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閆大帥敘舊,找滿山釋疑
從他的口氣可以聽得出來,來的這個人應該比陳副官的官兒大,那麽想必就是閆大帥,其實趙滿山從來沒有見過閆大帥,但他卻並不是第一次聽說,跟著自己的養父馬洛普先生在西洋的時候,偶爾會聽他提起過。當年馬洛普先生,被迫離開霧鎮,在省城行醫,就曾給閆大帥治過一次病,所以算有些交集。閆大帥是個軍閥,手下的軍馬槍械充足,一直盤踞在省城,附近的幾座城池,都是他的地盤兒。
“來來,站起來,站起來,別跪在地上,我看看這都是誰……”
原以為他是一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家夥,不過聽他的聲音與口氣,趙滿山倒是有些意外。那些當兵的把他們拉了起來,扯掉蒙在他們頭上的衣服,趙滿山抬起頭來一看,正前方陳副官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人,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軍裝,腳下踩著油光鋥亮的馬靴,他身形肥胖,光著頭沒有戴帽子,臉上的肥肉下垂,一層又一層的堆積在下巴上。
臉上油光鋥亮,好像身上的每一處脂肪,都會透過皮膚滲出油來,坐在椅子上,身體向後靠,一副懶散的樣子。他微微的笑著,臉上的肥肉把眼睛都擠沒了,隻露出兩道縫隙。
其實盡管這場麵看上去有些緊張,但趙滿山的心裏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他左右看了看原本按著他的那兩個當兵的,剛才閆大帥發話了,他們隻好退在一邊,於是趙滿山往前邁了一步,對閆大帥說,
“我們是霧鎮的,打算去省城進貨,我有保安隊給開的路條”
說完,趙滿山抬頭看了看站在一旁垂手侍立的陳副官,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想必是特別害怕閆大帥。聽趙滿山一說,他連忙把那張字條拿了出來,遞給閆大帥。
閆大帥並沒有伸手去接,隻是歪過頭看了看,鼻子裏輕輕地哼了一聲。
“嗯,你們去省城進什麽貨呀……”
“我是霧鎮的十號裁縫鋪的,打算去進些布料,這兩天重新開業”
隻因心裏並無畏懼,所以趙滿山說起話來不卑不亢,十分的自然,不過,聽趙滿山這麽一說,閆大帥坐直了身子,睜開了眼睛。
“十號裁縫鋪?是那個荒廢二十多年的十號裁縫鋪嗎”
趙滿山點了點頭,閆大帥又重新靠在了椅子上,若有所思,
“那你和馬洛普先生是什麽關係……我聽說那個時候裁縫鋪,最後是馬洛普買了去”
趙滿山就知道,提到十號裁縫鋪,閆大帥或許就會問到馬洛普,因為當年馬洛普與閆大帥交往的時候,你跟他說過關於十號裁縫鋪的事情,雖然馬洛普並沒提起過,他為什麽要跟閆大帥說起這些,但趙滿山或許能猜到,他是希望通過閆大帥的力量,給死去的陳豔春申冤。和當年的閆大帥卻並未動聲色。
“馬洛普是我的養父,我是他的兒子,我叫趙滿山……”
聽他這麽一說,大帥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複雜,皺起眉頭思索了一陣,轉過臉向站在一旁的陳副官擺了擺手。陳副官慌忙彎著腰低著頭湊了過來,因為閆大帥有什麽事情交代。可沒想到閆大帥就抬起手來,照著他的臉,就是一個耳光,
“啪……”
閆大帥身材魁梧,體型肥胖,他的手伸出來,像是半個簸箕,一巴掌打過去,陳副官登的向後仰了幾步轉了一圈,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噗嗵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眼前金星亂冒。
嚇得他那個表哥老道,趕緊往後縮躲到了幾個當兵的身後,他並不知道為什麽閆大帥突然如此發怒,難道他和趙滿山之間有什麽關係不成?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果然,閆大帥怒不可遏的指著倒在地上的陳副官,大聲的罵道,
“你個不長眼睛的東西,你知道你抓的這個是誰?還給上了綁繩,趕緊給老子送綁……”
陳副官也一頭霧水,強忍著滿臉的疼痛,慌忙的爬起來,跟頭把式的來到趙滿山的身旁,顫抖著雙手,解開趙滿山的綁繩。
閆大帥的氣還沒消,站起身來,抬腿一下踢在了陳副官的屁股上,這一腳踢的也不輕,陳副官向一旁翻滾了幾下,嚇得強忍著疼痛,不敢喊出聲來。
“這是馬洛普先生的兒子,馬洛普,你知道是誰嗎?他是老子的救命恩人!當年要不是馬洛普大夫的醫術高明,這會兒我都過了二十幾年的忌日了……你們也不問問人家是誰?竟敢官報私仇?”
