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幽城,江雪閣
“孽徒,你可知罪?”
秋沉的眼裏沒有一絲溫度。
秦潤忽然笑了,眼還是冷的:“我看上的東西,就是我的了……”
“狂妄!!我再問你一句,你可知罪?!!”
秋沉耐心將盡。
秦潤不答,他企圖脫身,十方鎖邪鏈發出劇烈的摩擦聲。他越掙紮,鐵鏈就嵌得越緊,越痛不欲生。
“把他放下來,押回江雪閣!!”
秋沉眼中一冷,他一甩袖袍,慍怒而去。
雲端神界上闊雲上神私放戰神之事泄露,神王燕鉞一怒之下將其打入冰火囚牢,受極寒極熱之苦。三大神執之一的完顏曠若臨時受命,下界捉拿逃犯戰神。
冰火囚牢。
一人跪伏於冰台之上,寒氣四溢,四周卻烈火熊燃,極冷與極熱令他身受火焚、冰凍,痛不欲生。他明明冷得發抖,卻又汗淌滿臉。
“閣下這是何苦呢?”
赤紅的火焰外,一張男人俊美的臉若隱若現。他看著闊雲,眸若星河,如妖如幻。
闊雲艱難抬頭看了這人一眼,後者笑笑:“閣下不認識我,我叫完顏曠若,剛上任成為神執。我不明白,大名鼎鼎的闊雲上神怎麽會動惻隱之心?還是說,您仍對瀚海神王忠心耿耿?!!”
“嗬!……”
闊雲失聲一笑,“幫助燕鉞神王推翻舊的統治,是天命的選擇;放走戰神,是良心的選擇。”
“神王大人讓我下界捉拿逃犯,很快,你和戰神就可以見麵了!”完顏曠若冷笑,繼而甩袂而去。
江雪閣,靈洲大地長雲帝國裏的一個古老的門派,傳承千年,底蘊深厚位列靈洲三大門派之一,是連長雲帝國皇室都不敢輕易招惹的恐怖勢力。
而秦潤,便是從小生活於此。他一出生就父母雙亡,因為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在江雪閣,也就順理成章地過來了。秦潤資質一般,身子也不大健壯,江雪閣崇尚強者,他自然是泯然眾人。
江雪閣位於長雲帝國北部的幽城中心,西鄰素水,北靠沁鬥山脈,山明水秀,雄踞幽城心髒,是一塊鍾靈毓秀的寶地。閣裏又分為內閣和外閣。外閣是普通弟子麇集之處,內閣則是優秀弟子的修煉之地,是真正的核心力量。
外閣。
地牢陰森幽暗,風從狹窄的天窗擠進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聲。
秦潤躺在寒涼的地上,微闔了雙目,赤紅的血在他身上凝固成大片大片的紅色,刺眼無比又觸目驚心。
“闊雲,你不該放了我的……”秦潤喃喃道,“我會複仇,早晚有一天,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位置,讓燕鉞那個老狗向我俯首稱臣!”他猛地攥了下拳頭,恨恨說道。
這時牢門一陣喧囂,似有人在跟獄守交涉。不一會兒鑰匙圈的聲音響起,一女子拎著一隻朱漆食盒便是推門而入。
“秦潤,你還好嗎?”
來者身形纖細,垂臀的墨發粗粗地挽在腦後,一張俏麗的臉頰明媚如四月春光。她身著江雪閣弟子的紫衣,微偏了小臉擔心地看著秦潤。
秦潤倚牆而坐,他斜眸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姑娘。女子在他身旁坐下,“我是冬雪啊!秦潤,你怎麽了?”自稱冬雪的姑娘見秦潤呆著不動,遂大膽而自然地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秦潤眉頭一皺,不著痕跡地躲開。誰來救救他啊,這冬雪貌似和原主關係很好,他一向不會跟女孩子打交道啊!冬雪打開朱漆食盒,拿出一堆瓶瓶罐罐道:“你讓我擔心死了!好端端的怎麽就、就要拿山海圖呢?你怎麽傷這麽重?快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說著冬雪就伸手來扯秦潤外衣。後者擰眉,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自重些!”冬雪一驚,她掙了一下沒掙脫,便是有些生氣地叫道:“你怎麽像是變了一個人?!”秦潤呆了一下,心虛放手,“我、我可能有些神誌不清了……”
冬雪有些可憐地看了他一眼,便是麻利地扒開他的上衣,露出傷口已流出膿血的胸膛來。秦潤原先受過劍傷,還被十方鎖邪鏈傷過,身上自然是傷痕累累了。
藥粉一沾到傷口,他就疼得渾身一顫,忍無可忍地發起了神界太子爺脾氣:“好痛!你用的什麽藥?為什麽不用仙露?!”
