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暗道藏機密,冤鬼夜回門
外麵的腳步聲並不大,但卻仍舊引起了地洞裏這些保安隊員的警覺,比個反應快的保安隊員,連忙站起身,熄滅了掛在牆上的煤油燈,以免外麵的人發現裏麵有光亮,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豎著耳朵仔細的聽著。
外麵的腳步聲也停住了,這讓秦良玉他們感到十分的擔憂,因為這就代表他可能發現了什麽,所以才能停住腳步。果然不一會兒,外麵又響起了稀裏嘩啦的聲音,可以清楚的知道,這是洞口的灌木,被翻動的聲音。一個保安隊員從腰裏掏出了尖刀,貼著地洞的牆壁,躡足潛蹤的往洞口的方向挪動。即便是發現了什麽,此刻也決不能用槍,因為槍聲一響,必然會驚動鎮子裏駐守著的當兵的。
他往前走了幾步,外麵的聲音再次停止,他也便停住腳步,緊貼著牆壁,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外麵咋沒有動靜了,又過了好一陣子外麵依舊安靜,隻能聽見刮起的秋風,吹的那些枯草沙沙的作響。
幾個保安隊員這才快步的來到洞口,探出頭來,四外張望,外麵果然什麽都沒有。
“可能是路過的兔子,或者野狗也說不定…”
一個保安隊員說道。看來也的確如此,若真是有人發現這個洞口,也不可能就這樣離開,看來隻是虛驚一場,人們便又紛紛的回到洞裏,點亮掛在牆壁上的煤油燈。
此刻的三荒子已經徹底的醒來,秦良玉看他虛弱的樣子,覺得這樣挺放在洞裏絕對不行!應該盡快去找大夫李詩文。可三荒子得罪了陳副官,如果就這樣回去霧鎮,陳副官必然還會找他的麻煩,看來隻能把李詩文,找到這裏來。不過這裏的地方太過隱蔽,最好不讓更多人知道,雖然李石文向來嘴巴嚴靠得住,但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看來怎樣都不行!一時間秦良玉一籌莫展,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個保安隊員,皺著眉頭說道,
“我記得這條地道,在咱們鎮子裏也有出口,出口就在祠堂的夾皮牆裏,不如我們找機會悄悄地在祠堂後麵挖個洞,挖到祠堂後牆的地基下麵,與那條地道連通起來,把三荒子從那裏抬出來,直接送到李詩文大夫的醫館如何?”
其實雖然這個辦法看起來有點笨拙,但卻不是沒有可行性,並且除了這個法子以外,便沒有更好的了。
於是秦良玉安排兩個,繼續留在這裏照顧三荒子,讓其他的人,分批的回到鎮子裏,準備今天晚上,就在祠堂後麵挖洞。
秦良玉仍舊心事重重的離開小樹林兒,背著手,順著牆根兒回到北門,剛才出來的時候被他訓斥過的那個當兵的,看見他之後低著頭往後退了退,秦良玉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不再搭理他,順著大街往回走去。
路過十號裁縫鋪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剛才從這裏出來,看見了那個假人的肢體,便想著再進去看看,於是他來到門口,打算伸手敲門,把手都伸了出來卻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還是轉身的離開,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很快,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鎮子裏的家家戶戶,早早的關了院門,鎮裏鬧土匪還殺死了好幾個當兵的,這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鎮子,不管有的人感到心存恐懼,還是有的人暗地裏拍手稱快,但此事一出,人們都有點害怕,早關了院門,以免惹禍上身。
但這對秦良玉來說倒是個好消息,中秋節已過去了很久,晚上的月亮越來越暗淡,秦良玉和那幾個保安隊員,按照約定的時間,在祠堂後麵會合。原本祠堂的後麵,長著幾堆荒草,但前陣子地震,後牆倒塌,修繕後牆的時候就地取土,所以荒草被鏟平,還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坑。
派兩個保安隊員分別在兩側放風,剩下的幾個,掄起鐵鍬,就是原來這個土坑,向裏麵挖去。
霧鎮所處的地方土質疏鬆,很少有砂石,所以挖掘起來,十分的迅速。很快便挖了一人多深。按照他們原先的計劃,隻要再向下挖一些,然後水平的向祠堂裏麵挖,便很有可能會挖通祠堂後牆下麵的那條地道。
難得今天四下裏無人,原本被安排晚上在祠堂門前值班的那幾個當兵的,也因為昨天晚上被白馬山的土匪弄死了幾個,而感到十分的害怕,天一黑,便早早的溜回家,絕不敢逗留在祠堂附近。不過這也給秦良玉他們留下了絕好的機會。
