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泄露心聲
“靳州,我可以去玩嗎?”夜瀾心眨巴著大眼睛,搖晃著他的胳膊。
可憐巴巴的眼睛讓他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他完全忘了她身上還有傷口這回事,隻是溫柔地笑著點了點頭,眼睛像是盛放了星星一眼閃耀。
“太好啦!”她興奮地張開了雙臂,任由傷口撕裂的痛苦不管,像是飛蛾撲火一般決然毫不反顧地衝進了那片雨林中。
有一種人,他們對抗疼痛的方式就是用更大的一種痛苦去抵消。當肉體的疼痛占據整個大腦神經,心裏的痛自然就會讓位到一邊。
此刻的夜瀾心是這樣的。
她衝進雨林中,讓冰冷的水滴直接落到她撕裂的傷口之上,疼到麻木,疼到臉色蒼白,她也想在這喧鬧的人群中,任由自己放任地去瘋狂,去忘卻心裏一直耿耿於懷的那件事情。
此刻她的眼前隻有在被燈光染成彩色的水中世界裏,周身喧鬧,沒有南傾寒,也沒有他心裏的那個人,隻有她自己,在人群中孑然一身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衣服都從頭到腳都被浸透之後,她才被蘇靳州一把拉了出來。
“瀾心,你到底怎麽了?”蘇靳州心疼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
他隻是一個不留神,便看見她愣愣地站在水柱旁,一個巨大的水柱直接衝到了她的身上。她卻置若罔聞一般,呆呆地站著。
“沒怎麽啊。”夜瀾心掛起笑容,朝他一笑。
冷風一吹,濕透的衣服貼在身體上感覺更冷了。她不禁用雙手抱緊了自己。
蘇靳州深歎了一聲,連忙脫下深深地外套披到她身上。摟過她的肩膀便直直往車上去。
把暖氣開到最大,過了一會兒夜瀾心慘白的臉才慢慢恢複了血色。
“我們回醫院吧。”蘇靳州皺眉說道,打開了引擎。
而夜瀾心沉默著,隻是呆呆地看向窗外。
身上的傷口被暖氣一吹,感覺更疼了。她閉上了眼睛,慢慢地體會著這種疼痛。
夜色漸漸地降臨了,南傾寒滿身大汗地回到二人分開的地方。
那一頭的陳靖也是滿身大汗地出現了,身邊空無一人。
“沒找到?”陳靖攤開了兩手。
而南傾寒則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會是瀾心辦了出院吧?”陳靖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話音剛落,南傾寒則一下子衝到辦理住院出院的地方。
一查,卻沒有看到出院的記錄。
瀾心……能去哪裏了呢?他看著愈加黑下來的天色,心裏愈發著急。
他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陳靖眼明手快地奪下了手機,“你先冷靜一下,瀾心說不定隻是出去逛一逛,何況現在消失還不到24小時,報警又有什麽用。”
南傾寒一言不發,緊握著拳頭。
二人就這麽站在醫院大廳裏,怔怔地看著大門的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大門隱隱約約似乎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夜瀾心正被一個男子摟著,慢慢向大廳這邊移動。
南傾寒隻需看一眼,便認出了她,以及摟著她的蘇靳州。
他快步走了上去,不由分說揮手就是給蘇靳州一拳。
蘇靳州吃痛放開了摟著夜瀾心的手,穩住踉蹌的腳步。
而夜瀾心隻是雙眼空洞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陳靖跑了上來,一摸她的衣服全是濕的。
“你先帶她上去。”南傾寒冷冷地朝陳靖說道,轉身麵色鐵青地轉身看著蘇靳州。
陳靖點了點頭,而夜瀾心則是疼得失去了知覺一般跟隨上他的腳步。
“先把濕衣服脫下來吧。”陳靖給夜瀾心遞過幹淨的衣服。
而她眼神空洞地坐著,沙發已經被浸濕成另外一種顏色。
“瀾心,先把衣服脫下來好嗎?”他溫柔地說道,他已經看到她衣服上滲透出來的點點血跡,這樣的情況極易造成傷口感染。
夜瀾心置若罔聞一般,寒意讓她縮成一團,微微顫抖著。
他站在一旁,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兩人僵持著,突然門口被大力打開,南傾寒麵色沉涼如水一般淩冽。
“你先出去吧。”他不容拒絕道。
陳靖點了點頭,心知在這時候唯有南傾寒的話瀾心才聽得進去了吧。他輕聲走了出去,順便把門帶上。
南傾寒一步一步,走向夜瀾心。
他的手指觸碰到她濕透的衣服,指尖在觸碰到她的一刹那,夜瀾心的身體明顯抖動了一下。
“把衣服脫了。”他輕聲道。
她卻是一動不動的。
他伸出手,解開她上衣的第一顆扣子。
她仍不動,他再解開第二顆扣子,等到上衣的扣子解完,他才看見她白色的背心全被血染得通紅,他心裏頓時就像被尖刀刺上一般,緊得讓他呼吸不過來。
他慌亂地抬頭,卻正好對上夜瀾心的目光,她的眼裏正聚集著點點晶瑩的淚。
像是回過神來一般,她突然抬起手,猛地把他的手拍掉。
“別碰我!”她大聲吼道,抓起沙發上的衣服便衝進了浴室裏。
南傾寒身體僵硬地直坐著,目光愈加陰沉。
“啪嗒。”一聲,浴室門口打開。
夜瀾心已經換好了衣服,看也不看他便鑽進了被窩裏。
沉默半響,南傾寒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明天就辦轉院手續。”他的聲音格外低沉,“以後不要再和別的男人出去。”
夜瀾心眉頭一皺,想起上次在別墅時南傾寒也曾這麽警告過她。可是憑什麽?憑什麽她要這麽任他擺弄?她連他愛著誰、心裏有誰都無從了解,可他憑什麽對她指手畫腳?!
