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左手?右手?
紀雲舒去找了於夫子!
方才發生的事情,繞得他的心神不定,一眾學子早已被他紛紛遣散離開,屋子裏自莫若將信件歸還後,便隻剩下於夫子一人。
被唐思撕毀的記錄冊紛亂在地上,狼藉!
也無人收拾。
紀雲舒站在門外,並未就此進去,見於夫子坐在桌案邊上,低垂著腦袋,撐著額頭。
花白的頭發和那長長的白胡須遮住了他的麵前!
想必,定是難受的。
她抬起手,在門框上輕輕敲了兩下。
持久沒得到回應。
她倒也是個有韌性的人,繼續敲了一下。
於夫子這才緩緩抬起頭來,側目看向立在門口的那位小書生。
“紀先生,還有事?”
那聲音,滄桑無力,又帶著讓人難以言喻的悲涼。
紀雲舒的跨步而進,抬手鞠躬。
而後便尋問了一遍,“在下知道夫子對郭禾之死心有難過,盡管如此,卻還是過來想再了解了解,卻並非是要戳夫子的心骨。”
於夫子似乎也看開了,“隻要能查出凶手是誰,你盡管問吧。”
“在下是想來朝夫子借一本郭禾生前所寫的習文。”
“這有何用。”
“解在下心中困惑。”
既然都這樣說了,於夫子也不再多問,撐身起來,進了內屋,出來的時候,手裏則拿著郭禾多寫的習文。
朝紀雲舒遞了過去。
“還有幾本,若是喜歡,一並拿給你。”
“暫時不用,在下翻看一下就行。”
她打開那本厚厚的習文,目光像是掃描器似的,快速在上麵掃視著,甚至翻頁的速度極快,翻到一頁時,她的動作便停了,嘴角往上不動聲色的勾了起來,然後,又翻了起來,又停在其中一頁上。
反反複複,小一會就將手裏的習文給翻完了。
仿佛有一種豁然的舒坦感。
“多謝夫子。”
她將書還了回去。
可於夫子卻懵逼了啊!
心中困惑。
心想,這紀先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若是想查案,便好好查,若是想讀書,大可去學堂裏,有的是書給她看,為何,來翻一本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習文?
便問,“莫非這文中,可講了什麽與郭禾相關的事?”
她點點頭,“大概的,都講了,但在下還有一事想知道,勞煩夫子告知,不知道郭禾生前,是用左手寫字?還是用的右手?”
嗯哼?
“為何這樣問?”
“此事,與他的死有關。”
一聽,於夫子趕緊回,“用的是右手。”
“那,是否他也會用左手寫字,隻是夫子不知?”
“不曾見他用過左手,應該,也不會,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若用左手寫字,我怎會不知道?”
這才剛剛離開的紀先生,這會折回來,雖說是為了案件,可是看完了郭禾的習文後,怎麽有問起這個無聊的問題來?
讓人捉摸不透!
然而,她又繼續問道,“那麽,書院裏,可有人用左手寫字?”
“沒有。”
確定沒有啊!
紀雲舒的心中的結似乎已經有了答案,嘴角上微微牽起一抹淺笑,卻有些神秘,讓人看不穿。
於夫子往前邁了一小步,問道,“紀先生為何突然問起這件事來?”
“不是突然!”她說道,“而是因為此事關乎到郭禾的死,故而,便有些執拗了,望夫子不要介意。”
“可這左手與右手寫字的區別,怎麽會跟他的死扯上關係?”
她揚了揚那清冽卻複雜的眸,秀氣的眉梢往下輕輕壓皺了幾分,自薄唇道出一句,“因為在下覺得,那封看似是郭禾死前留下的信件,其實,並不是他寫的。”
呃!
這話從何而來?
於夫子滄桑的臉頰上徒升起了一抹蒼白的氣色,顯然是驚得不輕!
白胡子下的唇抖顫了一下,質疑道,“不是他寫的?可那字跡,分明是他的,自不會有錯。”
“不會有錯?”她竟被這話惹得心底一笑,“那夫子有沒有聽說過三句話,亂物幻成絲,以雨而滂混,著落卻無聲。”
大概的意思,便是說細細的絲條混合著從天而降的雨水而下,卻沒有雨水落地時的淅瀝聲,說白了,便是混淆視聽,而說得更加仔細明白一些,便是說以假亂真,逃過眾人眼球。
於夫子那原本就緊皺的眉又緊了幾分,沉語問道,“不妨直說。”
“還請夫子將郭禾留下的那封信件借我一看。”
他毫不吝嗇的取了出來!
遞了過去。
紀雲舒小心翼翼的拆開,上麵那幾行字再次衝入她的眼中。
——教恩無以回報,心不歸鳩巢,望飛歸原土,辭恩。
而她的視線,則緊緊的落在上麵其中一個字上——回。
說道,“縱使寫這封信的人再如何模仿,也終究會露出破綻。”
她唇角邊上的那抹淺笑,深了下去。
於夫子並未看出此信上的端倪,心中是篤定這信就是郭禾留下來的。
“信無異常,我看著他寫字寫了十幾年,是不可能認錯的,倘若有人代筆,又有誰會與他的字跡一模一樣?”
她並沒有急於回答,目光在屋子裏環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一副掛在牆上的字畫,便提著步子走近,立在那幅畫下,抬眸看去。
“這是張至璋的《竹林》,真跡被收藏在皇宮之中,而這一副,雖說是贗品,可是,卻多了幾分真跡的栩栩如生,也少了幾分真跡中竹子的冷傲高節,更加讓人喜愛。”說完,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這幅畫的下端處,看到了落尾處上的一個印鑒,不禁讚歎道,“那位能臨摹天下字畫的商公子,真是讓人佩服啊,那副《百鳥朝鳳》圖,以及這幅《竹林》圖,經他之手,幾乎沒有半點的紕漏和瑕疵,傳神的很。”
她確實佩服商卓,那人的臨摹能力,簡直可以和現代的複印機相比較了。
甚至那複印機還不如他,畢竟,要是沒墨了,或者漏墨了,打印出來的字畫便會缺的缺,多的多。
可是——
無緣無故,提起商卓的畫做什麽?
咱們能將重點拉回來嗎?現在說的,是關於郭禾的死。
可是,正是因為她的這番話,這才猛然敲醒了於夫子那古板的腦袋瓜子。
他驚詫,“你說的……是商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