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缺失的指印
那樣的眼神,很陌生!
陌生到,紀書翰險些認不出這個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兒。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小怯。
雙腳不知覺的往後挪了一小步。
紀雲舒冰冷的墨眸裏,溢出一抹毅氣。
再次啟唇:“鸞兒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絕對不會任由她枉死,我不僅要查,還會仔仔細細的查!”
“……”
整個大廳內,鴉雀無聲!
鸞兒是她唯一的親人?那他們算什麽?
而率先反應過來出聲的,則是紀元職。
上前,略有斥駁的意思,道:“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了,說什麽鸞兒是被人逼死的,都是沒有證據的,你難道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那賤婢明明畏罪自殺,她替你洗脫了罪名,不然你以為,你能站在這裏嗎?”
振振有辭!
就連紀穆青也加入進來,走了過來,眉眼一挑。
道:“三弟說的對,沒有證據就說鸞兒沒有下毒殺人,又說她是被人逼死的,莫不成,你還想回到監牢裏去,把下毒殺人的罪名攬在自己頭上不成?”
“別再給我們紀家丟臉!”紀元職哼聲。
一唱一和,真像兩隻耍把戲的猴子!
絕配!
紀婉欣咳了兩聲,當起了和事老。
弱弱的開口道:“大姐,三弟,你們別這樣說,雲舒她不是那個意思。”
“你給我閉嘴。”紀穆青瞪著她:“你還是不是姓紀的?胳膊肘往外拐。”
往外拐?
果然,根本就從來沒有當紀雲舒是家人!
聽著一番話,紀雲舒薄唇倏地一勾,帶著一絲譏笑。
此刻,她竟覺得有他們有幾分可憐起來。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嘴角上那抹笑意,紀元職質問她。
“你笑什麽?”
她冷眼看了所有人一眼,道:“我笑你們可憐,可憐活著,卻隻是一具軀殼,連死人都比不上!”
“你敢說我們不是人?”
紀穆青怒了,揚手準備朝她打去,揮下去的那刹那,竟被紀雲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同時,揚起自己的手。
啪——
重重的打在了紀穆青那張粉飾過度的左臉上!
所有人都驚了!
而驚詫之間,紀元職惱凶成怒,沒想到紀雲舒都敢打人了!
於是一把將還未反應過來的紀穆青拉到自己身後,抬起那張大手掌。
眼看著要朝紀雲舒臉上揮去。
後一刻,竟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捏住,再用力,將他的手腕活生生差點折斷!
“啊—”
隨著手腕上的疼痛不斷加重,紀元職屈膝而下,疼得滿頭冒汗。
景容那雙嗜血陰冷的眸子,像是灌注著滿滿的汞,帶著毒,盯著紀元職。
“混賬東西,本王的人你也敢動!”
他指節用力,似要將紀元職的手骨生生捏碎了一般!
紀書翰看到是景容,一驚,當下便跪了下來,伏在地上。
“參……加容王。”
下一瞬,大廳裏除了紀雲舒以外,都跪在了地上。
景容狹長的眼掃了一眼,沒讓他們起來。
跪,好好跪著!
紀元職扭曲著疼痛的臉,單膝跪在地上,被景容緊捏的手舉在頭頂,都快變了形。
因為太疼,他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眼看著自己兒子快要斷了手,紀書翰麵色焦急。
趕緊求道:“王爺,小兒不懂事,衝撞了您,還請你高抬貴手,饒了小兒。”
“她不是衝撞了本王,而是衝撞了雲舒。”
當著眾人的麵喚她“雲舒”,帶著一種“她是我的”霸道味。
紀書翰麵色一青。
“王爺,小兒隻是……隻是……”
“罷了!”
景容一語打斷。
手臂一甩,指節鬆開。
紀元職抱著快斷了的手跪在地上,頭抵在地上,疼得臉色都青了。
就差嚎啕大哭!
紀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孫子,趕緊去查看他的傷勢。
景容拍了拍手,依舊沒有讓他們起來。
冷眼再次一掃:“最近紀大人的府上真是熱鬧。”
紀書翰慌道:“王爺,都是下官家中的一些瑣事,讓……讓王爺費心了。”
“瑣事?連人命也算進去了嗎?”景容語調微高。
帶著駭人的威懾感!
紀書翰不言,視線略有躲閃的意思。
景容冷笑一聲,這才側著目光,看著身旁的紀雲舒。
嚴肅認真的說:“你不是想查鸞兒是被誰逼死的嗎?好,本王跟你一起查,如果有人敢攔著,本王就宰了他。”
跪在地上人,都驚顫!
紀雲舒麵容依舊冷清,揉著不容動搖的堅韌,小步上前,看著地上的人。
“不管是誰逼死的鸞兒,我紀雲舒起誓,絕不會心慈手軟,哪怕是大義滅親,也在所不惜。”
語氣竟帶著一絲狠厲!