她猛地掀開被子,一字一頓地說道:“和誰出去,什麽時候出去,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聞言,南傾寒的麵色更是難堪。他找了大半夜,等了大半夜,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這樣的話!“你並沒有拒絕的權利,等下給傷口消炎完畢,馬上就轉院!”
“我不!你憑什麽說什麽就是什麽!”她大聲朝他吼道。
南傾寒微眯著的眼睛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身上還帶著傷還去玩水,你就不能對自己的身體負責?!”他聲音格外冰冷。
“身體是我的,我樂意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告訴你南傾寒,你沒有資格指責我!”她的情緒愈加失控,兩手敲打著床邊。
南傾寒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迫使她的眼睛看向自己,“我沒有資格?這樣不顧自己身體的你又有什麽資格?!”
“南傾寒你放開我!”她掙紮扭動著手,卻無論怎麽用力都掙脫不開,心裏愈加急切愈加難過。
“你就是沒有資格管我!!”她一下子哭了出來,“你憑什麽管我!反正在你心裏的人又不是我!我隻是一個你身邊毫不起眼的人而已!!我一點都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
她不管不顧地大哭著,眼淚像續集已久一般一下子決堤崩潰。
原來最深沉的發泄並不是開心,而是任由自己大哭……
南傾寒鬆開了她的手腕,原本沉鬱的目光裏盡是錯愕。
他原以為她是不在乎他的.……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想錯了。
半響,他伸出修長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哭得顫抖的身子。
菲薄的嘴唇貼上她冰涼的唇瓣,撫慰般用右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後背。
不知何時,她止住了哭泣,糾纏著的二人逐漸在相互啃噬中迷失了自我.……
房間裏的空氣似乎越來越稀薄,二人的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南傾寒的手漸漸攀上她的胸口,手章上的熱度一下子便穿透了薄薄的衣料.……
“吧嗒”一聲,門口突然被打開。
陳靖拿著消毒用具,愣在了門口邊。
眼前原本糾纏著的二人迅速分開,臉上都沾染著可疑分緋紅。
“你們.……你們繼續。”陳靖尷尬地說道,轉身準備往外走。
“等等!”南傾寒和夜瀾心異口同聲。
夜瀾心羞得低下了頭,對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南傾寒咳了咳,直徑站了起來,“你,你給她消毒吧。”說著便朝外走去了。
陳靖挑了挑眉,看來二人談的效果還不錯。他叫上站在身後的女護士,吩咐給夜瀾心進行傷口消毒。
南傾寒走到走廊的盡頭,窗口外吹進來的風撫過他的臉,才讓他從剛剛的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
說不清現在的情緒是喜是悲,他隻是覺得在聽到夜瀾心的那番話之後,竟然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輕盈起來。
他確實不知道很多事情,不知道他不在的時候她在胡思亂想著什麽,也不知道他“心裏的那人”會給她帶來那麽多的傷害。
剛剛在樓下大廳看見蘇靳州摟著她的那一刻,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衝上去把蘇靳州打倒在地。
那一刻他已經不想去想什麽各自的身份,不去想蘇茵也不去想那些痛苦的回憶,他隻知道,不能讓他們在一起。
“南傾寒,你忘了你曾經給茵茵的承諾了嗎?”蘇靳州冷笑地看著他道。
他原本緊握的拳,在逐漸鬆開。
“這一拳,是教訓你明知道她有傷在身還讓她淋濕。”他冷然道,突然煩透了他總是要在她麵前不停地提起茵茵。
蘇靳州目光有些錯愕和懊惱,他確實忘了她還有傷在身。
“你好自為之吧。”南傾寒丟下一句話,轉身大步走向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