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你來晚了

  回到院子的紀雲舒,拆了頭上的幾支珠釵,把臉上粉末一一抹去。


  鸞兒站在一旁看著,問:“小姐,衛府的人走了嗎?”


  “不知道。”她對著銅鏡,將那對琉璃耳環取了下來。


  “那小姐現在是要換裝出去嗎?”


  “不是。”紀雲舒回。


  “那這是?”


  “睡覺。”


  困覺十足,她眼皮子都要打架了,把那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從身上卸下,走到內屋,倒頭就窩進了被窩裏,翻身睡去。


  恐怕雷也打不動了!

  鸞兒被驚了一下,呆站了一會,反應過來,趕緊將暖爐子移到了床邊,又往裏頭擲了兩塊碳,生怕自家小姐冷著。


  而紀雲舒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上。


  睜開眼,外頭的天都已經暗了,從床上起來,取了一件幹淨的男裝換下,將自己一頭烏黑的秀發又挽上了髻冠。


  鸞兒從外頭進來,手裏抱著一大推的錦繡盒子,滿頭大汗的。


  “小姐你醒了。”


  “這些都是什麽?”紀雲舒問。


  “是老爺送過來的,說是衛府送來的禮品,就給小姐留了些。”


  紀雲舒不免一笑,真是夠大方的!


  鸞兒把那些東西一一放好,轉而像得了什麽天大的秘密似的,一臉神秘的朝紀雲舒說。


  “小姐,你猜猜看,我剛才聽到什麽了?”


  “不想猜,你直接說吧。”紀雲舒饒有興致的拆起那些錦盒來,不是瓷器就是藥材。


  鸞兒說:“小姐,我剛剛從前院過來,聽到寶玉她們在說,衛家公子不想要娶娘子了,還說什麽娘子會把他丟進池塘喂魚,說了一大通奇奇怪怪的話,硬要拉著衛夫人回去呢。”


  “哦?是嗎?”


  紀雲舒裝傻充愣!繼續拆錦盒。


  鸞兒也繼續說:“寶玉她們還說,當時衛老爺和衛夫人臉色都青了,好像還出手打了衛公子一巴掌呢,這才沒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也就是說,這門親事,不是衛奕想不想娶,而是衛府要定了這個媳婦。


  畢竟,傳宗接代,還是很重要的。


  “我看那衛公子,根本就配不上小姐你,怎麽說,他……還是個傻子。”聲音越來越細,捏著拳頭往空氣裏一捶。


  那氣憤的小模樣看在紀雲舒的眼裏實在滑稽好笑。


  還帶著點可愛。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麽?”紀雲舒眯了鸞兒一眼。


  “奴婢是為小姐可惜,憑什麽老爺讓嫁給衛家的癡兒,而大小姐卻是……”太子妃三個字沒說出來。


  “行了,別多嘴了。”


  紀雲舒反正是不可能嫁的。


  現下,她竟然在一個錦盒中翻到了一種藥材。


  天葵子。


  這要是擱在現代,可是上千萬的貨色。


  紀雲舒也是偶爾看過一回。


  “沒想到會有這個。”她驚喜,將天葵子拿出來,對著燭光看了看。


  外圈淡橙,內部紅橙,嗯,上等貨。


  “小姐,這是什麽?”鸞兒湊了過來。


  “這叫天葵子,搗碎以後,加上白酒和紅糖,貼在被刀傷過的地方,能祛疤。”


  “這麽靈。”鸞兒驚呼。


  紀雲舒將天葵子重新放回盒中,蓋上,遞給了鸞兒:“你將天葵子浸泡在水中一個晚上,效果會更好,明日我要去趟周府。”


  “小姐去周府幹什麽?”


  “周家的管家臉上受了傷,這天葵子給他送去,正好。”


  一聽,鸞兒有些急了,“這麽好的藥材,小姐這就打算送人了?”


  紀雲舒瞪了她一眼,“怎麽?你很想挨上一刀?還是你希望我挨上一刀?然後把這藥用在咱們身上?”


  “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藥材如此奇效,奴婢就是覺得可惜。”


  “小丫頭,別可惜了。”她伸出手指在鸞兒的額頭上輕輕一彈,又說,“我現在出去一趟,興許會晚點回來。”


  鸞兒這才驚覺自家小姐已經換上了男裝,撓了撓腦袋,“難道衙門裏又有事了?”


  “嗯。”紀雲舒悶聲。


  收拾好東西,提了一盞燈,便悄悄離開紀府,朝義莊去了。


  錦江的義莊設在城內,卻偏在西城,從紀府過去,紀雲舒走了一盞茶的功夫。


  冬日酉時,天黑得極快。


  如同破廟似的義莊,在寒風冷澈的夜裏,透著陰森詭異的氣息,搖墜的破門窗發出了一陣陣“吱嘎”的聲響,撓得人心毛毛的,再加上周圍樹葉的嗖嗖聲,就顯得更為恐怕萬分了。


  義莊的門外點著一盞紅燈籠,那扇大門被印照得格外陳舊破敗。


  好在,紀雲舒不是頭一回這麽晚來義莊了,又幸好,她偏偏不怕。


  這膽子,還是在考古棚練就的!


  推門進去,到了大院裏,紀雲舒將手裏的燈籠掛在一旁低矮的隅角上,拍了拍衣袍上的灰。


  守義莊的福伯正好拿著一大把點著的香從裏麵出來,佝僂著腰,一身滿是補丁的粗質麻衣,戴著一個泛黃的布帽。


  見到紀雲舒這會過來,並不驚訝。


  “紀先生,裏頭那位公子等你很久了。”


  該!

  誰讓他早到的,現在明明才到酉時。


  她點點頭,走到福伯身旁,接過他手裏的幾支香,便周圍拜了拜,然後將香插進了旁邊一副棺材的縫隙中。


  “福伯,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不急,還有好幾位老朋友沒吃飯呢。”


  所謂的老朋友,不過是一些無人認領的屍體罷了,放在義莊裏,福伯早中晚三炷香,絕不馬虎。


  “那我不打擾你了。”紀雲舒低了低頭,便進屋裏去了。


  一進去,就看到景容立在那些供奉的排位前,目光錚錚的盯著那些排位,臉色凝重,道不出的味道。


  因為過於專注,以至於紀雲舒走到他身旁時也毫無察覺。


  “這牌位上的人,莫非王爺認識其中一個?”


  聲音打斷了景容的思緒,他皺眉,朝紀雲舒側眸看去。


  “路上發生什麽事了?”


  嗯?

  紀雲舒搖頭。


  “你腿有問題?”


  紀雲舒看了看自己的腿,除了沾了點泥巴以外,別無其他異常。


  所以還是搖頭。


  “你來晚了。”景容果斷下了結論。


  混蛋!


  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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