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無法識別的人
林幻雙手插在外套兜裏，一邊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一邊懶散地朝著住宅大樓外走去。
果然連續早起有點不適合自己的身體啊.……
隨意抹了把因為打哈欠而留在眼角的眼淚，林幻順手推開了住宅大樓的後門。
“為什麽，不走前門？”萊恩輕輕關上後門之後，一邊看了眼後門巷子裏那一大清早就已經被扔滿了大半箱垃圾的垃圾箱，一邊小聲問道。
“嗯？習慣性吧。”林幻歪了歪頭說著，畢竟早上在前門進進出出的人還是挺多的，而林幻並不怎麽喜歡人多的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這條小巷子，便來到了外頭寬敞的主街道邊緣。
周圍的光線在一瞬間變得十分明亮，林幻下意識地用右手遮了遮自己的視線，結果一側頭，卻是看到一團更加耀眼的白毛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餘光之中，白得甚至讓林幻覺得刺眼。
“你是頂了個白熾燈在頭上麽……”
林幻有些無語地看了眼走到自己身邊的萊恩，又看了看街道兩旁來來往往的路人。
“啊？”
萊恩微微一愣，意識到林幻是在指自己的發色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耳邊的發絲。
雖然在這座城市裏，什麽顏色的頭發、怎樣誇張的發型都有，但能夠白得如此純粹又自然的，卻是極少，即便是把身材瘦小的萊恩扔在這花花綠綠的熱鬧街道中，林幻覺得也能夠讓人一眼就看到他。
太顯眼了啊.……
林幻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畢竟他現在最不希望出現在自己身周的字眼之一，就是“顯眼”。
看來除了要給這孩子搞雙鞋之外，還得給他搞個帽子，染發也行，嗯……不過一頂帽子應該要便宜點，還是帽子吧.……
林幻一邊思索著一邊習慣性地朝著那家自己早已成為了常客的熱狗攤子走去，今天一如既往的，布魯諾的熱狗小攤並不怎麽熱鬧地屹立在那街邊。
大老遠的布魯諾便已經看到了正拖著步子走過來的林幻，還沒等林幻走近坐下呢，布魯諾便衝著不遠處的林幻揮了揮手喊道，“早啊，林！老樣子來一份嗎？”
林幻看向從熱狗攤子裏麵幾乎是探出了自己整個上半身來朝著自己打招呼的布魯諾，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朝著布魯諾比了一個數字“2”的手勢。
“兩份。”林幻一邊說道。
“哦？”布魯諾頓時眼睛一亮、眉毛一挑，視線這才注意到一直緊緊跟在林幻身後、有些縮著脖子走路的萊恩，“喲！~今天還帶朋友來了啊！”
“是啊，照顧一下你生意。”林幻一邊說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在布魯諾跟前坐了下來。
萊恩看了看林幻又看了看布魯諾，便緊挨著林幻的位置坐了下來，雙手有些僵直地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雙眼睛始終不敢抬起來直視布魯諾。
“哈哈，那可真是謝謝你了啊！沒看出來其實你人還是挺不錯的嘛！”布魯諾衝著林幻大笑了兩聲，又打量了一眼所在一旁的萊恩之後，便專心致誌地忙活了起來。
而也就在這時，一個不帶著絲毫起伏的聲音在林幻的另一邊忽然淡淡地響起。
“老板，和他們一樣的給我也來一份。”
林幻稍稍一偏頭，這才發現一個穿著皺巴巴黑色西裝的少年在自己的左手邊位置上坐了下來，不過在看到對方那張臉的時候，心裏頓時一愣，但林幻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絲毫不對的神情。
