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夜半鬼唱曲,宋姨悔當初
趙滿山心裏明白,之所以住這樣的裏外屋,名義上說是那些當兵的,方便住在外麵隨時伺候他,而實際上就是怕他逃跑離開,所以在看管著他。不過趙滿山並不在意,直覺告訴他,不想弄清楚閆大帥,秦壽昌和劉玉梅到底誰在說謊,弄清楚當年謀害自己母親陳豔春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就應該深入虎口。
秦壽昌和閆大帥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謀取物質下麵埋藏著的傳說中的寶藏。雖然他無法分辨清劉玉梅的話裏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至少他覺得霧鎮下麵埋著寶藏,埋藏寶藏的密室每二十年才退卻一次潮水人們才能進去,這些應該是真的,否則當年這個十號裁縫鋪荒廢了這麽多年,自己的母親陳豔春也家破人亡了這麽久,他們一直沒曾動手,卻偏偏都等到今年這個時候,這也足以證明了,至少劉玉梅所說的這一點是真的。
離天亮的時間已經很近了,折騰了這半宿,趙滿山覺得渾身有些疲憊,索性靠在炕上,閉上眼睛。一陣困意襲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他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隱隱約約的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歌聲,唱歌的是個女人,那女人聲音纖細,十分的悅耳動聽,
“銀針兒細,絲線兒長,綢緞兒滑啊,臉蛋兒紅,枝頭的鳥兒歌唱的美啊,繡房裏的姑娘思念情郎……”
那歌聲特別的委婉動聽,可趙滿山卻一下子聽出來,這正是讓陳豔春的歌聲,他心裏一驚,猛的醒來,忽的一下坐起身子,側著耳朵仔細的聽去。
果然,那聲音就在院子裏響起,真真實實的存在並不是他的夢。
“難道又鬧鬼了?難道是母親的鬼魂又回來了?”
趙滿山心裏不禁暗想,甚至來不及披薩一邊的衣服,連忙穿鞋下地,打開了屋門。那幾個當兵的躺在外屋的炕上,睡得正香,趙滿山推開門的聲音,並沒有把他們吵醒。趙滿山顧不得他們,連忙往前走了幾步,推開外屋的門。
此刻外麵的大霧正濃,盡管已到淩晨,天邊已經泛起了白色的光亮,並且院子中間,木杆上高高跳起的幾盞燈,把院子裏的濃霧照的白茫茫,但趙滿山仍舊無法看清院子中間的地方。那聲音就在眼前不遠的地方傳來,趙滿山聽的十分的清楚。
推開屋門之後,冰涼的夜風和著潮濕的水汽吹進了屋子裏,那幾個原本在炕上躺著睡覺的當兵的也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醒了過來。看見閆大帥讓他們看守車的趙滿山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屋門口,他們嚇了一跳,連忙披著衣服下地,來到趙滿山的身邊。
“哎呀滿山少爺,這三更半夜的不在屋子裏睡覺,你這是想幹嘛呀?趕快回屋,趕快回屋子吧”
說著一個當兵的伸手去拉著趙滿山的衣袖,趙滿山回頭看了看他們,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驚詫,好像並沒有聽到外麵唱歌的聲音一般,趙滿山伸手擺脫了他們,指著院子外麵問他們,
“外麵有人唱歌,你們聽有人唱歌……”
這時候外麵那女人的歌聲正在唱著,和那幾個當兵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探出頭來,往外麵張望了一陣,卻又收回頭來,一臉詫異的問道,
“滿山少爺,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外麵哪有動靜啊……這是後半夜,大家夥兒都睡覺了,還有什麽動靜啊,你也趕緊回去睡吧,我這都困死了……”
說著那幾個當兵的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可趙滿山卻清楚的聽到那歌聲就在耳畔,現在她才明白,剛才的歌聲的確不是人唱的,而是鬼在唱歌。
那些當兵的拉扯著趙滿山的胳膊,讓他回到你屋子裏去睡覺,和趙滿山仍掙紮著站在門口,仔細的聽著院子裏的歌聲。可不一會兒的功夫,那歌聲戛然而止,院子裏再次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這歌聲隻有趙滿山能聽得見,那些當兵的卻什麽都不知道,就這樣,他們把趙滿山拉回了裏屋,回手關上了屋門。
回到屋子裏之後的趙滿山皺著眉頭,一個勁的琢磨,他心裏清楚,院子裏唱歌的一定是自己母親陳豔春的鬼魂。她突然又出現,到底是為了什麽?既然這歌聲隻有自己能聽見,肯定是母親陳豔春
故意唱給自己聽的,她到底想對自己表達什麽?
