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醫生多無奈,夜半入秦宅
趙滿山知道他們的顧慮,想必是被這病嚇怕了,便慌忙的解釋道,說家裏的病人隻是傷了腿骨,所以急需要治療,那兩個當兵的聽了對視了一眼,又上下的打量著他,對他說道,
“這裏麵你不能進去,你要找哪個大夫?我們讓他出來……”
趙滿山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邊懟他說了那個大夫的名字,其中的一個人仍然守在門前,不讓趙滿山靠近,另外的那個人猶豫了一下,開門進了醫院。過了一會兒,果然把那個大夫喊了出來。
當那個大夫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趙滿山看他的樣子竟然大吃一驚,沒想到幾天的功夫,這大夫仿佛換了一個人。原本他的體型微胖,可這幾天卻瘦了一大圈,臉上滿是頹唐的神色。那個大夫看到了趙滿山也很驚訝,連忙拉著他的胳膊來到了角落裏,低聲的問他,
“哎呀,這個時候你到醫院裏來幹啥?前幾天你不是回去了嗎?你走的時候不是告訴你了嗎?不要再回來……”
看著他焦急的樣子,趙滿山知道他是對自己關心,心裏不禁泛起了一絲感激。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自己的養父馬洛普的當年好友,竟然還對自己有這樣的關心,這著實令人感動!
趙滿山便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此行的來意,那個大夫聽了,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種藥我們醫院裏的確有,但是存貨不多,因為畢竟這種東西不常用,這次這種傳染病是從軍營裏爆發的,你也知道,你從醫院離開的那一天,來了不少當兵的,他們得的都是這種病,所以一下子就用去了多半,剩下的那些,被他們的軍官全都拿走了,一隻都沒給我們留下,並且把我們扣留在這裏不讓我們回家,那些原本用了藥已經好了很多的當兵的,他們也不讓離開,我們跟他說這些人已經好了,沒有了傳染的危險,他們也不相信,就讓我們都待在這裏,你看看這幾天把我給熬的,無論白天黑夜,都睡不好覺……”
聽他這麽一說,趙滿山有些吃驚,便趕緊問他拿走那些藥的當官的到底是哪個,那個大夫告訴他,說是一個姓陳的副官,他是受了閆大帥的委派。趙滿山心裏明白,果然是那陳副官,不過到底他是假借閆大帥的名義拿走了那些藥,還是真的得到了閆大帥的授意,這還不清楚,所以一時間,趙滿山並不知道,該去直接找陳副官,還是去找閆大帥。
不過他寧願這些要在閆大帥的手裏,畢竟他們有過幾麵的熟悉,加上當年自己的父親馬洛浦先生曾給他治好過病,所以總是有點麵子的。可如果落在了陳副官的手裏,他們之前有些冤仇,恐怕就很難弄到了。想到這兒,他辭別了那個大夫,牽著馬,轉身離開了醫院。
可一路上他仍在想,這事到底該怎麽辦,不過不管如何,看來是急不得了。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趙滿山才感到有些疲憊,想起了來的時候,秦壽昌曾跟他說過,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時候,可以去找他的管家,於是他騎著馬穿過大街走進小巷,來到了秦壽昌,在省城的那座宅院門口,下得馬來,伸手敲打院門。
過了好一陣子,才聽見有蹣跚的腳步聲響起,有人隔著大門向外麵問道,
“誰呀?”
趙滿山聽得出來,這是那個老管家的聲音,可他的話音剛落,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趙滿山連忙答應說,
“我是秦老鎮長的幹兒子,之前來過的……”
那個人咳嗽了好一陣子,終於穩定住了,他還記的趙滿山,便吱呀呀的打開了院門。進了門之後,趙滿山才發現,這個老人與上次相見也很不同,他的頭發蓬亂著,麵容特別的憔悴。看見趙滿山進門了之後都沒來得及跟他先打聲招呼,便又拄著手裏的拐杖,彎著腰,咳嗽了起來。趙滿山連忙往前走了兩步,幫他敲打後背。和他的咳嗽還是不能停止,趙滿山無奈,隻好攙扶著他走進了前麵的屋子。
屋子,地上的角落裏有一個暖瓶,趙滿山幫他倒了點水,他喝了一口,這才再次的穩定住。
“我這年歲大了,各種各樣的病就來了,滿山少爺,您別見怪!”