陳副官這才知道,從沒想到區區一個趙滿山,竟然與,閆大帥有這樣的關係,回想起來,自己剛才以及前陣子在霧鎮的時候對他做的事,不禁特別的後怕。打算爬起身來,給趙滿山賠不是作揖,趙滿山並沒有回頭看他,而是連忙拉住閆大帥,勸道,
“您消消氣,都是誤會,都是誤會,我們著急著去省城進貨,希望閆大帥能行個方便……”
聽他這麽一說,閆大帥立刻換上一副笑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著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不急不急,我可要好好的跟你敘敘舊,不知道,馬洛普先生現在可好?哎呀,算起來他也是一把年紀啦”
趙滿山在西洋的時候,曾聽自己的養父馬洛普,講過幾次關於閆大帥,眼前的他卻與馬洛普所講述的並不相同。聽他這樣一說,自己也並未堅持著要走,畢竟此行的目的,也是想探聽虛實,找到一條能帶著顧長寬他們回去白馬山的路,所以索性將計就計,順著閆大帥的話茬,跟他攀談了起來。
“家父已經去了好幾年了……十號裁縫鋪是他生前買下來的房屋宅院,他在霧鎮行醫多年,對這裏頗有感情,又恰好我在西洋學的就是這裁剪製衣的技術,他特別希望我,能夠回來重新在霧鎮開一家裁縫鋪,也算是完成他的意願……”
聽他這麽一說,閆大帥不禁皺起眉頭,臉上一副惋惜的表情,
“哎呀呀,倒是可惜了,馬洛普先生那麽好的人,怎麽就去了……哎,”
說著,他一邊歎氣,一邊搖了搖頭,
“重新開十號裁縫鋪是個好事,等我忙過眼前這事兒,一定要親自去你那看看,給你捧場……”
眼看著閆大帥和趙滿山聊的如此融洽,陳副官以及剛才,押送著趙滿山他們來到這兒的那幾個當兵的,早已嚇得渾身顫抖,站在一旁,不敢大聲說話。
正在這時,門外來了一個當兵的,見了閆大帥,立正行禮,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稟報,閆大帥衝他擺了擺手,他走進屋子裏來,趴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閆大帥點了點頭。
轉過臉對趙滿山說,
“先別著急著走,我安排人做些飯菜,總要吃飽了才好趕路,然後我再打發當兵的護送你們,確保萬無一失……這邊有點事要做,就不陪你了……”
說完抬起頭,我剛剛爬起來,低著頭站在一邊的陳副官擺手說道,
“趕緊安排飯菜,弄些好吃的上來,好酒好肉的招待著,要是出了差錯,老子一槍崩了你……”
陳副官連忙點頭答應!說完,閆大帥站起身來!邁著步子,拖著肥胖的身軀,跟著那個來送信兒,當兵的走出了帳篷。
……
趙滿山假意的送他出帳篷,其實是順便走出去,打算看看外麵的情況,可來到外麵才發現,原來這裏的軍營一座連著一座,看樣子人數不少,不但占據了中間的那條路,設下路障,而且在兩側的灌木,也開辟了一片空地。路兩旁的山勢,將去往城外的路完全封住。若是想要離開,恐怕比登天還難。
陳副官早已嚇得體如篩糠,見閆大帥走了,抬起胳膊搭在額頭上用袖子抹了抹汗,上一副笑臉,點頭哈腰的,來到趙滿山的身旁,活像一隻哈巴狗一樣跟他賠不是道歉。
趙滿山一直並沒把他放在眼裏,所以也不必跟他一般見識,很快按照陳副官的吩咐,當兵的端上飯菜,燙了一壺好酒!陳副官忙前忙後的張羅著,讓趙滿山和張啞巴坐下吃飯。
既然這樣,索性他們就安心的坐下來吃了一些。吃完之後,他們向陳副官告辭,打算繼續往前走。副官也不敢阻攔,連忙喊了幾個當兵的,讓他們領上槍往前護送一段。
他們順著中間的路再向南走,路過兩旁一座挨著一座的軍營。那些當兵的有的拎著槍來來往往的巡邏,有的三三兩兩的蹲在地上抽煙。一邊走,趙滿山一邊來回的看,可就在他即將穿過這片軍營的時候,卻無意中發現,其中有一個營房這簾子卷起,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麵的當兵的。有幾個人並沒穿著軍裝,手裏拿著的,不是火槍,而是鐵鍬,衣服上沾著一些泥土,看起來樣子十分的疲憊。
趙滿山十分的納悶,大腦飛速的旋轉,突然他想起了,自己在霧鎮的神仙湖發現的那幾具屍體,他們的身上,穿的也是這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