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各懷心腹事,一命兩相疑
趙滿山的一席話,的確給秦良玉提了很大的醒兒。他不僅由心裏往外的對趙滿山產生敬佩。不過雖然他的這一番話特別的有道理,但秦良玉仍舊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如果真的像傳說一般,霧鎮的地下藏有寶藏,那麽任何人都有可能,對他產生貪念,畢竟錢財這種東西,凡人都難經得住誘惑。
趙滿山說的有道理,要想知道到底是誰,在下麵搞鬼,那麽就要先從那些知道寶藏秘密的人中下手,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父親秦壽昌說過,這樣的秘密,隻有霧鎮的鎮長,以及德高望重的幾位年長的人才有資格知道。那麽如此說來,現在的霧鎮裏,能夠知道此事的,除了自己的父親秦壽昌之外,也便隻有秦伯了。可秦伯老邁不堪,怎麽看都不像能暗地裏操持如此大事的人。至於自己的父親秦壽昌,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對秦良玉家教嚴謹,當了這麽多年的鎮長,在所有霧鎮人們的心目中,都是一個值得尊重的長者,為人做事剛正不阿,從沒有私心。若是為了錢財,這麽多年來,他貪財的機會多的是,卻從來沒有動心,更何況秦家幾代以來,一直門庭興旺,從來沒為錢財的事發過愁。如此說來,秦伯和自己的父親,都沒有動這些財寶的嫌疑,那麽這樣,便一定有其他的人,非但知道這樣的秘密,更應該是個自私的小人。
離開趙滿山的十號裁縫鋪的時候,己是三更半夜,像往常一樣,一股濃鬱的水汽從北麵神仙湖上飄蕩起來,浩浩蕩蕩的湧入霧鎮,與初冬淒冷的夜風相遇,變成白茫茫的大霧,一眨眼的功夫,便把整個霧鎮吞噬,於是天空中那原本就暗淡的一彎月牙,便瞬間失去了它的光彩。整個霧鎮的夜晚,變得更加的昏暗了。
秦良玉獨自一人,憑借的對霧鎮滾瓜爛熟的記憶,走出十號裁縫鋪的大門,沿著那條大街一直向南走。聽了趙滿山的話,似乎找到一絲的頭緒,但卻仍像這大霧一樣迷茫!不過他並沒有把梁慧秋上吊尋死的事兒告訴趙滿山,因為他不知道該從何開口,所幸的是搶救的及時,梁慧秋的性命無憂,但卻仍讓秦良玉心裏,更加的糾結。
不一會兒,便走到了祠堂的門前,在昭昭的霧氣中,隱約的看到兩團昏暗的火亮,秦良玉知道,那應該就是祠堂裏的燭光。那兩隻蠟燭常年的燃著,火苗並不大,平日裏光線暗淡,可在這漆黑的夜晚裏,卻顯得尤為明顯。這讓原本在這大霧的夜晚,獨自回家的自己,一下子找到了方向,號是一個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人,終於發現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可又想起眼前這些紛繁複雜的事情,解決這些事的稻草,又在哪兒呢?
第二天的時候,天氣卻異常的暖。原本已是初冬,接連幾天以來,都冷的不行,人們紛紛從箱子底下,翻出了過冬的棉衣,拆洗的拆洗,晾曬的晾曬,正打算這兩天就要穿上,卻沒想到氣溫猛的回暖,讓人們措手不及。
大霧散得也特別的早,還沒到中午,明媚的陽光,便將整個霧鎮照射得暖洋洋的。冬天的時候,這鎮子裏的人最閑的時候,人們紛紛走上街頭,有的三一群倆一夥兒的,聚在一起閑聊,有的挑著挑子擔個擔子,載著一些雜貨,沿街的叫賣。那些住在臨街做生意的買賣鋪戶,也都紛紛的打開門,開門迎客。一些年幼的孩子,早已興奮的衝上街頭,把早上出來的時候,爹娘強套在身上的棉襖脫掉,用手拎著,高高的舉在空中揮舞著,追逐嬉戲。
這樣溫暖的天氣是反常的,九月已經過半,按照往年,那時候人們都應該穿上薄的棉襖棉褲了,尤其北麵,有那座深不見底的神仙湖,霧鎮的空氣濕潤,所以冬天來的會特別的早。不過盡管天氣反常,人們倒是十分的歡喜,不管大人孩子,都喜歡溫暖的日子。更何況這段時間以來,霧鎮裏還算安寧,沒了土匪,沒了兵痞子,陳豔春的鬼魂也不再出來折騰,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們,很快的便沉浸在一片安靜與祥和之中。
秦良玉打算把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因為他隱約的覺得,如果坐之不管的話,或許會為霧鎮帶來災禍,這幾天,離奇意外的地震便是征兆,趙滿山說的對,這絕對不是真正的地震,或許是地下,有人在做著什麽。
他決定先去找秦伯,因為盡管他相信,即便再對這些財寶有心思,也沒那個能力了,不過,說不定是因為這信息從他的嘴裏傳出去了,所以才引來人的惦記,不管怎樣跟他聊聊,或許會有好處。