他還是如此的客氣,趙滿山連忙攙扶著他,讓他靠在椅子上休息。然後他對他說明了來意,告訴他是秦壽昌的妻子秦李氏得了病,他是來省城裏求藥,天色晚了,需要在這裏住上一宿。那個老頭聽了,對他說,
“這原本就是秦老先生的宅院,您是他的幹兒子,自然是我的東家,你來這住就是回家裏來住了,我是您的下人,服侍您是應該的,您又何必客氣呢?”
話雖如此,但他是年邁的長輩,趙滿山自然要尊重他。那人掙紮著要站起身去給他做些吃的,被趙滿山伸手攔住。不過折騰了大半天,趙滿山也的確有些餓了,便自己到後麵的廚房裏找了一些飯菜,雖然飯菜已冰冷,但也顧不得這些,他胡亂的吃下又喝了一些水,這才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陣的疲乏。
這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冬天裏就是這樣,白天總是走得那麽匆匆,夜晚卻來臨的是那樣快。天一黑下來,氣溫馬上降低,雖然省城不像霧鎮那樣,每天的多半時間都會被霧氣籠罩,但同樣的是空氣中仍然充斥著冰冷的水汽,順著窗子吹進來的時候,落在人的身上總會讓人不禁的渾身打顫。
那個上了年紀的管家又咳了一陣子,趙滿山連忙到他的屋子裏打算去看望他,他連忙擺手,對趙滿山說,
“滿山少爺您來了,我都沒有照顧您,你可千萬別用來管我,會折我的壽的,還請原諒我身體有恙,後麵的臥房原本是秦老爺住的,還算是幹淨,你若是累了,自己去休息吧,就不用管我了……”
看來也隻好這樣,趙滿山回到了那間臥房,秦壽昌已經回到霧鎮好幾天了,所以屋子裏一直是空蕩蕩的,炕上對被褥還胡亂的扔在那裏,這個老管家年事已高,他自己的生活能夠自理,已經不錯了,想必是沒有精氣神兒去管這些了。
趙滿山自己動手整理了一下,又拿著水盆弄了些溫水,洗了把臉,連衣服都沒脫,便躺進了被窩。這兩天的確累的不輕,大小的事情弄得心煩意亂,在自己家裏的時候,每晚都很難入睡,可沒想到,住在這兒,頭一沾上枕頭,不一會兒便呼呼的睡去。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竟然也是這些天來第一次沒有做夢。不過多年以來,趙滿山養成的習慣,不管睡得多麽踏實,有一丁點兒的聲音都能把他驚醒。到了半夜的時候,他清楚的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聽上去像是什麽人跳進了院子。這讓他一驚,三更半夜的有什麽急事不走大門,卻要翻牆而入,想必不是什麽好人。沒想到在這繁華的省城,半夜裏卻會有人私闖民宅,到底是小偷還是強盜?
趙滿山連忙坐了起來,沒敢聲張,唯恐驚擾了外麵的人,他輕輕的穿鞋下地,躡足潛蹤的來到窗前,側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果然是人的腳步聲,聽上去似乎隻有一個人,可那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衝著自己住的這間房子走來。
屋子裏有些昏暗,外麵的天色也並不亮,裏外都是烏漆嘛黑的,看不見什麽,趙滿山憑著記憶伸手摸了摸,摸到了旁邊的一把椅子,抓在手裏,隨時準備著,萬一外麵的人進了屋子,趙滿山便乘其不備用凳子將他擊倒。
趙滿山的心裏這樣盤算著,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聲音。那人的腳步敏捷,一聽就知道是個青壯的人,他慢慢的打開了趙滿山住的屋門,剛往裏邁了一步,趙滿山便舉起凳子,朝著他砸了下去!
那人完全沒有防備,但輪起凳子的風聲依然驚擾了他,他一閃身,躲開了要害的地方,凳子砸中了他的肩頭!他疼得哎呀的一聲坐在了地上,伸手五抓著肩膀對趙滿山說,
“哎呀我的天,我說秦老鎮長,是我呀,你咋下手就這麽狠?差點要了我的命……”
屋子裏十分的黑暗,趙滿山並看不見他的模樣,但聽他的聲音卻很耳熟,他的大腦迅速的運轉,終於想起來了,這是陳副官的聲音。不過趙滿山並沒有做聲,因為他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屋子裏漆黑,陳副官並不知道屋子裏住的是自己,他看不清自己的模樣,一定是把自己當成了秦壽昌。所以他索性並不作聲,而是往後退了兩步。
陳副官掙紮的爬起身來,伸手摸到了旁邊的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去,仍然用手揉著肩膀,嘴裏哎喲的,一個勁的喊疼。
“哎呀呀,我說秦老鎮長,你這是咋啦,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打我這一下麻利的像個愣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