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劉三刀噩夢,梁富仁心慌
雖然一陣冰涼的夜風,吹的劉三刀酒勁兒上湧,頭腦發漲,但身後的那陣響動,倒是是聽的真真切切。鎮北是霧鎮所有的人都敬畏的七寶山和神仙湖,況且這裏的野草沒過膝蓋,灌木從也有半人深,這是蛇蟲鼠蟻的樂園,平時的白天都很少有人來,更何況是這三更半夜?
“誰啊……誰?”
劉三刀仰仗著自己膘肥體壯,再加上喝了點酒,便天不怕地不怕,回頭衝著那漆黑的荒草叢大聲的問到。那聲音停裏一下,卻又響裏起來。借著星星在神仙湖麵上的反光,喝了點酒之後的劉三刀雙眼發亮,他隱約的看到,一個身影一閃,進了那個上個月在錢寡婦死之前著了一場大火,燒的殘破不堪的土地廟。那身影消瘦,還有些佝僂,看樣子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但他進了土地廟之後,再也沒了動靜。
還是那句話,酒壯慫人膽。所以劉三刀的膽子完全來自於陳桂家的那兩瓶燙的熱乎乎的燒酒。其實這破廟裏的是誰,在幹什麽,完全跟他沒什麽關係,但酒精又激發了他多管閑事的好奇心,衝著那破廟罵了一句,
“媽的咧,這三更半夜的跑到土地廟裏來,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說完他彎腰拾起一塊石頭,順著草叢中間那條已經被野草占據了的茅草小路,邁步往裏走去。白天初秋太陽,把神仙湖的水麵曬熱,彌漫的水汽在天黑之後,便飄蕩起來,落在湖邊那些繁茂的野草和灌木上,匯集成露珠,很快便打濕了劉三刀的褲子,一陣冰涼的感覺襲來,劉三刀覺得小腹沉重,一泡尿憋的難受。
他停住腳步,把手裏的石頭扔到地上,就在原地解開褲帶,嘩嘩的撒起尿來。一泡尿還沒撒完,酒勁再次上湧,胃裏開始翻江倒海,腦袋眩暈,一股又酸又熱的東西從胃裏升騰,順著嗓子湧到口中,劉三刀忍禁不住,張開嘴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吐了兩口之後,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噗通一聲,昏倒在地,腦袋紮進了沾滿了他的尿液的草叢。不一會兒,他一翻身,仰麵朝天呼呼的打起了呼嚕來……
劉三刀感到特別的疲憊,他也不知道這疲憊來源於什麽。就是覺得渾身上下的每一塊骨頭,都是沉重的,每一塊肌肉都是酸痛的。躺下來,不顧身上已經被露水打濕,也顧不得臉上沾染了自己的尿騷味,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可就在他躺在草叢裏昏睡的時候,眼前泛起一陣白色的光芒,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他高高瘦瘦,衣裝筆挺,蹲下身子,不知道拿著什麽在自己的臉上塗抹,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女人,穿著大紅的棉襖,也蹲在地上,在他的耳邊輕聲的唱到,
“銀針兒細,絲線兒長,火焰兒紅啊,燒房梁……放火的人啊,好狠毒,死去的人啊,真冤枉……”
那聲音纖細,十分的悅耳,可這歌曲在劉三刀聽來,卻好似無數隻手爪,在抓撓這自己的心髒,他感覺渾身上下開始燥熱,好似置身一個巨大的烤爐,四麵燃燒起熊熊的火焰,熱浪橫中直闖,一口口的撕咬著他渾身上下的皮肉。他無路可逃,他感到絕望,他想呼救,卻怎麽也好不出聲音來。最終他的意識漸漸的模糊,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大霧剛剛散去,太陽從天空中的雲朵後麵探出頭來,懶散的照射著整個霧鎮。
劉三刀坐起身,昨晚那兩瓶燒酒讓他感覺到劇烈的頭痛,他睜開眼睛向四外張望,這才隱約的想起來,自己昨晚睡在了鎮北的荒草叢中。強忍著渾身上下的酸痛爬起身來,蹣跚的邁著步子往陣子裏走去。沒走兩步才發現,自己的褲子還沒提起來,趕緊抓著褲腰拽上去,胡亂的係上了褲帶。
進了陣子之後發現一些閑著沒事的男女三一群兩一夥的都在議論著什麽。難道昨晚霧鎮又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成?劉三刀心中疑惑。不過他頭疼的厲害,沒心情去打聽。
迎麵走來了一個人,個子不高,身形消瘦,背上背著一杆火槍,劉三刀認識他,是保安隊員三荒子。不過他們並不熟悉,平日裏也沒什麽交集,所以劉三刀沒心情搭理他。可這三荒子卻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他,把劉三刀看的十分納悶,
“三荒子,你小子這麽瞧著我幹啥……”
聽劉三刀這麽一問,三荒子噗嗤一聲捂著嘴笑了,
“哎我說就三刀,你是不是屬耗子的呀?昨晚跑誰家的麵缸裏偷白麵吃了……趕緊找個鏡子看你這張臉……”
說完嘿嘿的笑著轉身走了。
劉三刀心裏更加納悶兒,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把手放在眼前一看,手上沾了一層白麵……
他努力的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弄了一臉白麵,索性伸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幾把,自言自語的罵道,
“媽的咧,是誰家的淘小子敢開老子的玩笑,讓我知道不拔了他的皮……”
他一路往家走去,走了兩步才想起來自己的房子昨晚著了火,於是便打定主意要去梁慧秋的飯館兒。路上那些與他相遇的人們,看到他的臉上抹的煞白,都捂著嘴笑。
很快到了梁惠秋的飯館兒,進屋第一件事,就是到櫃台上拿出鏡子照照。果然自己的臉上都是白麵,剛才自己胡亂抹了幾下,變成了大花臉。他稀裏嘩啦的在旁邊的水盆裏洗了幾把,拿起毛巾擦臉的時候,梁惠秋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昨晚你去哪兒了?怎麽找你都沒找到”
梁惠秋責怪道,不管劉三刀是個怎樣的混賬,可他畢竟是梁慧秋的親娘舅,昨晚家裏著了火,醉醺醺的劉三刀又一個人跑了,梁惠秋怎能不擔心?
劉三刀並沒有回答他,大聲嚷嚷著肚子餓,梁慧秋給他下了一碗熱麵。他剛要張口跟梁慧秋要酒喝,梁富仁推門進屋,劉三刀便硬生生的把剛要出口的話噎了回去。原以為梁富仁看了自己的狼狽樣兒又要責怪幾句,可沒想到梁富仁看見了他後卻坐到了他的身旁,
“三兒,昨晚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梁富仁表情嚴肅,劉三刀搖了搖頭,
“啥事兒姐夫,咋頭回看你這麽嚴肅?”
梁富仁回頭看了看,時候還早,屋子裏並沒有別的顧客,便壓低聲音跟劉三刀說道,
“昨晚祠堂鬧鬼了,聽說又是陳豔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