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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3章 正所謂,種何得何!

  胡邑王駕崩,二王爺和三王爺也都已經死了。


  造反的平陽侯等一眾人等全數關進了牢中。


  而這場奪宮之戰的最後,是南國候贏了!

  他對外宣稱,平陽侯意圖造反,大肆絞殺,他帶著先王遺子及時趕到,立刻調動大軍救駕。


  最終得以掌控大局。


  那些被李喬關押的朝臣紛紛被救,各個感恩戴德。


  全部歸順。


  立擁白音為王。


  隻是國喪半月,登基大典不得不延後。


  恭遲終於報了大仇,他也履行承諾,帶著兒子的骨灰,返回老家。


  從此,不再幹涉朝中大事。


  歸隱而去。


  恭府馬車出了高定城,很快就上了官道。


  正月初三的大雪下得依舊很急。


  雪花密密麻麻,幾近遮去了人的視線。


  因是過年期間,所以官道上熙熙攘攘的隻看到幾個人。


  馬車內,恭遲裹著大衣,手中抱著一個骨灰盒。


  此時此刻,他心裏的結已經解開!


  沉了口氣!


  “士林,爹帶你回老家,再也不來了。”


  他從未想過,這樣一個決定,會讓自己如此輕鬆!


  因為對於他來說,現在已無任何牽掛,隻想下半輩子守著自己兒子的骨灰活著。


  這便是最大的安慰。


  外頭,冷風呼嘯而過,將窗簾吹得起起伏伏……


  “賣熱騰騰的梅花粥咯。”


  “賣熱騰騰的梅花粥咯。”


  官道上有個小販吆喝著。


  聞言,恭遲撩開簾子往外看去。


  便見路邊有個攤子,正冒著白煙,棚子下放置著兩張桌子。


  一個年近六十的老板正在賣梅花粥。


  那是恭士林生前最喜歡的!

  “停!”


  馬夫拉住韁繩,將車馬停了下來。


  “老爺?”


  恭遲抱著骨灰下了馬車,與馬夫說:“就在這裏歇歇腳吧。”


  “好嘞!”馬夫趕緊將馬車牽到了一邊。


  老板熱情相迎。


  上了兩碗梅花粥。


  恭遲吃了一口,味道正好。


  老板問:“客官,可喜歡?”


  他點點頭。


  笑了笑。


  “客官這是去哪兒?”


  “回家。”


  “家在何處?”


  “南方的一個小鎮。”恭遲很健談,又說了一些關於他家鄉的事情。


  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


  老板聽完,笑了笑,又給他上了一碗梅花粥。


  “我做的梅花粥那是最好的,客官喜歡,就多喝兩碗。”


  說完,便去忙活了。


  恭遲望著眼前白茫茫的林間,心裏甚是舒暢。


  他這幾十年來,都周旋在官場上,每日都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早就沒有好好停下來看看這山川美景了。


  其實褪去一身官服也未嚐不好。


  他總算明白那些閑雲野鶴的詩人所擁有的情懷了!


  忍不住道出一句:“真美!”


  恰好被老板聽到,便接了一句,說:“難得胡邑今年下了這麽久的大雪,才有這樣的美景,可是啊,這美景是美景,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前幾日我看到一匹鹿在林子裏到處亂竄找食物,冬天下雪,林子裏一點食物都沒有,還不知道餓死多少動物!不過也怨不了老天爺,這明明知道冬天來了,就該早點屯糧,餓死了,那是活該!正所謂,種何得何!你說對吧,客官。”


  恭遲聽得這番話後,若有所思。


  默默將手中的梅花粥放下了!


  沒有回應。


  見時間也不早了,馬夫提醒道:“老爺,還是趕緊趕路吧,不然天黑就趕不到了。”


  “嗯。”


  恭遲掏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桌上。


  等馬夫將馬車拉來後,便上車離開。


  老板拿起桌上的銀子,望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冷冷一笑。


  恭遲坐在馬車裏,隻覺得渾身發寒……


  他將頭依靠在車壁上,緊緊的抱著恭士林的骨灰盒。


  嘴角處,漸漸溢出了黑紫色的血液。


  他沒有喊,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腦海裏,回響起剛剛那個老板說的話:“難得胡邑今年下了這麽久的大雪,才有這樣的美景,可是啊,這美景是美景,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前幾日我看到一匹鹿在林子裏到處亂竄找食物,冬天下雪,林子裏一點食物都沒有,還不知道餓死多少的動物!不過也怨不了老天爺,這明明知道冬天來了,就該早點屯糧,餓死了,那是活該!正所謂,種何得何!你說對吧,客官。”


  正所謂,種何得何!


  這是他種下的何!

  到底,還是沒能逃脫。


  窗簾被風時不時的掀起,他那雙淬滿了淚水的眼睛望著外頭。


  外麵真美!


  林子裏,真美!


  雪花順著冷風吹進來幾粒。


  落在了他身上和骨灰盒上。


  他說:“士林,爹一定……一定要帶你回家。”


  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人種了因,便得承受其果。


  誰都一樣!

  無人能逃。


  ……


  南國候府。


  窗門緊閉的房間裏,燭火暗淡。


  女子長發披散,一席黑色衣裳,目光呆滯的坐在床邊,臉色慘白、憔悴。


  一雙眼睛深凹,布滿了血絲。


  才不過三天時間,她已消瘦得不成人樣。


  她的手中,抱著那件殘破的盔甲。


  盔甲上沾滿了血跡。


  她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


  那一顆顆冰冷的鱗甲便在她指尖下靜靜的躺著。


  三天前,琅泊親手將這件鎧甲交到了她手裏。


  並且告訴她:“王爺被困火中,房梁……砸了下來,是我無能,救不了王爺。”


  當時,她沒有哭,沒有喊。


  隻是捧著那件鎧甲將自己關在了這件屋子裏。


  三天三夜,一句話不說。


  任誰敲門也不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緩緩起身,拖著疲憊的身子,一步步走到門口,打開門。


  光線從外麵照射進來,一陣刺眼。


  她眯了眯眼睛,好一會才恢複視線。


  此時的南國候府盡是白綢懸掛。


  到處都掛著白色燈籠。


  喪事可見!


  而南國候、三爺和琅泊等人都在外麵。


  見她終於出了房門,南國候擔憂,上前查看她。


  “雲舒?”


  她隻是麵色平靜的問了一句:“人呢?找到了嗎?”


  人?

  南國候一時不知該接什麽話。


  紀雲舒目光環看眾人,語氣十分虛弱:“這三天,我一直在等,等你們找到他。”


  說話間,她眼裏的淚水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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