這家夥怎麽在這裏……
“嗯？你不是昨天來問問題的那個小個子嗎？怎麽？你也住這裏附近？”
布魯諾看向在林幻左手邊坐下來的托倫托，一邊問一邊將一個已經做好了的熱狗遞到了林幻跟前。
林幻接過布魯諾遞過來的熱狗，順手給了右手邊的萊恩。
萊恩微微一愣，雙手接過熱騰騰的熱狗之後，小眼神瞟了瞟林幻，接過正好越過林幻的肩頭，和坐在那一頭側過臉看過來的托倫托來了個四目相對。
“！”
在眼神對上的一瞬間，萊恩條件反射地便是飛快低下頭去，專心致誌地啃起了手裏的熱狗。
“不是，正好晨跑路過這裏而已。”托倫托麵無表情地說道，雖然是在回答布魯諾的問題，但他的視線卻是一直打量著一旁的林幻，還有那個一頭白發的少年。
看到林幻也望過來的眼神，托倫托稍稍揚了揚自己的嘴角，“好巧啊，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那個.……”
“.……”
麵對托倫托的搭話，林幻並沒有接話，隻是又無情地回過頭去繼續等待著他的熱狗。
見林幻直接無視了自己的誘導式話題，托倫托隻好淡淡地笑了笑，直接開口問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林幻看向托倫托，視線一瞬間停留在了托倫托的左眼球上，微微眯了眯眼，“這種問題沒必要再找我確認吧，你不是雙橋的人麽。”
見對方報得出自己的身份，這讓托倫托並不感到驚訝。
“我確實是雙橋的人員沒錯，但這也並不意味著我知道這座城市裏每一位市民的名字呀。”
“你的左眼，不是帶著隱形眼鏡麽，用它看一看不就好了。”林幻一邊說著，一邊又接過了布魯諾遞過來的熱狗。
“隱形眼鏡？”
把熱狗遞給林幻的布魯諾聽到林幻這聽似隨意的話，不由得轉過頭朝著托倫托的左眼球打量過去，但眯起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不對，隻好隨口問道，“難道現在的隱形眼鏡都自帶人臉識別功能的？”
當然，沒有人回答布魯諾的這個問題。
而聽到林幻這話的托倫托的嘴角，原本微微揚起的那一絲友好的微笑，也終於是徹底冰冷了下去，他低沉著的聲音中已經聽不出任何友善的語氣。
“這不是因為看不到才問的麽。”
托倫托一邊說著，左眼的瞳孔也一直正對著林幻那張臉盯著，眼球上戴著的掃描裝置自動識別著托倫托所看向的人，但不管托倫托怎麽看，係統卻是一直識別不了眼前的林幻。
係統出故障了？
托倫托眼中閃過一絲不爽，瞥了眼攤子裏的布魯諾，左眼球在對上布魯諾那張臉的瞬間，係統便自動識別著對方的身份，下一秒，對方的信息便像是一份簡曆一般出現在了托倫托視角的左邊，同時一個隻有托倫托才能聽到的電子合成音在他的腦海內響起。
“布魯諾·史密斯，性別男，年齡35，未婚.……”
托倫托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再一次看向林幻，卻是依舊什麽都沒有發生。
托倫托不由得眯了眯眼。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年頭還有Vivi係統所識別不了的人麽，就算是從流放區溜上來的偷渡者，也不應該識別不了啊.……
難道說.……
“你沒有生物標識麽。”托倫托忽然脫口而出道，但在說出這話之後，托倫托才意識到，自己說出的這話有多麽不可能存在。
沒有生物標識的人，幾乎不可能在這座城市中生存下去.……
托倫托一邊想著，一邊下意識朝著林幻的手腕上看去，但因為袖子遮擋著，所以他並看不到林幻身上的生物標識。
“嗬。”對此，林幻隻是冷聲一笑，並不打算對托倫托解釋或者說明些什麽。
“給，你的熱狗。”
就在托倫托想要繼續追問些什麽的時候，一個拿著熱狗的手從裏麵遞了出來，正好橫在了托倫托和林幻之間。
托倫托抿了抿嘴，一邊有些不滿地斜了眼裏麵正一臉笑嘻嘻的布魯諾，一邊抬起自己的手腕，露出他手腕上古銅色的生物標識，在一旁的掃描器上一放，付下了一個熱狗的錢。