就在他們挖了一陣子的時候,突然聽到池塘裏屋子裏傳出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什麽人在裏麵擺弄裏麵的東西。聽了也連忙揮手,示意所有人先停下,把耳朵貼在祠堂的後牆上,努力的分辨著裏麵的聲音。
屋子裏的聲音並沒有停止,並且越來越清晰,秦良玉和身後的兩個保安隊員對視了一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出聲,自己便貼著牆角,慢慢的向祠堂前麵的方向挪動,那兩個負責放風的保安隊員,便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走到祠堂的側麵,停住了腳步,頭探出牆角,向祠堂的正麵張望。
那點西西索索的聲音果然從祠堂裏傳來,他們側耳細聽,像是有兩個人在說話,聽上去像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但卻無法分辨他們說的是什麽,隻能從他們溫柔的語氣中,感覺得到像是兩個愛侶在說著情話。
不一會兒吱呀的一聲,祠堂的門打開了,秦良玉和那兩個保安隊員趕緊向後一閃身,身體緊緊的貼著牆壁,屏住呼吸。
一陣夜風吹來,涼颼颼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傍晚的時候霧鎮的人們做飯的炊煙的味道,這陣風順著打開的,祠堂的門縫吹進屋子裏,將供桌上那兩盞蠟燭的燭火吹得搖晃,於是祠堂窗欞的影子,便在門前的地麵上,跟著來回搖晃。
正在這時,祠堂的門又吱呀的響了一聲,開得更大了,一陣腳步聲傳來,從裏麵走出兩個人。
秦良玉壯著膽子慢慢的探出頭,清楚的看到從祠堂裏走出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高大,披散著頭發,赤著上身,在昏暗的月色中,仍能看出他裸露著的古銅色的肌肉。
被他攬在懷裏的,是一個嬌羞柔弱的女人,穿著一件深色的單薄的棉襖,頭上紮著一根烏黑的辮子,搭在肩頭上,垂在胸前。這女人的肚子微微的隆起,看樣子好像是身懷六甲,所以他走路的時候,身體微微的後傾,雙手扶住後腰。
那女人步履緩慢,男人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兩人就這樣出了祠堂的屋門。又一陣風吹來,咣當一聲,祠堂外門被吹的關上。
可這兩個人卻完全不理會,繼續的向前走,來到祠堂門前的木樁前,全都停住了腳步。
他們兩個就這樣站在木樁前麵,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個木樁,秦良玉所在的位置,隻能看見他們的背影,所以無法知道他們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那女人突然咯咯的笑了,聲音雖然不大,卻很清脆,笑了兩聲之後,她突然輕聲的唱了起來。
“銀針兒細,絲線兒長,綢緞兒滑啊,臉蛋兒紅。枝頭的鳥兒歌唱的美呀,繡房裏的姑娘,思情郎…”
聲音纖細,曲而悠揚,若是放在白天裏,若是放在正常人的口中,這絕對是天籟之音,足可以繞梁三日。可現在卻是三更半夜,更何況這曲子每次響起,都有陳豔春的鬼魂出現。
你是看到眼前的情景,人們都屏住了呼吸。一曲唱罷,那個男人,繼續攬著那個女人的腰,兩人緩步的走上霧鎮的中心大街。
秦良玉和那幾個保安隊員,躲在牆角後麵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過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而那兩個人已經走了很遠。
秦良玉皺了皺眉頭,咬了咬牙,雖然眼前的一切十分的詭異驚悚,我想知道其中的隱情,無論如何也要跟上去看個究竟。
於是他轉回身,安排那幾個人繼續在裏麵挖掘,招呼一個膽子比較大的保安隊員跟著自己,高抬腳輕落步,悄無聲息的跟在這兩個人的後麵。
其實秦良玉的心裏明白,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鬼魂的話,把那個唱歌的女人便是陳豔春,而攙扶著他的那個身形高大的一定是馬王爺。
陳豔春繼續唱著歌,歌聲清脆,看來她的心情十分的愉悅,還時常的揚起頭看著馬王爺。兩人步履緩慢,不急不躁,順著霧鎮的大街一路向北。
秦良玉和那個保安隊員,與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悄悄地跟在後麵,不敢發出聲音,唯恐驚動他們。
其實秦良玉的心裏隱約的知道,他們一路向北走,很有可能是要去十號裁縫鋪。因為那十號裁縫鋪是陳豔春的家,而聽父親秦壽昌說,當年馬王爺被捉,也是在這十號裁縫鋪。
秦良玉忽然想起了下午的時候,離開十號裁縫鋪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牆角的木箱裏那個假人的肢體,心裏猛的一驚,
“哎呀不好,趙滿山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