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連夜尋醫治,良玉失一足
趙滿山一聲號令,秦府的那些下人們不敢不從,秦壽昌扔下秦家逃去了省城,家裏主事的秦李氏,又是一個女人,眼下的秦良玉,腳又受了傷,秦家的上上下下群龍無首,此刻趙滿山的一句話,就是命令。
一個腿腳快的下人連忙跑了出去,套了一輛馬車過來,那些傭人婆子們,忙忙乎乎的搬出來一些被褥鋪在馬車上,一個體格強壯的嚇人,把秦良玉背到馬車上。趙滿山安排秦府的管家,在家裏幫著秦李氏主事兒,讓那個腿腳快的,跑去十號裁縫鋪喊來張啞巴。
請你吃不放心,想起上次他們去省城的時候,梁慧秋被劫走,現在又要連夜去省城,自然十分的擔心。這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帶著兩三個保安隊員,手裏都拎著火槍,要親自送秦良玉去省城,以免路上出現意外。
趙滿山看了看三荒子他們,也的確有了他們陪伴,自然也放心多了,便囑咐他們,一路上一切要聽自己的,不要魯莽行事,他們點頭答應。
張啞巴趕大車的技術,在這霧鎮裏無人能比,他甩起鞭子,鞭梢在空中挽了一個花,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拉車的老馬早已熟套,剛開始提,順著霧鎮的大街,跑出了城門。
這一路上,馬跑的速度不慢,但車還算平穩,三荒子,帶著幾個保安隊員,一路小跑的跟在後麵。有了上次梁慧秋被劫的經曆,他們自然提高警惕,手裏端著火槍,一邊跑,一邊在夜色中來回的觀望。
其實趙滿山心裏清楚,上次那些劫匪十有八九是陳副官他們假扮的,目的很直接,就是為了梁慧秋。而如今車上的都是一些大老爺們,他們當然也不會再感興趣,所以這一趟應該是安全的。
很快便再次來到閆大帥的軍營!和上次不同的是,門口站崗的隻剩下一個當兵的,他精神懈怠,懷裏抱著槍,蹲在地上,一口口的抽煙。還時不時的轉回頭往銀行的方向張望,趙滿山來到他跟前的時候,他才聽見聲音。剛剛端起槍,喊喝一聲問是誰,就已經看出來,來的人是趙滿山了。便連忙放下槍,嬉皮笑臉的,湊到趙滿山的跟前來,
“哎呀,是滿山少爺呀,您怎麽大半夜的,又來了呀……”
趙滿山沒有閑心跟他多說,指了指車上說,
“這有個著急的病人,都去省城看病,耽誤不得……”
那人往車上看了一眼,便連忙衝著趙滿山點頭,身子往旁邊撤了撤,閃出一條通路,
“哎呀滿山少爺,這可耽誤不得,您趕緊走,你趕緊走……”
張啞巴拍打了一下馬屁股,趕著車直接進了軍營。可他們在經營裏穿過的時候,卻發現了營裏亂亂糟糟,那些當兵的都不說話,低著頭來回的穿行,仿佛在忙活著什麽。他們個個麵色嚴肅,完全沒有功夫搭理趙滿山他們,更何況趙滿山他們,已經多次經過軍營,算是閆大帥的熟人,所以也沒有人過問。就這樣,他們很快的穿過軍營,順著那條大道,一路向南。
雖然已是半夜,天上的月亮並不圓,但好歹也能看清腳下的道路,很快來到了白馬山下的那個丁字路口,向西一拐,直奔省城。
現在的腳下是平坦的官道,馬車自然可以,跑得很快,三荒子他們,光憑兩條腿已經很難跟上,便紛紛的坐上馬車。
又往前跑了一陣,躺在車上的秦良玉突然幹嘔了起來,一聲緊似一聲的,看來十分的難受,我馬上見了,連忙讓張啞巴勒住韁繩。車子慢慢的停了下來,趙滿山把秦良玉扶了起來,問他道
“良玉你怎麽樣……”
秦良玉搖了搖頭,
“沒事兒沒事兒了,隻是胃裏有些翻騰,特別想吐……”
趙滿山和三皇子一起攙扶著秦良玉,往前蹭了兩下,趴在車邊上,秦良玉又幹嘔了兩聲,趙滿山一直給他拍打後背,可他卻什麽都沒吐出來。
正在這時,突然聽見,路邊的草叢中,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裏卻聽得十分的清楚。
三荒子十分機警,連忙一回手,在車上摸起火槍,哢吧的一聲頂上子彈,槍口對準那草叢的方向,低聲的喝道,
“誰……”
那草叢裏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三荒子這一聲嚇到了。三荒子回頭看了看那幾個保安隊員,他們也紛紛的端起槍跳下馬車,幾個人慢慢的向草叢靠近。
當他們沒弄到草叢邊上的時候,卻發現草叢裏什麽東西都沒有,可剛才的響聲,他們都聽見了,十分的清楚,