呃!
這話,就像是斷定鸞兒的死,與其中一人有關似的!
也對,這些人為了紀家的名聲,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她也不再多留多說,轉過身,離開了大廳,朝著自己居住的西苑去了。
景容看著她這樣,心猛的一疼。
小步追了上去,始終沒有開口叫地上的人起來。
待景容離開後,滿屋子的人才起來。
紀元職還抱著自己的手“哎呀”喊疼,一旁的紀老夫人心疼不已!
紀穆青則捂著自己被打紅的臉,眼淚直冒。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被人扇耳光!
至於紀書翰,從地上艱難起來後,歎了一聲氣,即怒,又無奈!
可是有一道目光,卻帶著讓人難以捉摸的情緒,一直盯著景容漸漸消失的背影。
那便是紀婉欣!
她那張病態模樣的臉,泛白之際,似乎隱著一股暗勁。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
回西苑的路上,紀雲舒一句話也沒說,景容隨在她身旁。
良久,景容才安慰道:“鸞兒的死,你不要太難過了。”
她不答,繼續走。
景容突然兩步上前,堵上了她的去路。
眉梢之間竄著心疼,低頭看她:“你心裏難受,不必藏著,本王說過不做牢籠困住你,卻沒說過不做你的屋頂簷,縱使狂風暴雨,大雪密布,隻要本王有磚瓦,自會為你避去風難。”
他的話,總是溫柔中,帶著男兒的氣概。
著實讓人溫暖了一把!
她避開那道目光,紅了眼。
輕語:“謝王爺屢次出手相助,我自會記在心中,可是如今,我隻想立刻找出真凶。”
“從哪裏查?”
“鸞兒自殺的地方。”
她低著頭,已經繞開了景容,大步前去。
景容跟上。
到了西苑的院子,推開屋門,入眼的,是懸在房梁上的一段白綾,白綾底下的凳子也是倒著的。
鸞兒被抬去義莊後,根本沒人動過她屋子。
也好,希望她要的證據,都還在!
景容站在一旁,不打算打擾她。
紀雲舒走到屋子的盆架旁,上麵架著一盆水。
她將指尖伸了進去,沾了點水,再放進鼻尖一聞。
果然,是有水桔的味道。
隨即,她將鸞兒留下的那張字條拿了出來,看了看上麵的那個指印,心裏思忖片刻,便立刻將自己放在屋子裏檀木盒打開。
取出一支筆,沾了墨,在紙上細細的畫了起來。
很快,印在字條上的那個指印更為清楚的出現了紙上。
景容走了過去,奇怪的問她。
“這是一個手指印?”
她端詳著那個指印,非常堅定的說:“這就是逼死鸞兒的那個人留下的。”
“這麽肯定?”
“這個手印,是印在字下麵的,足以說明,在鸞兒寫這張字條時,是有人將這張字條遞到她麵前的,這才留下了這個比較寬大、而近似於男人的指印。”紀雲舒分析。
景容想了想:“那會不會可能,是很久之前有人碰過這張紙,留下的呢!”
“不可能。”紀雲舒語氣更為篤定,繼續說:“這個手指印,有一股水桔的味道,大概這世上,也隻有我屋子裏的水盆中才會加水桔,因為水桔可以驅屍味,所以鸞兒每次換水,都會按照我的要求,在水裏加一點,所以那個人,一定是在屋子裏的水盆裏洗了手之後,再拿這張字條給鸞兒,所以才留下了這個手指印,而且沾了水桔印下的印記,隻會出現六個時辰,六個時辰一過,水桔的精分就會幹,這個指印就會消失,所以根據時間來算,絕對不會有錯。”
這一解釋,景容點點頭:“那麽,可以看出這個指印是誰的嗎?”
紀雲舒拿著那張紙:“大概是上天也在幫我吧。”
說著,將自己剛剛畫的畫遞到景容麵前,問:“王爺看看,這個指印有什麽不同?”
景容細細一看,嘴上道,“常人的指印若是印在紙上,應該中間的位置會比較深、比較明顯,可是這個指印,中間卻缺了一部分,隻有外麵比較細的指紋印。”
是的,畫麵上,的確是一個指印,但是指印中間的部分,卻缺失了,甚至沒有一點指紋。
難道那個人手指中間缺了一塊肉不成?
紀雲舒點點頭:“這是一個大拇指的指印,那個逼死鸞兒的人,大拇指中間的位置沒有指紋,要麽就是此人手指中間的位置深凹,要麽,就是中間的位置受過傷,結了痂,所以中間的指紋也不會印在上麵。”
“等等……”景容突然神色凝重,腦子裏似乎在想著什麽。
眼眸突然一亮,道:“若是本王方才沒有看錯的話……”
“王爺知道是誰?”紀雲舒有些激動。
景容嘴裏緩緩吐出三個字:“紀元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