看了看數道，“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