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不追究了?

  官府的人雖走了,大夥卻沒能鬆一口氣。


  畢竟,走的是官,現下留在這裏的,卻還有一位王。


  大夥屏住呼吸不敢亂動,生怕因呼吸聲太重或動作太大而引得這位王爺不滿。


  人頭落地,那可怎麽辦?

  景容心想,哎哎哎,我有這麽可怕嗎?


  林殊腳軟的滑到了地上,那雙發白的唇抖顫許久,“王爺?你……是王爺?”


  景容盯了他一眼,“不像?”


  “不……”他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是我眼拙,不知道您是王爺,之前有所得罪,還請王爺恕罪。”


  不是氣焰囂張,不是紈絝不化嗎?


  現在竟慫了!

  景容並沒有為難他,隻是說,“若各個都像你這樣,動不動就跪在地上求本王恕罪,那本王豈不是要累死了?林殊,本王說過,如果再找到半點證據證明你是凶手,必定活剝了你,可現在紀先生找到的,確實為你洗脫罪名的證據,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會由著別人冤枉你,而你拉進大牢嚴刑逼供,該救的,本王就不會放任不管。”


  “多謝王爺,謝王爺和紀先生,恩報於天,我必記在心。”


  “林殊,你最好要明白,本王之所以幫你,是基於真理事實證明你無辜,但這並不代表,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就可一筆勾銷。”


  提醒!


  “是,是我的錯,不會推脫不認,也任憑王爺處置,今後,一定改掉壞習。”


  十分誠懇!


  眼睛裏還夾雜淚光。


  景容任由他跪著,然後看向紀雲舒,“你覺得呢?”


  啊?

  此時,她手裏還抱著那個頭顱呢,而這問題來的太突然,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即便她對林殊的印象極其的不好,可看著跪在地上滿身是傷的林殊,心底還是軟了,緋紅的唇抿了幾下,才回應景容的話,“他確實有錯,做事魯莽衝動,心性更是傲嬌不化,甚至還冥頑不靈,可是,也如於夫子所說,他秉性不壞、學問也很好,若好好教導,必能查缺補漏,再者,一個人,自有糊塗的時候,糾正歸元就可。”


  而她的意思,景容明白了!

  “不追究了?”


  她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好。”他揮揮手,朝林殊說,“行了,趕緊起來吧,別再跪著了,你現在渾身都是傷,也算是給了你教訓,今後,也當長長記性。。”


  “謝……謝王爺,謝紀先生。”


  隨後,兩個同窗便趕緊將他扶了起來。


  景容側眸看了紀雲舒,絲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拉著她便離開了。


  剩下眾人在此震驚又困惑!

  驚的是書院裏住進了一位王爺,困惑的是為何王爺會來此處?


  更奇怪的是——


  王爺為何會聽那位紀先生的話?


  莫非,那人比王爺的頭銜還大?

  眾人心中狐疑。


  很快,此事便傳到了於夫子耳邊,


  於夫子心情複雜,從床上起來後,一隻坐在席榻上,一句話也不說。


  低垂著頭,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小童進來送晚藥的時候動作很輕,將藥放在矮案上正要出去,可是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夫子,現在事情已經弄明白了,郭禾的骸骨還擺放在後院,不知,如何處置?”


  沒有回應!


  “夫子?”


  我擦,不會死了吧?


  小童腦子裏跳出這個可怕的想法,


  心頭一緊。


  身子往前湊了湊,貼著於夫子的耳朵輕喚,“夫子?”


  依舊沒有回應。


  小童便伸出手,扯了扯於夫子的衣袖。


  手指才剛捏住那塊布,突然——


  於夫子抬起手,寬大的袖子一拂,抬起頭來道出了一句,“我還沒死。”


  “……”


  那小童被嚇得跌坐在地上,嘴角抽搐,話卡在喉嚨裏,支支吾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隻見,於夫子乖乖那碗藥端起,緩緩灌進喉嚨裏,然後將空碗往旁邊一放。


  “出去吧。”


  小童緩過神來,從地上爬起來,愣愣將那個空碗挪到手裏,然後似見了鬼似的踉蹌出去。


  偏偏——


  人剛到門口,又迎麵撞見一人!

  “啊!”


  小童叫了一聲。


  魂都沒了。


  一抬頭,就看景容站在他麵前,抬著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


  “是王爺啊。”


  景容皺了皺眉,“莫非是鬼?”


  “不……不是。”


  “去取一盤棋子過來。”


  “啊?”


  “聽不懂人話?”


  “不……不是,這就去。”


  小童兩腮顫抖,趕緊小跑走了。


  那完全是見鬼的模樣啊!


  景容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沒覺得奇怪啊,搖搖頭,便跨門進去了。


  於夫子見他進來,正要起身行禮。


  “這沒外人。”景容說著,便在於夫子的對麵坐下,又關切的問了一句,“夫子身體可好些了?待會,我讓莫若再來給你瞧瞧。”


  “就不麻煩那位莫公子了,這兩日,給王爺和紀下生添了許多麻煩。”


  “說不上麻煩,其實這事,就算這兩天不發生,早晚也會發生的,而能早點解決卻是件好事才對,夫子也不必難過,人皆有命數,怨不得他人”


  帶著安慰的語氣!

  於夫子點點頭,歎了一聲,“上天注定,該留的留,該走的走。”


  這番話聽上去是釋懷了,可郭禾的死,壓在他那顆老心上,注定是他後半生的遺憾。


  這個時候,原先那個小童端著一壺茶和一盤棋進來了。


  倒了兩杯茶分別放在兩人手側邊,又將那盤棋整理好。


  他在整理的同時,於夫子吩咐他,“你通知下去,將郭禾的骸骨焚燒,然後將骨灰放去儒堂裏。”


  “啊?”小童困惑,“夫子,儒堂裏供的都是些……”先道聖祖。


  打斷。


  “你照辦就是,不必多言。”


  行行行,你老開心就好。


  小童應下,“是,我這就去辦。”


  便趕緊出去了。


  於夫子望著麵前擺好的棋盤,“王爺這是要?”


  景容:“聽聞夫子棋藝精湛,本王欲向夫子你討教幾招,而且常言道,下棋三分,定神七分,就當本王是替夫子你分分神。”


  “是。”


  應下了。


  於夫子持白子,景榮持黑子。


  連連下了三盤棋,局局都是於夫子贏。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