於是他在街上買了兩份點心,弄了一壺好酒,拎在手裏,慢慢悠悠的往秦伯的家裏走。而與此同時,趙滿山和張啞巴,送了一輛手推車,讓宋姨坐在上麵,張啞巴推車趙滿山領路,王李詩文大夫家裏走去。這幾天送你的傷好的很快,卻經常感到無故的頭疼,大腦劇烈的發脹,宋姨白天沒精神,晚上睡不好。於是他們打算到李詩文大夫家去看看,也順便檢查一下,舊傷複原的情況。
李詩文大夫的醫術的確高明!宋姨在那場地震之中傷的那麽重,在李詩文的調養之下,很快,便好的差不多了。至於她的頭疼,李詩文大夫摸了摸他的脈,仍舊麵無表情的說,
“萬病有源,病從口入,痛由心生,很多病,並不是醫藥能治的,大多數源於內心,映照在心,便要由心來解,所以這事兒得靠你自己……”
趙滿山聽了李詩文的話,清楚的感覺到她話裏有話,但一時間卻想不明白裏麵有什麽含義,他悄悄地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宋姨。宋姨並沒做聲,低著頭一言不發。
趙滿山,讓張啞巴帶著宋姨先回去,因為李詩文,想有些話單獨對他說。宋姨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李詩文一眼,目光有些複雜,趙滿山和李詩文都清楚,宋姨一定是在隱瞞著什麽,卻不希望李詩文對趙滿山說出來。
一切都逃不過趙滿山的眼睛,但他隻是一個少言寡語做事謹慎的人,很多事都能裝進他的心裏,如同石沉大海,隻要不泛起太大的波瀾,他便不再會去理會。
見宋姨和張啞巴都走了,李詩文給趙滿山泡了一杯茶,讓她坐在桌子前。李詩文的茶還是特別不錯的,掀開蓋碗兒的時候,有馨香的味道飄散了出來,趙滿山提著鼻子聞了聞,頓時覺得眉清目明,大腦清醒了許多。
“有件事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
李詩文也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說道,他一向如此,寵辱不驚。
“李大夫,請講……”
趙滿山指導李詩文的脾氣,他一向不是多言多語的人,但凡不說的一定是沒必要的,但凡要說出來的,一定是覺得必須說的。
“之後,秦府發生了一件事,您的妹妹梁慧秋,上吊尋了短見……”
李詩文的話還沒說完,趙滿山心裏一驚,雖然前兩天,梁慧秋回門的時候,她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但他總覺得這一定是梁慧秋經曆了這些變故之後,心裏有些怔結解不開。秦良玉與她情深似海,或許兩人成了親,過了些時日,便會慢慢的淡忘掉。可聽李詩文這麽一說,他立刻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別看梁慧秋,平日裏柔弱,可內心裏卻有著一股倔強的勁兒。不過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梁慧秋會走這樣的極端。
“滿山少爺,不過你不必擔心,幸虧發現的早,我當時去了,銀針封穴,現在已經好轉過來了,隻不過是經曆了這一番折騰,身體極度的虛弱,調養幾天,恐怕就沒事了。不過就像剛才我說宋姨那樣,身病好治心病難醫,恐怕這事兒,滿山少爺您拿個主意。您是她的娘家哥哥,所以這事兒,我覺得有告訴您的必要”
對於李詩文處理事情的方法,趙滿山是條兩個大拇指讚同的。但聽他這麽一說,他不禁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趙滿山再一次覺得孤獨無助,他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自己該怎麽處理才好,甚至沒有一個人可商量。梁慧秋上吊的事,秦良玉並沒有跟自己提起,趙滿山心裏明白,現在的自己,在麵對秦良玉和梁慧秋的時候,是娘家哥哥的身份,所以秦良玉不敢說。可既然自己知道了,卻不能不管,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好的辦法。
趙滿山辭別了李詩文的家,背著手往自己的裁縫鋪走,一路上,他皺著眉頭,思緒萬千,把自己回到霧鎮之後的前前後後,從頭到尾的,回憶了個遍。他開始思考自己所做的一切,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不知不覺之間,他竟然從自家的門口路過,卻並沒有發現,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走錯了路的時候,一抬頭,竟然已經到了霧鎮的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