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這一天,來了
“景容,我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這本書。”
衛奕手中拿著的,是《孫子兵法》!
景容的眼神緊了幾分。
隨即,衛奕手一揮,就將那本書準確無誤的丟進了不遠處的爐子裏。
濺起了一陣火星子。
幹燥的紙張燃起了一團火,一點點燃燒殆盡。
很快便成灰燼。
隨後,衛奕抬起手,扣住了自己頭頂上的那頂冕旒,將其摘了下去。
手一鬆,冕旒便落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
冕旒落地後,上麵的珠子散落一地
一顆顆滾散周圍。
如將士襲城。
他一步步走向景容,嘴角帶著笑,狠狠的說,“景容,最後贏的那個人,其實是我。”
說完,他用力甩了一下袖子,朝禦書房外走去。
一身龍袍,顯得十分刺眼。
也十分諷刺。
他用自己的雙手將自己推到了這一步。
再也無法回頭了。
“吱嘎!”
他打開了那扇門,光線從外頭無情射了進來。
這一天,來了!
景容仍舊站在原地,看著地上那一顆顆珠子,其中一顆漸漸滾到了他的腳邊。
沒多久——
外頭,傳來了蕭統領宣讀遺詔的聲音。
久久回蕩。
……
京城城外的一間香火鼎盛的寺廟。
每天來這裏的人絡繹不絕。
如今已是響午,寺廟中的和尚敲了幾下鍾,回蕩在寺中,緩緩蕩開,在山林間傳開,驚了幾隻飛鳥。
那鳥兒撲了幾下翅膀後,又再一次飛進了林中。
不見蹤影。
紀雲舒坐在上山的馬車裏,正挑起簾子往外看,聽著山林間回蕩的鍾聲。
久久縈繞在心間上難以蕩開。
“哇~”
馬車中傳來一聲嬰孩的哭啼聲。
她立刻將莫知抱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聽到了那鍾聲所以被嚇到了。
那小小的身子十分輕。
脆弱的仿佛像朵花。
紀雲舒抱著他,輕輕拍著,輕輕哄著。
過了好一會,莫知也終於不再哭了,睜開了那雙小眼睛看著她,小小的手含在嘴裏,十分可愛有趣。
紀雲舒滿眼寵溺,用食指在他的鼻子上輕輕的刮了一下。
“小家夥,怎麽這樣看著我?”
莫知依舊看著她,咬著自己手也咬得十分入迷。
沒一會,琅泊在外麵喊了一聲:“紀姑娘,到了。”
她應了一聲,抱著莫知下去了。
寺門口,三個和尚已經在那裏等候著了。
主持在前,兩個小和尚在後。
“阿彌陀佛。”主持留著花白的胡子,麵容慈祥。
紀雲舒朝其輕點了下頭。
“知道施主也該是這個時候過來了,故而在此等候。”
“真是有勞方丈了。”
“請進。”
紀雲舒讓琅泊跟著自己進去,其餘的侍衛都留在外麵。
入了寺廟,香燭的味道撲鼻而來。
並不覺得刺鼻,反倒讓人的心情十分寧靜,加上寺廟中回蕩的木魚聲,更是將人心裏所有的沉重感都一一敲去了。
主持領著紀雲舒入了一間禪房。
小僧和琅泊都在外等候。
一進去,主持就看向她懷中的嬰兒,又持手“阿彌陀佛”了一聲。
“這就是施主此行的目的?”
紀雲舒輕輕點頭,說:“正是。”
“叫什麽名字?”
“莫知。”
主持點了下頭:“是個好名字。”
紀雲舒隨即從那繈褓中取出莫若留下的那塊玉佩,交到了主持手中,說:“這塊玉佩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希望方丈以你的名義待孩子長大以後,贈予給他。”
主持接了過去,拿在手上看了看,心裏明白,卻又問:“隻是施主當真做好決定了?”
這一問,問得紀雲舒眼底泛起了淚水,她看著莫若,那小家夥此時還盯著自己在看。
那雙眼睛真是像極了唐思。
盡管她心中諸多不忍,可答應唐思的事,她必須做到。
“我希望這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長大,沒有任何仇恨和悲痛,這大概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還請方丈成全。”她語氣哽咽。
“施主既已做好決定,老衲自會好好照看這個孩子。”
“多謝。”
她將孩子交給了方丈。
方丈抱著莫知,似是與他投緣,第一眼便覺得親切極了。
可——
主持又微微皺眉,說:“這孩子雖有慧根,隻怕多災多難,俗塵一緣,恐是難斷。”
歎了一聲。
紀雲舒忽然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頭,說:“總之,拜托了。”
“施主起來吧。”
“倘若將來有一日,他問起他的父母是誰,還請方丈隻道他是遺孤便可。”
“老衲明白,施主起來吧。”
紀雲舒從地上起來。
卻淚眼婆娑。
她看著莫知,心裏萬分的痛。
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將莫知留在自己身邊。
他不能讓這個孩子知道這一切。
隻想他健健康康的活著就好。
就在紀雲舒出去的時候,莫知忽然哭了起來。
哭得很大聲。
仿佛知道她要離開了。
紀雲舒拉開門的手頓住了,回頭看了一眼,到底還是不忍的折了回去,將莫若抱入懷中。
緊緊抱著。
莫若也不哭了。
依舊吃著自己的手看著她。
紀雲舒眼淚滴在他小小的臉蛋上。
她說:“莫知,等你長大後,無論如何都不能踏足朝堂,更不能與皇室一族有任何聯係。”
莫知聽不懂。
方丈說:“施主,若已決定,就切莫斷而止步。”
她抿著唇,到底還是將莫知抱給了方丈。
頭也不回的走了!
嬰兒的哭聲又漸漸響了起來。
回蕩在那間禪房之中。
十分侯亮!
就在紀雲舒離開後的小一會,一個和尚走了進去,看著方丈懷中的嬰兒,說:“師父,這孩子交給我吧,想必是餓了。”
方丈看著莫知,口中念著:“莫知莫知……以後,就叫他玄知吧。”
“是!”
方丈便將孩子交給了小和尚。
“阿彌陀佛!”
紀雲舒忍著痛離開了寺廟,上了馬車。
琅泊騎馬走在馬車旁邊,對著裏麵說:“紀姑娘,你別難受了。”
紀雲舒坐在裏麵,滿眼是淚!
一雙手緊緊的交織在一起。
良久——
她才對著馬車外回了一句:“或者這是我唯一做對的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