在這樣反複的思量之中,趙滿山再也睡不著覺了,直到外麵天光大亮,他也沒想出一個頭緒來。外麵漸漸的傳來了那些當兵的聲音,有的在洗漱,有的打著嗬欠。
不一會兒的功夫,兩個當兵的推門走了進來一個,端著一盆溫水,肩膀上搭著一條毛巾,另外一個手裏端著,一些飯菜。趙滿山洗了把臉,但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卻怎麽也吃不下去。那個當兵的勸她道,
“滿山少爺還是吃點飯吧,閆大帥交代了,下午的時候,咱們就開始開工幹活了……”
趙滿山明白他的意思,看來這閆大帥果然是忍不住也等不及了,不過這樣也好,想必一切真相也會就此揭開。不過趙滿山心裏還是惦記著秦良玉,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麽樣,病情是否有些好轉。
再說這秦府,這幾天以來,因為秦良玉病的嚴重,整個秦府上下都死氣沉沉,氣氛十分的凝重。可自從那天,劉玉梅突然的出現,給了那老管家一些藥,讓他給秦良玉服下之後,秦良玉的病情果然有些好轉。
昨天晚上,宋姨一直呆在秦良玉的屋子裏,照顧著秦良玉,一刻都沒曾離開。可秦良玉仍舊閉著雙眼,昏昏沉沉的睡著,一直都沒曾醒來。這讓宋姨十分的著急,雖然他心裏知道,秦良玉已經吃了那治療瘟疫的特效藥,按理說很快就會好轉,可他一直這樣昏睡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來。
看著秦良玉躺在炕上,臉色十分昏暗,宋姨的心裏十分的難過。於是她轉身出去,弄了一盆溫水,又拿了一條毛巾,用溫水把毛巾投濕,在擰幹之後,折疊了兩下以後敷在秦良玉的額頭上。
忙活了一陣子以後,宋姨感到有些疲憊,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子向後靠著。可還沒等他的眼睛閉上,突然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歌聲,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歌聲纖細,十分的悅耳。
“銀針兒細,絲線兒長,綢緞兒滑啊,臉蛋兒紅,枝頭的鳥兒歌唱的美啊,繡房裏的姑娘思念情郎……”
這歌聲,宋姨也熟悉之前霧鎮裏鬧陳豔春鬼魂的時候,就會響起這樣的歌聲,她心裏一驚,難道是陳豔春又回來了?
那聲音特別的清晰,仿佛就在門外的院子裏,宋姨有些害怕,連忙坐起身來,仔細的聽著,卻又不敢動身。
把歌聲唱了兩遍,突然就停了,又過了一陣子,宋姨清楚的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輕盈一下一下的,可以清楚的分辨出,那聲音來到了秦良玉臥房的門前。吱呀的一聲門開了。
一股涼風吹進來,夾雜著潮濕的水汽,打在了宋姨的身上,宋姨頓時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陣的冰冷,仿佛血液就此凝結,身上的每一塊骨頭和肌肉都被凍住一般,一時間動彈不得,甚至都不能呼吸,一股強烈的暈眩襲來,她覺得天旋地轉。
可隨著開門的聲音,宋姨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女人走進了屋子裏來。那女人穿著大紅的棉襖,梳了一條又粗又黑的辮子,辮子很長,繞過肩膀,搭在胸前。
屋子裏隻點著一盞煤油燈,光線有些昏暗,但宋姨仍能夠看清那女人的臉,那女人臉色煞白,嘴唇卻塗抹的通紅。果然是她,眼前的正是陳豔春!
隻見陳豔春不急不慢的往前走著,來到了炕邊上,輕輕的彎下腰,低頭看著躺在炕上的秦良玉。慢慢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秦良玉的臉。
那隻手與他的臉色一樣,慘白的毫無血色,可他撫摸秦良玉臉的動作卻十分的輕柔。宋姨壯著膽子看她的臉,她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翹起,露出一絲微笑。與屋子裏的詭異恐怖的氣氛不同,那笑容卻顯得特別的溫和。她的眼神也一樣的充滿了憐愛,仿佛眼前的秦良玉,是個剛滿月的孩子一般。
看到眼前的一切,宋姨的心裏感慨萬千,一陣強烈的難過襲來,令她的心裏一陣陣的揪痛,眼淚劈裏啪啦的順著她的眼角流淌了下來,掉在地上,摔成粉碎。
她想站起來,可四肢卻十分的酸軟,於是她用力的掙紮,終於撲通的一聲從凳子上滑落,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她終於能說出話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隨著這一聲哭喊,宋姨渾身一軟,趴在了地上,額頭用力的撞擊著地麵,咚咚的朝著陳豔春的方向磕頭,嘴裏不住的叨念著,
“豔春啊,我對不住你,我對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