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祠堂有鬼影,豔春夜尋人
當三荒子再次聽見一陣腳步聲的時候,他感覺到毛骨悚然,原計劃與顧長寬商量好,趁著大霧起來的時候,悄悄地打開城門,放下吊橋,讓他們回到白馬山去。總以為計劃萬無一失,也不會有什麽差錯,真沒想到,在這三更半夜裏,竟然接連聽到奇怪的聲音,並且看到一些陌生的人,就這樣毫無表情的從自己的眼前走過。這怎能讓三荒子,不膽戰心驚。
而當他聽到身後再一次傳奇腳步聲的時候,本想躲在角落裏,他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發軟,不能挪動了。那陣腳步聲越來越近,此刻的霧氣已經越來越濃重,盡管那聲音已經很近,但三荒子已經無法再看到,走過來的人了。
他感覺到頭暈目眩,大腦發脹,渾身發麻,而就在他已經手足無措的時候,突然聽見對麵那陣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裏,有人低聲的喊話,
“三荒子,三荒子,你在嗎……”
三荒子可以清楚的分辨出來,這正是他的父親顧長寬的聲音,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了下來,再也支撐不住,身子癱軟在地。
“三荒子,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啊”
三荒子掙紮著,用盡力氣回答道,
“爹,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啊”
聽到他的應答聲,那群人循聲走了過來,等走到三荒子麵前的時候,他終於看得出來,果然是他的父親顧長寬,然後跟著的,也正是那些上了年紀的白馬山的人,三荒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顧長寬看他麵無血色,神色慌張,連忙問他,
“孩子,你這是咋啦?咋看你臉色不對呢……”
此刻的三荒子仍然驚魂未定,但她卻一時半會兒無法跟他的父親說明剛才的情況。他在顧昌寬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探著頭往窗外看了看,又側著耳朵仔細聽了聽,在確定外麵已經沒有異樣的情況之後,這才引導著他們走出城門,拉動城門後麵的板手,咯咯吱吱的放下吊橋。
吊橋咣當的一聲放穩,顧常寬向後麵擺手,帶著這一群人悄悄地溜出了霧鎮,到了河的對岸,他連忙向三荒子揮手,被他拉上吊橋,以免被人發現,但霧氣已從城門湧了出來,對麵的三荒子也無法看見,於是他把兩個手指放在口中,輕輕的打了一聲呼哨。
對麵的三荒子會意,連忙拉動扳手,拉起吊橋,再轉回身,費力的關上城門。終於把顧長寬他們送出了霧鎮,三荒子總算出了一口氣,既然事情已經辦成,便沒有什麽顧慮的,此刻的三荒子,突然特別想再次爬上城牆,看看那個爬牆的聲音是否還會響起,心裏越是害怕,好奇心也越強。
他咬牙壯壯膽,索性再次順著馬道爬上城牆,到了城門樓頂上的時候,才感覺到剛才摔倒的時候,身上有幾處已經磕破,鑽心的疼痛,想必是剛才精神緊張,並沒有注意到。
他也顧不得這些,躡手躡腳的來到城牆的垛口處,探著身子,側著耳朵,仔細的聽下麵的動靜。
大霧已經徹底的彌漫開來,整個霧鎮,都被一片白色的濃霧籠罩。濃霧,甚至隨著三荒子爬上城牆,傾瀉到城門外。夜色昏暗,三荒子什麽都看不見。一陣風吹來,他能清楚的聽到,城外那些枯草叢中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當然這隻是風聲,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動靜了。
於是他慢慢的,順著馬道下了城牆,這才想起,剛才著急的時候,自己懷裏抱著那個火槍,不知道丟在哪裏去了。這三更半夜的,肯定是找不到了,不過也不重要,等明天天亮再說也好。拉拉大衣,雙手抱著肩膀,把保安隊的方向走去。
來到保安隊的門口,他伸手推開院門,有幾間屋子還點亮著燈,想必是那幾個值夜班的保安隊員沒回家,在這裏也睡不著,所以點著燈在聊天兒。三荒子剛要邁步進去,突然他清楚的聽到,身後再次傳來一陣聲響。
他頓時一驚,因為他可以分辨的出,這聲響與往常的不同。與剛才他在城樓上聽到的那陣爬牆的聲音,有些相似。好似有一個人就趴在地上,一步步的往前爬,而且這聲音越來越近,好像就在他的身後。他連忙扭回頭去看,當然什麽都看不見。
既然到了保安隊的門口,院子裏都是自己的人,三荒子的膽子,也逐漸的大了起來,他衝著身後的聲音問道,
“誰?你到底是誰,是人是鬼?”