“是不是剛才刮風了,咱們聽錯了……”
一個保安隊員感到十分的納悶,說道。
三荒子又端著槍,來回的搜尋了一陣,仍舊沒有什麽發現,心裏想想也是,可能一路上自己的神經太過緊張,既然什麽都沒,他們便再次回到馬車的旁邊。
此刻,秦良玉幹嘔了一陣,已經好了很多,大家夥紛紛的上了車,張啞巴催動拉車的馬,車子繼續向前飛奔。
果然如趙滿山所料,這次一路上特別的平安,很快,便來到了省城的腳下。城頭上看門的當兵的早已發現了他們,沒等他們問起趙滿山連忙向城上喊話。他來來回回的已經有了好幾次,你頭上那幾個當兵的已經認識了他,趕緊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去了。
省城那家醫館,趙滿山知道,已經開了很多年,當年他和秦良玉在省城讀書的時候,自己的父親馬洛普先生就在這家醫館工作,醫館裏一些上了年紀的醫生,若是再見麵,或許還能認識。
正如趙滿山所料,當他們按著當初的記憶,趕著車,來到省城的西醫館的時候,醫館裏值夜班的那些大夫裏果然有兩個年長的,當趙滿山提起馬洛普先生的時候,這兩個上了年紀的大夫,果然都記得,當年馬洛普大夫的醫術高超,在省城是特別有名氣的,況且他為人和善,自然有很多的朋友。
既然都是熟人,事情就好辦了許多,他們連忙下手,把秦良玉推進了病房。經過一番複雜的檢查,那個老大夫把趙滿山叫到一旁,低聲的對她說,
“孩子,這是你什麽人呢……”
滿山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解釋,於是便直接告訴他們,這是自己的妹夫,也是自己的幹哥哥,聽他這麽一說,那幾個老大夫是有些納悶兒的,因為他們知道,當年的馬洛普先生,隻收養了一個孩子,並沒有其他的後代,這又妹夫又哥哥的,倒是有些複雜。不過這並不重要,既然是趙滿山連夜送來的,想必一定不是外人。
“他的腳傷得很厲害,傷口處嚴重感染化膿,這隻腳恐怕很難保住了……”
聽他這麽一說,趙滿山心裏一驚,他從沒想到,僅僅是腳踝受了傷,卻會如此的嚴重。一時間難以接受。
那個老大夫看出了他的表情,對他解釋道,
“他的腳傷原本不重,隻是受了病菌的感染,所以才會壞死,如果現在不及時的醫治,恐怕那些病菌順著血脈上行,感染到全身,他這條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趙滿山當然不會懷疑這兩個老大夫的醫術,他們都是當年自己父親的好友,既然秦良玉腳上的傷如此嚴重,自然一切應該聽大夫的安排。
趙滿山表明自己的態度,那兩個大夫點了點頭,商量了一下說,
“我想保住性命,這隻腳隻能截掉……”
雖然這個縣是趙滿山很難接受,但他知道這也可能是唯一的辦法,不過畢竟是秦良玉的腳,總該跟他商量商量,於是,趙滿山回到病房裏,猶豫了好一陣子,不知該怎麽跟秦良玉開口。
秦良玉已經看出了趙滿山糾結的表情,心裏知道可能是自己腿上的傷十分嚴重,為了不讓趙滿山更擔心,他強擠出笑容,假裝輕鬆的問趙滿山。
趙本山想了想,不管怎樣,這事早晚要跟秦良玉說,越早做決斷,對他的身體是越好,索性一咬牙,一五一十的把剛才大夫的話,跟秦良玉說了。
秦良玉聽了之後好半天沒有做聲,屋子裏的三皇子和那幾個保安隊員,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們和秦良玉一樣,從沒想過,總有一天他會變成一個缺了一隻腳的瘸子。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人說話,過了好一陣子,秦良玉皺了皺眉頭,對趙滿山說,
“滿山,我,我不知道該咋辦了……你說……你說該咋辦好?”
雖然他看起來,語氣十分的平和,但趙滿山卻能分明的感覺到她心裏的緊張,不過不管怎樣心疼,這隻腳看來一定是要結掉了,可這話卻怎樣也說不出口,秦良玉一把抓住趙滿山的胳膊,抬著頭看著他……汗滴滴答答的順著他的額頭淌下來,雖然秦良玉現在已是霧鎮的鎮長,並且當了這麽多年保安隊的保安隊長,做事果斷,向來都是雷厲風行,可如今要截掉的是自己的腳,他的大腦裏早已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