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1章 殺了我!

  紀雲舒見他終於醒來,忍不住眼眶一紅,心裏湧動著一番激動。


  立刻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口中喊著,“景容!”


  景容才剛剛醒來,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他看著撲在懷中的女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幹涸的唇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的雙手更是無處安放,在空氣中頓了很久。


  直到他聽到懷中女人哽咽的哭泣聲時,他腦子裏再次傳來一陣鑽骨般的疼。


  “呃!”


  紀雲舒察覺異常,當即鬆開了他,一雙淬滿眼淚的眼睛看著他:“是不是還很疼?”


  景容緩了一會,終於好了很多。


  他看著周圍,問:“我怎麽會在這?”


  “昨天你昏迷了,我帶你來的。”


  “昨天……”景容回憶著,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了,便稍稍推開了紀雲舒,然後摸著自己臉上已經被摘下的麵具,他神色一凜,立刻朝身邊尋找,看到放在手邊不遠的那張麵具,打算伸手去拿。


  但是被紀雲舒一把搶了過去,質問:“為什麽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麵對我?”


  “還給我!”


  可紀雲舒卻將那麵麵具重重的甩到了地上,抓著他結實的手臂說,“之前你戴著麵具,所以你說我認錯了人,可現在我摘了你的麵具,真真實實的看到了你!你可以再騙自己,但是騙不了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語氣虛弱道,然後從床上起身,可腦中的一股劇痛感仍舊沒有完全消失,他腳步不穩,踉蹌了幾步,身子更是搖搖晃晃,幾近栽倒。


  紀雲舒立刻去攙扶他,但是再次被他一把甩開,他看到自己架在屏風上的衣服和掛在上麵那把自己隨身攜帶的長劍,立刻穿上衣服,拿上劍,便固執得要開門離開這。


  紀雲舒衝上前去,從身後牢牢的抱住了他,冰冷的臉蛋貼在他的後背上,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緊緊的抱著他,如何也不肯放手,堅定道:“如果這次你還是要走的話,那你就殺了我,隻有你殺了我,才可以永遠擺脫掉我,否則,我就會一直找,一直等。”


  聞言,景容眉心皺起,猛然轉身,往後退了幾步,拔出劍對著她的喉嚨冷冷刺去,言語冷凜道,“不要再逼我了!你要是再繼續糾纏下去,我真的會殺了你。”


  這一刻,紀雲舒笑了,卻笑的十分苦澀,淚水一滴滴的往下流,她輕輕揚了下頭,毫不畏懼那把指在自己麵前的劍,說,“或許死亡對我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寧走也不願留在我身邊,那我活在這個世上又還有什麽意義?倒不如……你殺了我吧!”


  景容手心一緊。


  紀雲舒往前靠近一步,眼神堅定,“動手啊!”


  劍與她的脖子隻有一節手指的距離,隻要她再往前一步,就會命喪劍下。


  可是景容根本下不了這個手,他隻是想離開這,而不想傷害她。


  紀雲舒眼中的絕望和痛苦讓他的心狠狠一痛,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感受,難道……


  他不敢再往下想。


  其實自他有記憶以來,他的一切都隻為主子賣命,生命中隻有忠誠和殺戮,沒有男女之情。可是在遇到這個女人之後,他的一切都被打亂了,不知不覺,這個女人的一言一行都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上。從遇到紀雲舒的第一天到現在,仿佛他心底築成的一道高牆正在漸漸的瓦解崩塌,從南塞到這裏,他也想過很多很多,甚至在離開紀雲舒回到燕京的這段時間,他每每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會閃出她的影子,甚至她說的每一句話。


  諸多夜晚,每每攪得他無法安睡。


  這是這三年來,他從未感受過的。


  但是理智又一次次的告訴他,他與那個女人不過是一場消散的夢罷了,可是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寧安山莊裏又碰到了她,導致他被壓製下去的情緒又在這一刻湧了上來,隻是他仍舊在克製,因為他很清楚,男女之情就如同一劑毒藥,會要了自己的命,而像紀雲舒這樣的女子,也實在不該與他這種生活在刀劍上的人在一起。


  紀雲舒見他遲遲沒有動手,再次往前走了一小步,脖子便抵在了那把劍上,劍尖壓得她的脖子漸漸出了血,她紅著眼睛問他,“你為什麽不殺我?為什麽?”


  景容於心不忍,正要將劍往後收回,哪裏曉得,紀雲舒竟然伸手握住了那把劍,長劍鋒利,瞬間將她的掌心割破了,鮮血順著她掌心和五指間滲出,一點一點的流到了地上。


  “你……”景容震驚,握劍的手抖了一下,但他沒有將劍收回,以防抽劍而回時,會再傷她的手。


  紀雲舒看著他,含淚說道,“明明你就站在我眼前,明明我已經認出你了,明明你就是他,可是你卻要一次次推開我,一次次離開我!景容,這三年裏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直到我找到了你,我才知道一切傷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可如果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說著,她將那把劍抵了自己的胸口上,“你動手吧,殺了我!”


  她緩緩鬆開了那把劍,閉上眼睛,等著眼前的男人將她一劍穿心。


  可是她沒想到,那把劍在她鬆開的時候便掉到了地上。


  景容眼底的冰寒在這一刻一點點散去,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紀雲舒睜開眼睛,凝上他那樣的眼神時,終於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中,哭得一塌糊塗。


  這一次,景容沒有再將她推開,他的手臂緩緩抬起,可是在觸碰到紀雲舒發抖的肩膀時頓住了,他語氣輕微的說,“讓我先看看你的手。”


  他拉住紀雲舒走到桌邊坐下,紀雲舒的掌心被割開了兩道口子,他將自己衣裳上的一角撕了下來,替她包紮。


  紀雲舒心裏得到了安慰,問他,“我們離開這,回到大臨去好不好?”


  景容什麽話也沒說,繼續為她包紮。


  這般沉默,也不知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


  ……


  晌午時分,大理寺的人就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山莊。


  大理寺卿黃宗文是個文武兼備的人,三年前才從大理寺少卿的官位上升了職,這人辦事一向穩妥,而且所行仁義,所以李大人對他的印象也是極好的,三年前他之所以能成為大理寺卿,這其中也有李大人的幾分功勞。


  所以,黃宗文也算得上是李大人的學生!


  黃大理不僅帶來了大理寺的精兵,還有兩個仵作,方便檢驗屍體。


  結果也很快出來了,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昨晚子時前後,是被人用一把尖銳的短刀刺穿心髒而死,而根本王懷屋中的那顆心髒上的刀口來看,也確實是屬於那具白骨的,而根據白骨上的那些肉被啃咬的痕跡來斷定,是被山莊裏那些狗給咬的。


  黃大理問仵作,“能否斷定死者身份?”


  “死者二十七歲,再根據身高來看,確實是王公子無疑了!”仵作說。


  在場之人臉色驟變,雖然都有心理準備,但還是震驚了一番。


  江濱忽然高聲道,“一定就是李時言,昨天上山的時候,他就跟王懷發生了衝突,當著所有人的麵說要殺了王懷,還要挖了他的心掛在屋簷下,這是人人都聽到的,而現在王懷的心髒確實被掛在了屋子裏,一切都應驗了,還有,他一直不滿王懷搶了他喜歡的羊脂玉扳,現在王懷的手指被斬斷,顯然就是他所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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