身後爬動的聲音,越來越快了,但卻並沒有回答他,那聲音從他身後經過,漸漸的向側麵爬去,三荒子抬起頭循聲望去,在大霧的籠罩之下,他隻能隱約的看到,前麵祠堂的窗子裏映出的兩團燈光。那聲音,正是衝著祠堂的方向爬去了。
他想追上去看,但卻沒那個膽量了,他又想到院子裏,去喊那些保安隊的人,跟他一起到祠堂去,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那聲音仿佛已經到了祠堂的門口,前麵傳來咣的一聲,應該是祠堂的門被打開了。
這時候,院子裏有人走了出來,衝著門口問道,
“誰呀,誰在門口……”
“是我……”
三荒子回答道,那人聽出了三荒子的聲音,便往前走了兩步,三荒子衝他說道,
“趕緊喊兩個人來,帶上火槍跟我來”
那人聽三荒子的口氣,感覺到好像出了什麽事,便不敢怠慢,趕緊衝著屋子裏的喊道,
“弟兄們快出來,拿上火槍,有事兒了”
幾個保安隊員霹靂撲隆的從屋子裏跑了出來,來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三荒子,三荒子伸手示意他們放低聲音,又指了指祠堂的方向,他們點了點頭,明白了三荒子的意思。
於是他們彎下腰,輕輕的邁著步子,端著火槍,一點點的向祠堂的方向靠近。也是靠近祠堂,祠堂窗子裏投射出來的那兩團燭火,便越來越清晰。最終他們終於來到了窗前,三荒子示意他們蹲下身子,不要發出聲音。
三荒子明白,霧鎮的祠堂裏麵並不是第一次鬧鬼,而這次,發生著奇怪的事情,十有八九也是在鬧鬼,是他穩定了下心神,心裏做好了準備,慢慢的站起身子,趴在窗戶上,悄悄的向裏邊張望。
果然,祠堂的屋子裏站著一個人,也的確如三荒子所料,那是一個女人,穿著紅色的棉襖,梳著黑色的辮子,不用問,一定是陳豔春。既然看到了鬼魂的模樣,三荒子也沒有剛才那樣害怕,便屏住呼吸,繼續向屋子裏看。
陳豔春的手裏,仍舊拎著一個假人,那個假人四肢俱全,臉上也畫了眉眼,陳豔春慌亂的來回走動,仿佛在尋找著什麽?隨著他胳膊的擺動,三荒子發現,那個假人的身上,有一個大洞,那個洞也正位於那個假人心髒的部位。
看到眼前的一切,三荒子的心裏不禁產生了無數的疑問,每次看到陳豔春,不是在唱歌,就是用針線縫這個假人的肢體,這次他仿佛十分的慌張,反複的在屋子裏來回的走,他到底又在找什麽?
前陣子從趙滿山的口中得知,當年的陳豔春是蒙受巨大冤屈的,而前前後後的,那些坑害他的人,也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如今她的手裏仍舊拎著那個預示著死亡的假人,難道還有什麽心願未了?還有什麽仇人沒死嗎?
現在他胡亂猜測的時候,陳豔春轉身朝祠堂的門口走來,吱呀的一聲打開門,邁步走了出來,蹲在窗子下的那些保安隊員完全沒有防備,陳豔春突然的出門,讓他們一時間手足無措,蹲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陳豔春的手裏拎著個假人,快步的往前走,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茫茫的霧氣之中。
人們仍舊能聽到陳豔春急匆匆的腳步聲音,三荒子皺著眉頭,想了想,不知道哪裏來的膽量,伸手奪過一個保安隊員的手裏的火槍,快步的循著那聲音追趕了過去。
三荒子跑得很快,而那聲音始終就在他眼前不遠,可他就追不上,不一會兒的功夫,那聲音來到了城門口,隻聽見城門發出吱呀的聲響,想必是被她打開了。而當車門打開的一瞬間,那腳步聲突然停止了。
三荒子又往前湊了湊,但在霧氣中,仍然看不見陳豔春的身影。與此同時,城外的護城河邊,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聲音雜亂,好像是有些人從河裏遊了上來。
沒一會兒工夫,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三荒子,眼前的世界恢複了剛才的平靜,不知道陳豔春去了哪兒?也不知道河裏爬上來的人到底是誰……
三荒子心裏明白,即便他追上,其實什麽也不能做,既然此刻那奇怪的聲音終於消失了,自己在呆在這裏,恐怕也於事無補,便一邊皺著眉頭思索著,一邊抱著火槍,走回了保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