冬雪一愣,“仙露?你當自己是皇帝還是神呢?秦潤,我覺得你怪怪的……”聞言秦潤趕緊閉上了嘴巴。
上好了藥,冬雪遂起身欲走。秦潤道了句謝。前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開玩笑地說:“雖然你這人一向不學無術,又資質愚鈍,但誰讓我們是朋友呢!秦潤,明天你要好好的啊!”
秦潤抬眸,聳肩一笑。
第二天上午秋沉就把秦潤帶到了刑法堂上,那裏還零散立著幾個人。一位白袍短髭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身材矮胖,一臉油滑。
“盧霍長老,這是你的弟子吧?”
秋沉很不高興地道。這時架著秦潤的兩名執法弟子往後者腿窩處猛地踢了一下,秦潤小腿一麻,踉蹌著跪了下去。
“您先上座!這個孽徒我自會管教!”盧霍賠笑道。秋沉哼了一聲,慢慢坐了上首。盧霍怒視秦潤,一臉的義正言辭:“小兔崽子,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秦潤不說話。
他作為曾經雲端神界的戰神,自幼享盡尊崇,活了一千二百歲,連父母都未曾跪拜過。一朝落魄,竟蒙了他人之罪,跪在凡人麵前,受其叱責?!
盧霍怒笑一聲,“你不過是一個外閣弟子,實力低弱,何敢潛入閣中禁地盜寶潛逃?”
“那隻能說明,你們的防禦力量實在是堪憂,連一個小小的外閣弟子都可以輕鬆進入,不該反思自己嗎?”秦潤抬頭,挑釁道。
盧霍登時大怒,他斥道:“果然是林淬風教出的好弟子!竟敢冒犯師長,出言忤逆?!!林淬風不在,我好心管你們,不過是兩個月就給我捅了這麽大一簍子,秦潤,你還不認罪?!!”
見秦潤仍是桀驁不馴地盯著自己,盧霍勃然大怒,他尋了根鞭子就劈頭蓋臉朝秦潤打去:“今日我便代他好好管教你!!”
秦潤猝不及防肩膀挨了一鞭,他痛得抽搐了一下。在盧霍第二鞭下來時,他猛然出手,一把攥住了鞭尾!!
“你敢打我?……”
秦潤長眉一斂,妖眸忽冷!他緊抿著薄唇起身,如玉的俊臉刹那變得青白!盧霍驚懼間不由得後退了一步,他怒不可遏地叱問:“你是要造反嗎?!!秦潤,還不鬆手!”
“大膽!刑法堂上不得放肆!”秋沉壓著怒火低喝,“來人,擒住他!”這位刑法司長老一聲令下,頓時有數名弟子上來按住秦潤,強行逼他複又跪下。
盧霍大嚷起來:“反了!反了!他林淬風的弟子是要反了啊!”秦潤被人死死壓著肩頭,掙脫不得。他聽到盧霍的話眉頭一皺,這人一口一個林淬風,語氣不善,聽他說自己是林淬風的弟子?
“秋沉長老,這小子冥頑不靈,性行凶暴,又犯此滔天大錯,不嚴懲怕是難以豎我江雪閣刑法司的嚴明!”盧霍咄咄逼人。
秋沉摸了摸下巴,“山海圖為我閣至寶,多方勢力對此虎視眈眈,秦潤此舉有叛閣之嫌,若不嚴懲,勢必難以服眾。依本長老來看,其罪深重,當判永久監禁!秦潤,你可伏罪?”
“可笑!”秦潤笑了下,挑釁地看著秋沉,“你幹脆殺了我多好!”秋沉聽了也不動怒,他麵無表情地道:“罪不至死。”
“哎呀,刑法堂裏好熱鬧啊!”
忽然一道朗潤聲起,一個身著黑白道袍,高高瘦瘦的男人抬腿跨了進來。他朗聲大笑,行走間衣袍無風自動,行雲流水,翩然出塵。
一見此人,秋沉遂起身道:“林長老來得真是時候啊!”盧霍麵色一寒,“林淬風,往日不見你的蹤影,要累及老夫帶你的弟子,今天怎麽現身了?”林淬風偏頭一笑:“就是怕累著您,這不來管教這不肖弟子了!”
他說罷便是走到秦潤跟前,抬腿就照著後者屁股踹了一腳,怒道:“我林淬風就教出這樣的弟子嗎?一來就聽到人說你私盜山海圖,嗯?以前怎麽不見你這麽有本事?還衝撞長老?嘖!怎麽這麽有骨氣呢?!”
秦潤挨了他一腳,登時火了,他亦怒道,“你憑什麽教訓我?!”林淬風愣了一下,他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沒想到秦潤會頂嘴。他忽而衝盧霍攤手:“你們看,這小子連自家師父都敢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